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晅先是一愣，抬起头看向了庞白，此时庞白苦涩的脸上只剩下了绝望和无奈。
庞白的这幅表情让方晅有些不安，他站了了起来，拉了个凳子坐到了庞白床边，问道：
“怎么了？谁欺负你了，我帮你揍回来。”
庞白没有说话，从被子里掏出了一瓶白酒，咕嘟咕嘟的一口喝了小半瓶，然后红着眼睛说道：
“疯子你知道吗，我其实算不上个男人。”
听到这话方晅眉头一皱，身体不由的紧绷了起来，问庞白道：
“你难道是女的?”
庞白听到这话，抬起头盯着方晅，露出一副你tm在逗我的表情。方晅也尴尬的咳了一下，他也知道这句话太扯淡了。
“顿顿顿”
庞白一口气灌完了酒才开口说道：
“你应该知道凛冬之战吧？”
方晅他们在日常的训练之余，也是会上文化课的，而文化课的重点就是讲解和妖魔之间的战役，尤其是失败的战役，这是战区司令的要求，据说是因为司令说有这样血淋淋的前车之鉴，后来的人才不会犯同样的错误。
而八年前的凛冬之战是近二十年来，华亚所属三大战区中，伤亡最大损失最重的一场，这场战役被当做了文化课上的第一讲，就是要让所有人都要记住这场失败的耻辱，然后拼了命的将这场耻辱洗刷。
这场战争是由妖族发起的突袭战，而突袭的目标就是庞白的故乡-新冬市。
在这场战争之中，面对突然出现的妖魔大军，为了保护市民撤退，新冬市的防卫团和附近驻守的两支前线军团在全部死战，最后无人生还。
新冬市居民三分之一被屠杀，三分之一被掳走当了奴隶，如果不是因为第一战区的战神刚好在附近，紧急赶到，阵斩了妖魔的首领，逼退了妖魔大军。新冬市和它周围几个县市怕是不会剩下几个活人了。
而新冬市，正是庞白的故乡，也就是说庞白是凛冬之战的幸存者之一。
这件事情方晅早就知道，但自从了解这场战役后，没有任何一个人再在庞白边上提起过，哪怕是那几个看不起庞白无能模样的舍友。
“我知道，你们都不愿意在我身边提起这个地方，这场战役。你们的心意，我很感激。”庞白淡然的说道。
此时的庞白或许是因为喝了酒，表情也逐渐舒缓了下来，他继续开口说道：
“我有一个从小和我一起长大的姐姐，她大我五岁。因为我们两家是亲戚，而且住的很近，自小她就带着我玩，给我买吃的，给我买玩具，我一直把她当做亲姐姐。”
“我还记得那天，刚好是个周末，这天是她的生日，原本姐姐准备带上我和她的朋友们一起去游乐园疯玩一天来庆祝的。”
“结果因为我感冒了，烧得很重，所以姐姐放弃原来的计划，陪着我在医院里打着点滴。”
“然后警报声就响了起来，那是我第一次听到最高级别的警报声，声音很大，很刺耳。”
“姐姐带着我躲到了医院的紧急避难所里，然后就是艰难的等待。”
“但是最后我们没有等来救援，而是等来了妖魔。”
“守护避难所的士兵用命给我们拖延了逃跑时间，然后姐姐带着我躲在一个坍塌的公寓里。但是还是被妖魔发现了，我当时真的吓尿了，脑子一片空白，不管不顾就逃跑了。”
“当我躲到一个死角瑟瑟发抖的时候，我才反应过来，妖魔根本没有追上来。”
“我心里想着去找姐姐，但是根本不敢动，就这样一直躲在原地，直到有人来救援。但是那时候家里只剩下了我一个人还活着，而姐姐也在失踪名单之内。”
“我痛恨着自己胆小无能，也痛恨那群畜生。所以八年下来我每天把自己往死了操练，然后以军考第一的成绩被分配到了死神军，我原本以为这将是我报仇雪恨的序幕，谁能知道这就是我的巅峰了。”
“我其实就是个废物，在真正的天才面前，我连普通人都算不上，别人随随便便就能适应的日常训练，我得拼尽全力才能做到，天赋也只是个d级，就连衣，我到现在还没有学会，你说我这样的人，靠什么去报仇呢？”
方晅看着庞白在那痛苦的讲述着回忆，说出了那些自暴自弃的话，他本想好好去安慰庞白，但是临开口，方晅也不知道要怎么安抚庞白。
毕竟以方晅的天赋和表现，无论他怎么劝服和安慰都感觉不对劲，如果说庞白是天赋论的受害者，那方晅就是天赋论最有利的佐证。
“你这样自暴自弃才是个废物！天赋差？跟不上训练？这就是借口！一件事情，只有你放弃了它的时候，它才会真正的失败，你还真觉的你是个可怜人？
你知道多少人连成为武者都没有资格吗？你知道多少人每年拼尽全力去军考还被刷下来的痛苦吗？有着d级天赋还在这自怨自艾？那完全没有灵能天赋的普通士兵，你让他们怎么办？你以为你的命就是那武者救得？
那为了阻击妖魔，开着机甲死亡冲锋，战死在凛冬之战的一万七千多名普通士兵，他们呢？他们不是照样没有所谓的天赋，他们不还是义无反顾的与妖魔厮杀？庞白，你能不能有点出息？！”
不知道什么时候，吴秋已经回到了宿舍，平常沉默寡言的他，听到了庞白的话，根本无法忍受他这些话，直接开口骂道。
和吴秋从小长大的方晅自然知道吴秋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吴秋他们家在新纪元之前就是武术世家，代代传承着古武术。
但是可惜的是，虽然灵能天赋这个东西有很大随机性，但是这样一个家族，貌似天生与灵能无关，他们家人代代去参军，但没有一个灵能天赋超过e级，只能作为普通士兵活跃于战场之上。
即便可以利用机甲搭配古武术去斩杀妖魔，但是机甲的战力是有上限的，最多只能应付低阶的妖魔。让无数吴家先辈，明明武艺超群却只能一辈子借助机甲这种外物上阵杀敌。
这一直成为吴家人的心病。
直到吴秋的出现，被直接特别征召的他成为了吴家唯一的希望，而他b级的天赋更是让吴家人幸福到流泪，听说吴秋把测试结果告诉家里的时候，他家的那个老族长直接激动的晕了过去。
在这样家庭出身的吴秋，对于庞白的自暴自弃，自然是不能接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