“就算是纳伽的继位者为你做魂壳是好心善意，云裳在万巫待了百年还维持着年轻的模样，就没有人询问过吗？万巫人敬仰的祭司为万巫的罪人做魂壳，他们会同意吗？”
“大人……我……”
曼陀罗华一时语塞。
“纳伽选择你去祭献，你不恨他？”
夜凌风的话步步紧逼，直指曼陀罗华心中的伤疤。
“祭献，是奴自己的选择。”
曼陀罗华摇摇头，音色有些凄然：“况且那时妹妹已有身孕，奴不可能让她去赴死。”
“你的确不恨他”，夜凌风叹了口气，“一千多年了，你到现在所说的所有话都还在维护他，你妹妹要嫁的心爱之人，何尝不是你的心爱之人。”
“大人说的是”，曼陀罗华的身形有些颤抖，语调却仍旧不急不躁，“但比起对他情，奴更想让妹妹幸福，纳伽是喜欢妹妹的，只不过是一份得不到回应的感情，不如放弃，去成全自己所爱的人。”
“曼珠沙华知道你的成全么？”
“她什么都不用知道”，曼陀罗华想起妹妹活泼明朗的模样，面容更加柔和，“只要幸福就够了。”
“传说那次焚身祭献后，祭司和曼陀罗华，现在看来应该是你的妹妹曼珠沙华，一起被驱逐出了自己的国家。”
夜凌风没再继续跟她掰扯恋爱观，往下询问当年真相。
“那之后身毒国内部爆发了一次大型瘟疫，死的绝大多数都是万巫人，发病者身上的病斑和你们两姐妹身上的胎记一模一样，你可知道为何？”
“是奴做的”，曼陀罗华一口承认，“当奴历经焚身之苦化为灰烬，再次醒来后发现自己成了孤魂野鬼，日夜飘荡在自己曾经生活过的地方，看着那些贵族老爷们骄奢淫逸，纸醉金迷。看着奴隶们受尽非人待遇而不得解脱。”
曼陀罗华抬起头来，眼中染上恨意：“奴隶被抽打烙烫时贵族在一旁喝茶聊天，奴隶凄惨的哭喊让贵族放声大笑，奴隶没挨过去毒打殒命，便会沦为贵族鹰犬的晚餐。这种日子，已经过了一百多年。”
“所以，你要结束他们的苦难。”
夜凌风看着她双目通红的模样，方才谈起自己妹妹的温柔笑靥早已消失不见，只剩这千年都没有散尽的愤恨。
“是，奴用尽办法引来了瘟魇，送它万巫十三万条人命！”
一滴清泪顺着眼角滑落，方才说起至亲至爱之人都没有哭的曼陀罗华，此时却流下了眼泪，不是悔恨，更无关怜悯。
“为了答谢奴，瘟魇在每个死去的人身上都留下了彼岸花的标志。”
曼陀罗华掩面泣不成声，“可一切都回不来了，曼珠还是走了，没等奴隶崛起，她还是离开了！她带着纳伽的骨血，带着万巫人的血脉，离开了楼兰，独自一人去往远方，再也没有回来！”
“这才是你不愿接受魂壳的原因。”
夜凌风说出最终的答案，让曼陀罗华彻底崩溃，她伏在地上失声痛哭，“我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让曼珠幸福安稳一生，可到头来终究是一场空！曼珠……曼珠沙华……她是我最爱的妹妹，是我的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