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奕言让周一平卷起裤腿,把背包放在地上,从里面取出“金针”的针盒,取出粗细不同的七根针,在三大穴的命门上各扎一根。
剩下三根分别扎在拇食中三指的指肚上,然后手指掐成凤眼,从脖颈开始往下一路点了七下,不断有绿色的血,顺着插在指肚上的针尖流下来。
“把这个含着。”周奕言拿出一枚铸母大钱,塞到周一平口中,“含在舌头下面。”
周一平赶紧照做,过了有十分钟左右,针尖流的血变成红色,周奕言这才把针都拔掉,收起来,对周一平道:“你先呆着吧,把钱含住了别咽下去。”
说完,自己拿出墨斗,在五行旗阵上缠绕上朱砂线,然后小心的编好,拉出一条机关绳,交给周一平,说道:“听好了,我掀开井盖的一瞬间,你就用力朝反方向使劲拉绳,然后扣你右脚边那面旗子上,注意千万不能晚,不然旱尸出来,麻烦的很。”
周一平抓住绳头,点了点头。周奕言伸手抓住井盖的两边,先轻轻推了一下,能够推动,于是铆足了劲,一把将井盖掀开,推到对面。
在井盖推开的一瞬间,一道黑影从下面咆哮着一跃而起,周奕言口中大叫:“动手!”
周一平用力一拉绳头,扣在旗子上,被周奕言编好的绳套立刻铺展开来,形成一张网,以五行旗为根,将地窖口牢牢盖住。
那道黑影撞在网上,立刻呲的一声冒出黑烟,惨叫着跌下去。
“真臭……”从地窖里冒出来的一股浓烈的臭味,令周一平捂住了鼻子。周奕言摸出两把干艾叶,分给周一平一把,自己揉碎一把,塞进鼻孔。
拿出一张灵符,铺在井沿上,然后用烛火点燃符胆和符头,透过红线网的缝隙丢下去,一直落到地窖底部,一时不灭,持续燃烧起来。
周奕言和周一平一人趴在一边,朝下面看去。
地窖的四周,堆满了不知道是萝卜还是红薯,只有中间一圈空地,一个人影,就站在正中间,昂头看上来。
借着符火的光,周奕言二人朝人影打量过去,顿时产生一股想吐的冲动:
这根本就不能算是一个人,甚至连尸体都算不上:虽然手脚齐全,但是脸部高度腐烂,爬满蛆虫,几乎只剩下一副骨架,眼睛也只剩下一只,吊在眼眶外面,向上翻着,射出凶残的目光。
再看它的身体,衣服早已经破烂,只挂着一些布片,全身上下的皮肤都在颤动着,仔细一看不是颤动,而是有数不清的蛆虫在下面蠕动着爬来爬去,它的肚皮却像怀胎八月的孕妇一样高高鼓起,看上去充满了怪异。
尽管腐烂成这个样子,它仍然牢牢站在地上,嘴里发出呜咽,随时打算起跳的样子。
“卧槽他妈妈的……”周一平转过头去,深深吸了一口新鲜空气,说道:“这副尊容,大概是我见过的第二恶心的东西了。”
“第一是什么?”周奕言忍不住问道。
“水尸,没有任何玩意比那更恶心!”周一平低头看了一眼那不人不鬼的东西,道:“这到底是什么,旱魃吗?”
周奕言摇摇头,“这哪里是旱魃,这是旱尸,简单说就是被旱魃弄死的人,体内水分被瞬间抽干,成为类似干尸的存在,但是跟一般的干尸不同,体内瘟气弥漫,你看它的肚子……”
周一平惊道:“不会又是什么婴/煞之类的……”
“他是男的,哪来的婴儿,”周奕言白了他一眼,道:
“他肚子里就是瘟气,你看他全身腐烂,但是身上的皮还完好,体内还有血肉。说明他还没有成型,等他身上的血肉完全腐烂风干,只剩下一层皮蒙着,成为接近干尸的存在,那才是旱尸成型,这井盖和石碾子根本困不住它。”
周一平一听,紧张的说道:“你赶紧把它弄死吧,看着瘆人。”
“哪有这么容易,”周奕言两眼一翻,“旱尸最可怕的就是浑身都是瘟气,这玩意对人类等于是毒气,却能让它存活,刚才你也见到了,只要有瘟气在,一根手指被斩下来还能活。
就算是把它活埋,旱尸是死了,但是皮肉裂开后,瘟气也能渗透土壤出来,形成瘟疫。”
周一平怔怔的看着他,“我靠,照你这么说,还没办法对付了?”
