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进村之后,立刻遭到围攻,不过对于他们两个法师来说,这些低级行尸根本算不上对手,再多也没用,唯一稍微有点讨厌的是那些被行尸化的狗。
这种狗变成行尸后,脑袋由于不堪尸气的负荷,从中间打开,口中利齿横生,流着黑色的涎水,看上去十分凶残,比得了疯狗病还可怕十倍。
这些行尸狗动作灵敏,善于躲闪,不太好对付,好在数量不多,周奕言一路用五帝钱打死了几只,终于找到了刘家村长说的那栋宅院,踹门进去之后,立刻看到了恶心的一幕。
数十只行尸,趴在院墙下的鸡圈里,正在肢解和分食一只只鸡,那种生嚼其肉发出的咔嚓声,令人头皮发麻。
看到两个美味送上门来,那些抢不上鸡肉吃的行尸两眼放光,扭动身躯,像爬行动物似的朝着二人涌去。
周奕言手持枣木剑,一个个全给刺死,望着鸡圈里一地的死鸡,沮丧的说道:“看来咱们来晚了。”
话刚落音,耳边突然听到一阵咕咕的鸡叫,转头看去,一些鸡站在宅子的平房顶上,正在闲逛踱步。
不用说,一定是为了逃避追杀而飞上去的,有几个行尸围着宅子乱转,但它们是僵尸,不是鬼,没法上房。
周奕言走过去,先弄死几只行尸,然后看了看两米多高的房顶,对边悦悦道:“我帮你一把?”
边悦悦没理他,纵身跃起,抓住房檐的边缘,脚在墙上一踏,一个非常潇洒的姿势爬上房顶。
速度太快,周奕言只看到两截白生生的小腿在自己面前一晃就不见了,有点失望,自己也爬上去,跟边悦悦一起动手,抓住几只公鸡,然后撕开鸡冠,用小瓷瓶搜集了一些鸡冠血,然后,从包里拿出一包打碎的糯米粉,抛洒在几只鸡的身上。
“你们大难不死,又有机会为仙家所用,立下功德,准你们免去一刀,能不能活下去,看你们自己。”
几只鸡被他驱赶,从房顶上跳下去,由于身上沾有糯米粉,为行尸的克星,一时不敢靠近,几只鸡出了院门之后,有的到处找食吃了,有的没找到路到处乱转,结果身上的糯米粉拍落,被行尸一拥而上,撕成碎片,只有一只,出门之后没有任何停留,选择的路线也正确,一路朝村口疾行。
在翅膀上的糯米粉落完之前,这只鸡来到村口,回过头来,对着周奕言立身的方向引颈长鸣,然后展翅飞走。
周奕言微微一笑,道:“世上又多了一只渡劫后的怒晴鸡灵。”
边悦悦皱眉道:“动物修炼,不是要历经百年才能成精吗?”
周奕言道:“修炼这东西,讲究契机,有人苦修几十年也没悟道,有人经历了某件事情,瞬间开窍,一下就悟道了。”
站在房顶俯瞰下去,村里的行尸,都闻到了自己身上的人气目光,一个个都在向着这边爬行,聚涌而来。
周奕言看着这怪异的场面,问边悦悦:“有没有末世的感觉?”
一贯喜欢打击他的边悦悦,这次没有反驳,喃喃说道:“末法时代,鬼妖横行,我总感觉,这句预言快要实现了似的。”
周奕言看着她嘿嘿一笑,“这种感觉很好。”
“什么感觉?”边悦悦不解。
“鬼妖横行,天下无人,就剩我们两个。”周奕言朝远处那些穿行在房屋间的行尸努了努嘴,道,“啧啧,就像这样的画面,幻想一下,那种感觉。”
边悦悦冷哼一声,不以为然。
周奕言追问道:“你跟江鱼,到底什么关系?”
边悦悦抿嘴一笑,没有回答,望着远处道:“奕言,如果这真是末世,天下皆鬼怪,你明知斗不过,会怎么办?”
