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
江家众人内心狂跳。
“爸他究竟是怎么回事?”
江顾国满脑子全是疑惑,他看着和江朝风一同走来的中年贵妇问道,“陈月,你知道吗?”
中年贵妇摇头,困惑不已,“不知道啊,来的路上爸他还好好的。”
“会不会那个苏白是爷爷他在外面的……”
就在这时,江小瞳想到了个可能性,偷偷看了眼自己父亲江顾国的面色,声音细微,不敢说大了。
江顾国脸色一黑,“这应该不可能吧。”
他自然也猜到了那个可能,想来小瞳想说的应该是苏白是自己父亲年轻时候在外面留下的血脉,但这让自己一个做儿子的怎么想?
江月明一改之前尖酸刻薄的表情,脸上隐隐露出悔色。
“那个苏白,究竟是什么来头?”
一想到自己先前的态度,江月明此刻不免懊悔。
“等等,我们先捋一下。”
江顾国觉得自己现在脑袋有些涨疼,一边揉着眉心一边开口,“首先,小雪,那天是你把在学校和同学们的合照带回家,然后被爸他看到了是吧。”
江雪抿唇,点头,“嗯,我那时刚进重大,拍了张班级合照,想着给爷爷看一下。然后……他好像就露出十分震惊的表情,追问我那个最左侧的男生是谁。当时我也不知道苏白这个人,还查了下。”
“那就说明在这之前,爸他是不知道那个苏白在重大历史系一班,是根据长相和姓名才确定了这个人。”
江顾国常年身居高位,自然不是个莽夫,此刻细细捋来,就有了一个大致的揣测。
“有没有可能那个苏白是那个‘苏’?”就在这时,江潮开口了。
顿时,江顾国呼吸一紧,“你是说苏州的那个‘苏家’?”
江潮点了点头。
想到那个可能性,江顾国顿时感觉这个女婿背景极不简单,不由隐隐后悔自己之前没有做好功课。
可江雪又发话了,“不,苏白生活得很穷。而且他自幼父母双亡,也从来没听说过有亲戚什么的,应该不可能是那个‘苏家’的人。”
不知为何,听到这句话,江顾国心里有些淡淡的失望。
要真是那个‘苏家’的人,那自己这个女儿就算嫁给他又何妨?指不定,还能借此攀上那个庞然大物,让江家的地位再上一层楼!
“那就是爸他的故人之后了。”有些许遗憾,江顾国道。
江小瞳此刻听得小脑袋转不动了,娇声问道,“爸爸,你们在说些什么啊?那个苏白不就一外人吗?我们赶紧把他赶走好不好啦~”
江顾国摸着江小瞳乌黑柔顺的头发,摇头道,“爸爸也想啊,只是这终究还是得看你爷爷的意思。不过,如果那个苏白真的只是爸他的故人之后,还没什么本事的话,那我自然也不可能会将你姐姐许配给他!就算是入赘,我江家的大门也不是这么好进的!”
听到这里,一直不敢说话的江月明先前彷徨的心情才好了一些。
“什么嘛,原来只是爷爷他的故人之后啊,我就说,那小子一副乡巴佬的样子,能是什么大人物?”江月明暗暗想着,对苏白的看法再度充满了不屑。
唯有江雪此刻蹙着黛眉,秋水般的眼眸依旧带着丝丝困惑。
“刚看到小雪从学校里带回的照片时,我还不相信。”
“没想到苏先生你居然这一切居然是真的!天啊,这究竟是何等的神迹!”
江朝风此刻简直是语无伦次,心潮澎湃,一双浑浊的眼睛紧紧盯着苏白,似乎生怕他下一秒就会消失不见。
面对这位古稀老人的真情流露,苏白却显得有些尴尬,讪讪开口,“额可能这么说有些不太好。但,江朝风是吧,你以前是在什么地方见过我?和我有过什么交际吗?”
江朝风动作一僵,但内心的激动还是压倒了一切,连忙开口,“苏先生您还记得四十年前吗?”
“四十年前?”苏白摸着下巴,目露思索。
江朝风看着苏白熟悉的脸庞,热泪止不住地流淌,哽咽道,“那时,正是羊城改革开放前夕,朝风还是个靠走私倒卖维持生计的小人物。有一天,香港那边来了一批重货,我咬牙花了全身的钱财将其购置了下来,结果那批货却被一群抢劫犯给我抢走了。”
“苦苦奋斗十多年的微薄钱财就这样一朝尽失。当时,我就瘫坐在码头处,呆呆地望着大海,满脑子都是轻生自杀的念头。然后……然后……”
说到这里,江朝风倏地一把抓紧了苏白的手腕,激动不已地说道,“苏先生您出现了啊!”
听到这里,苏白眼里才有了些明悟,“哦,原来是那时候的事了啊……”
二人此刻的谈话,若是稍微透露一丝一毫到了门外,便会推翻他们此前的所有猜测,同时震惊整个世界!
“您说您是来海边散风,和我坐了一会。当时的我万念俱灰,只想着将心中的那些话找个人说说。苏先生,您听完后,拍了拍我的肩膀说是漫道雄关真如铁,而今迈步从头越。”
“我那时只当是安抚的话,心中依旧被绝望填满。却没曾想后面您居然送给了我一笔钱,一百块啊!足足一百块!在那个年代里,一百块比我丢失的那批货还要宝贵!甚至比我当时那条人命还要值钱啊!”
江朝风回忆起往事,老泪纵横,真情流露。
“然后,朝风还记得您又带我到附近吃了一碗馄饨,那碗馄饨,我是混着眼泪吃下去的。当时我就发誓,以后不管怎样,一定都要博出个人样,请苏先生你吃一百碗,一千碗,想怎么吃就怎么吃。”
“但在那之后,我却失去了苏先生您的所有联系方式,就算是后来我做到了渝城的房地产老大,还是得不到一丝一毫关于您的消息。”江朝风道,“直到那天……”
“直到小雪那天刚考上重大,说是到新环境拍了张和班上同学的合照,然后……然后朝风整个人都傻了啊!”
“您知道那种感觉吗?四十多年前的恩人,如今居然原模原样地出现在了自己孙女的合照上!”
“朝风还以为您是那位恩人的后人,便急忙问了小雪您的名字,而后当她说出您的名字时,我整个人都呆住了。”
“这我实在不知该怎么说……苏先生,终于让朝风找到您了啊!我这一辈子,终于可以死而无憾了啊——”
“嘭!”
江朝风猛地半跪在地,竟是要对着苏白磕头,吓得苏白一跳,赶紧将他搀扶起来,道,“别这样,老人家,你这都多大岁数了,要出个什么意外,我不被外面那些人撕了?”
“不!”
江朝风声音哽咽,大声道,“苏先生,您就是仙人在世!四十多年的光阴都未曾有过丝毫变化,岁月长河之中的不朽存在,岂是我们这些凡人可以度量的?”
“哪有什么仙人?”苏白一笑,洒脱道,“我只不过活的比普通人长一些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