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老爷子，这是带小辈上来玩玩？”
扫了一眼江雪以及苏白，楚狂歌开口笑道。
“呵，或许吧。”
江朝风并未言明，而是随口应付了一下。
楚狂歌也不在意，哪怕对方只看不买，但江家可是渝城的大企业，另外他自己的器量也还没那么小。
“啧啧，白釉瓜棱执壶啊．”
不等江朝风主动开口，苏白就走了过去，然后一把手抓住了瓷瓶的瓶耳，姿态很是随意地看了两遍。
见着如此一幕，不光台上的楚狂歌，台下的众人也是目露不喜。
“这家伙的动作未免也太不小心了吧。”
这些个古董可金贵得很，看似就巴掌大小，实际上的价值恐怕能抵得过一堵用钱砌成的墙。万一要是不细心，缺了一口或是碎了什么的，怕是把那穷小子卖了都不够赔钱的。
“新手。”
刘吉兴简单的评价一句，随后不想再继续看下去。
“傻逼。”
许乐也是看笑了，冲身边的吴大师问道，“我听说你们看古玩的规矩是不是挺多的？”
“没错。”
面目阴桀的吴大师点头，“像这种手法是最低级也是最容易出现问题的一种。”
“呵，倒是没机会做做手脚，要不然等那瓶子摔烂了就好了。”许乐笑道。
台上，江雪黛眉微蹙，轻声说道，“苏白，小心一点。”
她方才看了一遍，那些古玩界的大师经手古董的时候，极为小心翼翼，一只手把着瓶体另一只手则拖在底座，防止滑落的情况发生。
“没事，这瓷瓶是假的，摔坏了也没事。”
苏白不说话还好，一开口就把旁边的江朝风给吓了一跳。
“假的？”
江朝风匆匆忙忙走近，脸上的表情很是难以置信。
江雪也是惊诧地瞪大了双眼。
“嗯，要是我没猜错的话，这瓶子应该是民国时期的人仿造的。”
苏白说着，将瓶底朝向江朝风，同时道，“你看到没有，这个底胎的颜色有些不对。”
江朝风仔细一看，确实底胎是灰白的颜色，和瓶体青白大不一样。
“这能说明什么？”
“老胎新釉。”
放下瓷瓶，苏白道，“通常来说，出土后的瓷器在接触到氧气后会发生大量的化学反应，胎骨和釉体也会逐渐老化。而宋代瓷器的胎骨比起清朝的官窑瓷器不足细腻，不足滋润，瓷土的质量也不行。因而扣击南宋官窑瓷器的声音低沉、短促。”
“咚！”
说着，他弹指扣在瓶身上，这件白釉瓜棱执壶瞬间发出了清脆的声音。
顿时，江朝风面色一黑。
“假的？”他心里依旧抱着一丝丝的期盼。
“假的。”苏白言语坚定。
“唉。”
江朝风叹了口气。
不过也是，鉴赏会本就有真有假，凤阁老板楚狂歌不可能拿出百分百真实的古董出来给大家拍卖。
很快，江朝风就心情平和下来，“看完了。”
“这么快？”
楚狂歌惊道，看了眼手表，时间这才过去不足一分钟。
“嗯。”
江朝风没有多说，挥了挥手，便走下了台。
看着江朝风这副神色，底下的众人喝了口茶，心中暗道，“难不成那宋代的瓷瓶是假的？”
但回想方才楚狂歌说的八成把握，不禁又摇了摇头。
“准备一下，我们上去瞧瞧再说。”
回到八仙桌上，江雪精致的黛眉一直蹙着，她看了看苏白，又看了看自己爷爷。
方才苏白的回答，她可都听在耳里。
简洁，明了。
这是她对方才苏白鉴定的第一印象。
只是她不明白古董这行，并不知道苏白是在胡侃还是真的有那么精准的眼光。
“怎样？”
江朝风刚坐回位置，山羊胡子老头就迫不及待地开口问道。
“不清楚，不过我觉得可能是假的。”
江朝风含糊了一句。
“假的？不可能吧，刚才楚狂歌不是说了他觉得有八成可能吗？”山羊胡子老头半信半疑。
“大概吧。”江朝风没再细想。
他还在盘算着接下来的两次机会该怎么用。
苏白自顾自地吃着点心，一副和外界无关的模样。
忽然，江雪按捺不住心中的疑惑，开口问道，“苏白．你，真的懂这个？”
“不懂。”
苏白的反应让她大吃一惊。
“不懂那你还对我爷爷说那些？”江雪那双秋水般的明眸中带着淡淡的怒气。
“我说什么你都相信？还真是有够可爱呢。”
苏白倏地露齿一笑，贱贱的表情。
