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车。
时音照了照后视镜。
可能是因为这几天有心事，虽然化了妆，但是脸色看起来还是有些憔悴。
她拧开口红，像是给自己增添一点士气一般，又抹了一遍口红。
傅闻璟上来坐在驾驶座，发动了车，懒懒问她：“下午我过来接你？”
时音想了想，略微点头，“好。”
奶奶在家，不管她和傅闻璟如今再怎么不和，也不想让老人家难看。
有些事，起码得等顾老夫人离开了，她才能和傅闻璟坐下来好好谈谈。
傅闻璟：“五点半下班？”
时音应了一声：“嗯。到时候顺路去一趟湘云轩，我给奶奶订制的旗袍应该做好了。”
这件黑色香云纱荷叶袖旗袍，原本是时音打算送给顾老太太的生日礼物，就连布料和款式，都是她和老板娘一起一板一眼挑选的。
老太太生日还有一段时间，她估计也赶不上老太太七十大寿。
傅闻璟闻言，微微挑眉，倒是笑了：“小马屁精。我奶奶不过是来我们这里住几天，你连礼物都给她准备好了。”
时音扯了扯嘴唇，看着男人唇角清淡的笑意，心里想，这不是怕将来和你离婚，来不及给你的白月光腾位置，连顾老夫人的礼物都来不及送出去。
*
到了星彩娱乐，时音屁股还没坐热，就被上司喊进了她办公室。
时音那个上司，是个四十岁出头的白骨精。
听说是星彩娱乐从别的娱乐公司挖来的大佬，以前手底下带出来巨星霸占了娱乐圈半壁江山。
也不知她是不是跟星彩娱乐八字不合，两年过去了，竟没捧起一个出点名气的演员，连花钱砸热搜都起不来一丁点儿水花。
眼看着后浪崛起，要把她这个前浪拍死在沙滩上了，大佬脾气也越来越糟糕，人像吸毒一样瘦了下来，大家附送外号——白骨精。
时音夹着尾巴进了办公室，战战兢兢喊了一声：“vivi姐，找我什么事？”
白骨精言简意赅：“《逐鹿》的制片人刚才打电话给我，你等下跟鹿聆通知一下，叫她不用拼命减肥了，云裳这角色被人给抢了！”
时音愣了一下，打击过大，脑子都嗡嗡的：“怎么会？上个星期面试不是已经——”
“正常。别说是我们还没签合同，就算签了合同开拍都有被踢出来的风险，新人带资进组，我们拿什么争？”
白骨精不亏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语气平静，“等下去好好安慰鹿聆。上个月不是有个小成本A级网剧联系过你吗，可以和制片人重新联络起来了。”
时音浑浑噩噩的往外走，可能是她脸色实在难看，大佬难得问了她一句：“前天去医院，做身体检查了吗？你身体没事吧？”
“没事。”时音扯了扯唇角，露出一个难看的笑，“我去跟鹿聆说一下。”
时音其实有点不知道怎么和鹿聆说。
她入行三年，鹿聆是她亲手签约的。
那时候她开车从剧组路过，看到鹿聆和一堆群演蹲在马路牙子上啃饭盒，可也正是这漫不经心的一眼，她就觉得这个小姑娘长得好，很灵，肯定能火。
但是现实和梦想有差距。
鹿聆长得是漂亮，又有演技，可惜没后台。
这个圈子跟红顶白的厉害，公司庙小，资源也不够。
她带了她三年，媳妇熬成婆也只能当个三线小花，微博粉丝三四百万，也就在选举花瓶的时候能拉出来被人看一眼。
有时候时音觉得，她对不起她，当年如果是别的经纪公司看上她，她现如今肯定不是这样的发展。
时音回到办公室，坐在办公以上发呆，看着办公桌上那本《逐鹿》剧本，叹了一口气。
那天试镜的时候，还是她亲自开车送鹿聆去剧组面试的，因为面试成功，两个人特别开心，还特意去ktv唱歌庆祝了一晚上。
手机响了起来，时音低头一看，发现是鹿聆打过来的。
她接了起来，小姑娘在里面叽叽喳喳的问她：“音音，你吃早餐了吗？我在早餐店，今天有你爱吃的粘豆包呢。”
时音犹豫了一下，轻声道：“我吃了。你今天可以买点你喜欢吃的，不用饿肚子了。”
鹿聆愣了一下，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小小声问道：“音音，我不用减肥啦？”
时音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有点替她委屈，闷闷的应了一声：“嗯。”
鹿聆很快就反应过来，倒是比她想象中要乐观，“那我今天要吃两个肉包，可以嘛？”
时音：“好。”
挂了电话，鹿聆倒是没有时音觉得那么乐观。
她找早餐店的老板要了两个肉包，闷闷不乐的咬着包子往星彩娱乐走。
她不是傻子，时音这样说，她就知道她面试成功的角色飞了。
这几年倒也不是第一次，只是这个角色她挺喜欢的，从面试到成功，准备了有一段时间，心情难免失落。
手机响了起来，以为是时音重新打电话安慰她，鹿聆让自己声音听起来乐观：“喂？”
手机里传来一道懒懒磁性的男音：“听说你的角色又被人抢走了。小聆儿，这娱乐圈你混得不行啊，要不洗洗睡赶紧回家吧？”
“温向烛！”鹿聆握紧拳头，用力咬了一口包子，“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以后不要给我打电话了！”
“小聆儿。”男人突然低声喊了她一声。
“……干嘛？”
“叫我一声爸爸，我投资你做女一号，怎么样？”
“……”鹿聆深吸一口气，“温向烛，你去死吧！”
对面传来男人轻快的笑声，鹿聆愤怒的挂断了电话。
她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头，看向满大街温向烛的地广。
奢侈品商店的门口，温向烛巨幅广告牌挂在装饰的金碧辉煌的店面墙上，男人慵懒坐在沙发上，眼神犀利而极具侵略性，他拇指上的铂金戒指熠熠生辉。
很难想象，这个在粉丝面前优雅如同贵族绅士的男人，刚才竟然在她手机里让她叫爸爸。
鹿聆咬着包子，愤愤不平的想，等着吧，她迟早要比他火，到时候让他跪下叫她祖宗！
*
圈子里的消息，流通的很快。
时音很快就打听到，那个带资进组，顶替了鹿聆的女新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