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要打吗？”
老君阁前方的空地上，朝歌有些犹豫地看着对方那个身材佝偻，瘦小低矮的老道士。
忘机道人满脸不耐道，“说打就打，哪儿有那么多事？麻麻溜溜的。”
旁边，周围聚集了很多人群，全都是来青城山游玩的顾客。
“怎么回事？青城道观里的道长怎么想着和这个青年动手？”
“难道是有恩怨？”
“赶快手机录下来，待会发到微博上去。”
众人议论纷纷，内心颇有些兴奋。
朝歌看向苏白，苏白点头，“不要担心，全力以赴就行，这老头没你想的那么脆弱。”
朝歌没说话了，既然是苏师吩咐的事，那么他也不会有半点迟疑。
只是
看着那年迈高龄的老道士，朝歌还是有些说不出的异样。
他却没发现，在自己扭捏犹豫之时，苏白的嘴角却在缓缓上扬，“看来朝歌的心境确实有所突破了，换做是以往他可不会在意这些。”
“呼——”
忘机道人双手从头顶一直往下放，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老人虽然头鬓斑白，但动作之间却并不没有半点迟暮的气息，反而有种说不出的神韵。
他左脚化半圆扫出一块空地，左掌收拢于胸前，呼吸如长江奔流不息，连绵不绝。
朝歌认真了起来，他虽不明白道家的起手式，但也察觉到面前这个老道气势有了变化。
唰！
朝歌双脚一前一后，右手攥紧成拳，眼神锐利。
轰！
霎然间，他身形暴起，右拳携着猎猎拳风，以摧枯拉朽之势，袭向老道的面门。
只一拳，陡然便让周遭的路人惊愕住了。
“好猛烈的攻势！”
朴实无华的一拳，没有任何花哨的多余动作，但有蛮横的力量加持，光是余威都让围观的路人内心狂跳。
但接下来老道身形却好似猿猴般，轻盈地躲避，随后左掌如清风拂面，看似柔软地抓住了朝歌的右拳。
朝歌眉头一皱，旋即肱三头肌发力，想要将老道掀翻倒地。
然而老道的身体却像是一团棉絮轻飘飘地，左掌又好似黏土，死死黏着自己右拳，不管如何使力也扔不掉这团烂泥。
一时间，老道以朝歌为中心，呈半圆不断游走，彼此相互拉扯。
反而是朝歌自己在不断的使力途中，气力被消耗得极快。
“式随气走要缓慢，一呼一吸一周旋。”
老道忽的开口，朝歌心中一惊，自己呼吸不稳竟是被对方看了出来？
想到旁边苏师正在看着自己，朝歌自然不会就此作罢，既然摆脱不了这老道的死缠烂打，那便直接和他贴身近战！
右拳猛地往回收，带动老道的身体上前两步，贴身范围内，朝歌空闲的左手瞬间化作阴损的毒蛇，朝老道的要害处落去。
可老道实在过于敏捷，颇有四两拨千斤的意味在里面，右掌一来一去之间，就将朝歌的攻势尽数化解，反而是朝歌自己的节奏被打乱。
扑——
抓住朝歌一个疏忽，老道倏地一掌拍在朝歌胸膛上。
看似轻飘飘的一掌，内里却蕴含了十足的暗劲，击得朝歌忍不住后撤数步。
但不等他平复，老道又重新一扯左掌，拉回朝歌。
朝歌的步伐瞬间大乱，下一刻老道右臂卡主朝歌的腋下，肩头发力，朝歌双脚升空，刚要有所反应之际，老道又松开了左掌，随后抓住朝歌的衣领，用力一拧——
嘭！
朝歌居然直接被老道以隔山打牛之势打得倒飞出去两三米的距离。
倒在地上，朝歌立马看向旁边神色平淡的苏白，漆黑的眼眸里闪过一丝羞愧，快速从地面爬起，然后面庞阴沉下来，全神贯注地盯紧了老道。
就在其刚要有所动作时，苏白开口了，“行了，朝歌你刚入内家境界，连暗劲都尚未练出来，再打下去也不是这老道士的对手。”
“苏师．”
朝歌立马想要否定。他不服气。
苏白摇头，“忘机道人是屈指可数的几位内家高手，况且他学有道家的沾衣十八跌。正所谓：手到脚不到，鬼也打不到；手到脚也到，神仙也跌倒。柔软细长的暗劲足够把一个铁人也消耗成废渣，你没破解这方面的功夫，再打下去也是浪费时间。”
忘机道人微微一笑，闭目深深吸了口长气，少倾睁开，吐出浊气。
双手收拢于腹前，随后开口道，“看来你的境界应该是没问题了，现在只差的是如何修炼出体内的暗劲。“
方才的交手并不是为了真就分个高下，只是试探下朝歌的身体情况而已。
感受到朝歌身躯下蓬勃的气血，忘机道人双手藏于身后，没人注意到的是那双老掌在轻微发颤。
虽然面上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实际上他心中也在暗惊。
自己在青城山修了好几十年的内家功夫，虽然如今年迈衰老，气血消退，可仅凭体内一口养了多年的暗劲，寻常之辈还不入他眼。
哪怕是蓉城的市委书记当年也为之惊叹说是活神仙，但方才一番交手，自己却被那个二十出头刚刚踏入内家境界的青年打得双手发麻，要不是对方不懂得暗劲，指不定自己今天还要出糗。
念此，忘机道人深深地看了眼苏白，暗道，“难怪苏先生对这少年郎如此注重，稍加打磨一番，日后必是华国武道界的领军人物。”
虽然苏白解释了一番内家、暗劲之类的，但朝歌面上依旧有些落寞。
他生性漠然，却并不是不懂得世事，今日苏师亲自带自己来着青城山，大费周折帮助自己突破了境界，本想能轻松拿下这一次比试，让苏师惊喜一下，结果却还是失败了。
“多谢观主方才的指点。”
苏白对忘机道人拱手道。
老道摇头，“苏先生不必如此，这是贫道份内之事。”
老道人心中暗道，“你之前都说了，拿那份比天大的人情来帮这小子突破境界。贫道哪怕豁出一条命，只要偿还了，日后这颗心中的石头也算是落下。”
人情这东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像许锋一类背信弃义之辈，自然就如鸿毛；但如江朝风、青城道观观主这种人，便是泰山！
忽而，老道注意到周遭围观的旅客全都拿着手机不住乱拍，便皱了皱眉头，道，“苏先生，还请随贫道这边来。”
“嗯。”
苏白也还有件事要在青城道观这儿解决，便颔首和朝歌一同走了过去。
那些年轻男女还沉浸在方才的一番交手之中，脸上全是震惊，“喂，你们看清楚没有？这青城山的老道士简直跟活神仙一样啊，一掌就把人拍出了两、三米。”
有人皱眉，质疑道，“哪儿有这么邪乎？要我说肯定是网红作秀。”
“网红？”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灰色中山装的中年人鄙夷地说道，“你们呀，也是年轻，方才那位道长乃是如今青城道观的观主，忘机道长！零七年，我们市的市委书记亲自来这青城山拜访过，还为其作诗，道曰——
一花一木一道观，半山半水半神仙。”
“同时，他还是全国道教协会的副会长，进过人民大会堂的。网红？作秀？怕也只有像你们这样的无知小儿才说得出口。”
中年人失笑摇头，随后目光深深地望向那个束着马尾长发，穿着黑色外套的青年，心中更多的是震惊，
“这年轻人究竟是什么来头？居然能让这样一位老神仙亲自出手指点道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