瞬间，江雪知道对方是在故意调侃自己，她轻咬银牙，没再开口。
另一边，台上那件宋代的白釉瓜棱执壶基本上也被众人看了个遍。
大部分人没瞧出问题所在，而是将注意全放在了瓶身上的花纹上面，同时心中暗下决定，待会要博一搏这个瓷瓶。
但也有人举棋不定。
“刘大师，你的意思是这个宋代的瓷器只有六成的真实性？”
大腹便便的魏云胖脸上很是困惑。
刘吉兴轻咬着手指，这一次他脸上的思索不再作假，“不好说，那个瓷瓶的老胎有些问题，还有就是我方才试着弹了一下，结果声音也不对劲。”
“不过我不清楚的是那声音究竟对不对劲，以往接触的太少了，分辨不太出来。”
刘吉兴要不是此刻身在渝城，不然一定得把自己老师家里那个宋代五彩琉璃瓶弹一下，更在暗自后悔自己以前为什么没有注重这方面的经验积累。
“那好吧”
魏云没再多说，只道是待会儿放弃就行。
六成的可能性，还不值得去冒那个险。
忽然间，他想起方才在底下见着那个名叫苏白的年轻人也在江朝风面前弹了一下瓷瓶。
当时他还觉得对方没个头脑，万一弹坏了怎么办。可现在听刘吉兴这么一说，再加上当时江朝风露出的表情，不由心中升起了怪异的情绪，
“这应该只是巧合吧？”
良久，楚狂歌又拿出了几件古董逐一展示。
但江朝风都不怎么感兴趣，也没请苏白上去观摩。
正当苏白吃饱喝足，躺在藤椅上，悠哉享受时，就看见楚狂歌将展示台拉到一旁，而后面对着众人，朗声道，
“本次鉴赏会的前半段暂告一段落，接下来，我们将举办前面五样古董的拍卖。”
霎然，八仙桌上那些个老板眼里终于出现了认真的神色。
前面的五件古董，还是有那么几个可以竞选一下。
“第一个，自然是我们首次展示的玉镯了，起拍价一百万”
在这里，楚狂歌倒是会经商，那玉镯他说过买来的时候是三百万，真假倒不论，总之在没到三百万之前，肯定是有人会想着接手的。
果然，很快就有人开始报价，“一百二十万！”
“一百二十五万！”
“．”
价格不温不火地上涨。
水磨豆腐一样的消磨着时间。
苏白对这些没什么兴趣，不禁无聊地打了个哈欠。
江朝风对前面那五件古董也没太大的兴致，和旁边山羊胡子老头闲聊着一些琐事。
“那个，我想去上下厕所。”
忽然，苏白起身对江朝风说了声。
“哦，好的，厕所在那个方向。”
江朝风指了一下右侧。
“多谢。”
苏白随口说了声，便缓步走开。
此刻因为台上的拍卖会，所以也没什么人注意苏白的离开。
朝着走道一路往右，鉴赏会哪儿的嘈杂声瞬间少了许多，偶尔遇见几个凤阁的女侍从，瞧见苏白，也是含笑回应。
“旗袍倒是好看。”
苏白嘴里念叨了一句，倏地又想到了一件事，“怎么这凤阁里的服务人员都是女的？还真是应了凤阁这个名头。”
不由地，苏白再度觉得楚狂歌这一长相粗犷的大老爷们身为凤阁老板，很是突兀。
“呼～“
忽然，前方一道烟云吐雾的呼吸声轻微响起。
顺着看去，就见着一个宫服女子手里正拿着杆做工精良的烟枪，朱唇中缓缓吐出一口浓郁的白雾。
引起苏白注意的是，这个宫服女子约莫二十来岁的模样，长相很是漂亮，一双丹凤眼微微上挑，有些像媚狐儿。五官精致，肌肤白皙，完美的身段，一身华丽的宫服完全遮掩不了她的风采。
对方似乎正在和谁通电话一般，手里烟杆一抖，自顾自地对着手机说道，
“楚狂歌，你赶紧看看后面那五件古董里有没有一面镜子。”
“怎么？你这是在问我？你自己给我把招子放亮点，仔细看看那面古铜镜究竟哪里不同！”
“哦？现在知道为什么了？居然把我珍藏的双鸾衔绶镜和你从潘家园子带来的那个破烂货混淆了！赶紧给我换回来，要不然后果自负！”
挂断电话，宫服女子再度深深地吸了口烟枪。
忽的，她同样注意到了面前有个穿着白色t恤的青年正看着自己。
凤眼随意地打望了下苏白，宫服女子侧开步子，也没多说什么，转身朝一旁的座位走去。
“双鸾衔绶镜？”
苏白多看了一眼那个宫服女子的身姿，瞬间明白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