“办法当然有,瘟气为旱魃之气,它又是旱尸,五行受水相克,用符水可以化瘟气。”周奕言想了想,道:“首先得找个水壶……”
“上哪找水壶,回去拿?”
“居家过日子的,谁家没有水壶。”周奕言说完,起身来到房屋正面,推开堂屋大门,然后打着手电进去,房间里空荡荡的,一眼扫去,没有鬼魅之内的存在。
周奕言摸到厨房,在一个煤球炉子上找到水壶,然后让周一平返回叶军家,把自己买的矿泉水拿几瓶过来。
真正遇到要紧的事,周一平也没推诿,从围墙翻了出去。
周奕言从灶台下面拉出一堆麦秸,填进煤炉子下面,开始生火。
由于煤炭熔点较高,所以煤炉子生火有个过程,等周奕言把炉子生起来,周一平也抱着几瓶矿泉水回来了。
“八块钱一瓶,你省着点用。”
周奕言打开一瓶,喝掉半瓶,把剩下的和另外三瓶全倒进了水壶里,放在炉子上烧。
烧开之后,加了两把糯米和一把雄黄进去,提着水壶来到地窖旁边,这时候那旱尸八成是知道自己的命运,绷着双腿不断往上窜,试图打开朱砂红线的封印,但每一次都徒劳无功。
“别挣扎了,来吧!”周奕言对准旱尸的头顶,把开水浇下去。
“啊……”旱尸喉咙里立刻发出好像鸭子叫一样的声音,跌倒在地上,开水浇到的地方,就好像涮羊肉一样,皮肉翻滚裂开,从骨骼上撕落下去。
一开始旱尸还在挣扎,在地上爬来爬去,无奈地窖的空间太小,他爬到哪里,开水就浇到哪里。
随着他两条腿上的肉被浇下去,只剩下两根白生生的大腿骨,旱尸瘫倒在地上,双臂还在徒劳的挣扎着,抬起脑袋,冲周奕言怒吼着。
一道水柱落在它脑袋上,一块皮肉翻开,连同上面的皮肉一起撕下去。
周一平紧紧皱着眉头,这场面,简直有点惨不忍睹。
周奕言又把壶嘴对准旱隆起的肚皮浇下去,肚皮“噗”的一声爆开,一股绿色的气体立刻像烟雾一样扩散开来,徐徐上升。
“瘟气!”周奕言哼了一声,把水壶交给周一平,飞快的从背包里拿出一个小盒,打开来,取出了一枚玻璃球一样的透明珠子,先把雕母大钱放在井沿上,把珠子正好卡在钱眼里,那绿色的瘟气立刻加速飘出地窖,然后完全被珠子吸进去。
原本透明色的珠子立刻亮起一层淡淡的白光。
“这是什么宝贝?”周一平两眼放光的说道。
“南明离火丹,能吸百种邪气,化为乌有。”周奕言朝旱尸看了一眼,道:“把剩下的水浇完,对准脑袋浇。”
周一平立刻照办,开水浇在旱尸脑袋上,绿色的血肉流尽之后,便是脑浆子从眼窝里流出来,被开水一激,立刻凝固成了白花花的脑花子,小马心中又泛起一股恶心,还有一种暴力的爽感。
旱尸抽搐了一会,彻底不动了,这时候,瘟气也被珠子吸收干净了,外表流出珍珠一样的璀璨色泽。
周奕言把珠子又放了一会,确保瘟气没有一丝残余,这才把红线和五行旗收拾起来,招呼周一平把井盖重新盖好,然后让周一平张嘴,看看舌头已经回复常色,取出铸母大钱,用壶里剩下的一点水洗过,装了起来。
“完事了,回去睡觉。”周奕言说完,向来时那面比较矮的墙头走去。
周一平跟上去,一边摸着脖子上破皮的地方,说道:“周奕言,亏你还是大师,杀一个旱尸没想到都这么费劲。”
周奕言哼了一声道:“别说它还没成型,就是成型了我杀它也是分分钟的事,我是投鼠忌器,担心瘟气扩散,这可是人命关天的事,不能有一点马虎。”
从墙头翻出去,周奕言吹了一声口哨,叶小帅从隔壁家门外走来,看到周一平,立刻伸出手来:“僵尸牙呢?”
“这个……”周一平挠起后脑勺。
“你让我跑腿,不会说没有吧?”
周奕言一听,忙问道:“跑什么腿?”
小帅道:“就是之前啊,他出来找我,让我回家去给你们拿矿泉水来,说是要对付僵尸……”
周奕言恍然,怪不得自己让他回来拿水,一声不吭就去了,敢情是指使小帅去的,寒着脸朝周一平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