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着,只听人群中一阵惊呼,有人喊道:“洪峰来了。”
张政禹远远望去,只见天际远远一道浑浊的巨浪,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大堤袭来,洪水中裹挟着大量的建筑残骸和树木枝干。
张政禹喊道:“所有人立刻离开大堤!撤离到第二条防线,不要停留!”
所有人立刻向堤下撤离,洪峰席卷起巨浪,怒吼着刷过堤岸,涌起的浪花甚至超过了新筑的子堤。
曹斌一眼看去,只见前方不远的一处子堤已经出现了缺口,几处沙土袋被洪水裹挟,瞬间消失在水中。
“张书记,子堤不行了,我去堵!”曹斌二话不说,抱起两个沙袋就往缺口冲。
“曹斌,回来!”张政禹没能喊住曹斌,他已经冲了上去。
张政禹心一横,提起两个沙袋也冲了上去。
正在往下撤的干部群众被喊叫声吸引,纷纷回过头去,看见自己镇上的副书记和副镇长像两个孤独的战士,不顾一切的向溃口冲去。
“同志们,上去帮我们的书记和镇长!”不知道人群里谁喊了一声,几乎所有正在撤离大堤的干部群众都调转了方向,向溃堤口奔跑过去。
张政禹拼命把沙袋堵在缺口上,回头看着黑压压的人群扛着沙袋和木料,甚至有的群众直接抱着石块冲上大堤。
解放军和民兵冲在最前面,村镇干部紧随其后,把沙袋一袋一袋往溃口填,堵不住了就把自己用力抵在溃口,用身体挡住汹涌的洪水,一个人被水冲倒在地,马上又有好几个人用胸膛捂住缺口。
张政禹眼睛湿漉漉的,分不清是水,是汗,还是流的眼泪。
混乱中,一块被洪水裹挟而下的树桩被冲过堤岸,撞到了张政禹的头上,张政禹正死死地堵住缺口,没有感觉到怎么疼痛。
过了好一会,水流渐渐平静下来,有人喊道:“洪峰过境了,我们守住了!”
大堤上一片欢呼声,每个人身上都一身泥沙,但人人脸上都带着笑颜,那是发自内心的自豪和喜悦。
张政禹也笑了,他感到自己胃里有点恶心,试图走下堤歇一会,身体却不受控制地晃悠起来。
“张书记,你流血了!”徐丽看到一道殷红的鲜血从张政禹额头上流下,染红了他半张脸颊。
“大夫呢,卫生所的大夫!”
张政禹被抬上了担架,送往县医院医治。
一片混沌中,张政禹睁开了眼,他闻到了消毒水的味道,睁开眼睛,看到的是一个硕大的吊瓶。
自己这是怎么了,不会又死了吧?
“张书记,你终于醒了,我真是吓死了,您都昏迷三天了。”
张政禹侧过头看了一眼,旁边的不是别人,是曹斌和刘宇轩。
对了,自己好像在临水河大堤上,去堵溃坝,然后就没有记忆了……
“大堤怎么样了。”张政禹虚弱的问道。
曹斌一边抹眼泪,一边道:“大堤没事,洪峰成功过境,只有少数地方出现了倒灌,和我们提前研判的位置一致,群众都安全转移了,这几天书记和镇长亲自在前线指挥,又做了些加固。”
张政禹稍稍放心了一点。
“曹斌,你不要在这了,到堤上去,大家都在堤上,你怎么能待在这。”
“张书记,我……”
张政禹实在没有力气说话,摆了摆手,曹斌重重地叹了口气,走了出去。
刘宇轩小声道:“张书记,你别怪曹镇长,他从堤上把你送到医院,在这里照顾了三天三夜没合眼,挺不容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