周奕言向房檐外走了一步,看着那些行尸,手持枣木剑,指向前方,淡淡说道:“道之所在,虽千万人,吾往矣。”
周奕言摆出这副装比的样子,本以为边悦悦会被自己迷住,结果……房檐因为悬空,吃不住重,突然断裂,周奕言丝毫没有防备,掉了下去。
那些守在房子下面的行尸,正苦于上不去,突然天降食物,一个个乐的急忙伸出双臂迎接。
房顶只有两三米高,根本什么都没来及做,周奕言就落在了众多行尸手中,看着一只又一只污浊的嘴巴,朝自己全身不同位置咬来,关键时刻只听“咔嚓”一声,面前一颗人头从脖颈处齐齐切断,黑血飙射,有些溅落在脸上。
周奕言伸手摸出尸血,睁眼看去,自己身下血糊一片:所有行尸的脑袋都被割掉,滚落在一边,两只金色的蝙蝠,正在向旁边飞。
周奕言的目光一路跟踪,看见两只蝙蝠飞到边悦悦手中,被她套在拳头上,才知道不是蝙蝠,而是她的专属法器:蝠翼双环。
看着身下堆积的行尸残躯,周奕言长出了一口气,抬头看着边悦悦,苦笑道:“幸亏你出手及时啊！不然就算不被咬死,也得受点伤。”
边悦悦歪头看着他,挑了挑眉毛,道:“这就是虽千万人吾往矣吗?”
“呃,失误失误。”周奕言尴尬的笑了笑,盯着她手中闪闪发光的蝠翼双环,问道:“刚砍了这么行尸的头,怎么看着一点也不脏?”
“龙骨钢为体,加上千年沉金,刃不沾血。”
“真是好东西。”周奕言赞了一声。
这时候,大批行尸正在从门外涌入,两人为了省时省力,直接从院墙翻出去,从行尸少的地方快速溜过,来到村口,从黑压压的鬼卒队伍中一路斩杀,回到结界之中。
周奕言找到叶伯,询问他搜集法药的进度，等一切弄好之后,周奕言要来一口坛子,把这些都放进坛子里,掺入鸡冠血,一起搅拌,然后用符火封存……然后来到街道的某处开阔地,用面粉掺了酒精,在地上画圈。
然后让袁宇帮忙,按照四柱方位,在地上打下四根木桩,用红线缠绕,接着用配置好的法药书写灵符,贴在木桩上,用了将近二十分钟,阵法布好。
周一平看着周奕言费劲布置好的阵法,皱眉道:“怎么看着没任何反应呢?”
周奕言瞪他一眼道:“你一个普通人,哪能看出什么反应,这阵法位于坤位,与山峰上的神像一上一下,一高一矮,契合乾坤二位,形成风水阵眼,罡气出北斗正星,对应乾位,风流气长,风门长行,能抵挡大部分死气的入侵。”
王家村长凑上来说道:“周先生啊,我们这么多人现在怎么办?”
“能怎么办,等吧,等雷子明把救兵搬来。”
叶伯挠了挠头,也走过来,望着数不清的村民,说道:“这么多人,怎么安排?”
周奕言想了一下,说道:“子明估计得两三天才能回来,这么多人,也不能在这坐两三天,先找地方住下吧,将就两天,关于吃住什么的,你们自己想办法,这个我不管。”
叶伯于是和其他几个村长商量起来,幸好街上房屋多,决定先把老弱病残安排进房舍里住下,如果有空房再安排妇女,实在没地方住的年轻人,就在草地上露宿两天也没关系,至于吃,街上家家都有粮食,危难关头,也没人不愿意拿出来分享。
于是几个人商量好具体安置的细节之后,各自用喇叭去通知,然后一个个具体安排去了,最后只剩下一些没地方住的年轻人,做在街道中间呆着。
对这些年轻人来说,最可怕的不是鬼怪围村,而是死气的集结屏蔽了无线信号,导致没有网,只能干坐着聊天。
叶伯过来告诉周奕言,已经给他们安排好了一栋房子,给他们几个人住。
周奕言也没有跟他客气,点头答应,然后大伙跟着叶伯,来到临街的一间小院子里,只有三四间房,几个人分配了一下,边悦悦跟叶小萌住一间,江鱼、袁宇和林新住一间,周奕言和周一平住一间,住宿问题就解决了。
叶伯还拎了一口袋大米和一些腌肉、香肠过来,这些都是从集上的干货店搜罗来的。
厨房里一应用具都有,院子里还有水井,等房屋的主人带着他们熟悉了一遍之后,便跟着叶伯离开了,虽然房子被占,但是房主一家很高兴,并且以周奕言一行人能住进自己家感到十分光荣,毕竟,目前所有人的希望,都集中在周奕言和他的朋友们身上。
虽然处在非常时期,但饭总是要吃的。傍晚时分,周奕言动手做饭,煮了一锅米饭,放了几根香肠和一块腌肉,饭煮好之后,香喷喷的令人食指大动。
几个小伙伴围在厨房里,吃了一顿特别的晚餐,袁宇因为多吃了两碗饭,被要求留下刷碗,其余人一起来到外面,随便走走。
由于所有信号都没切断,电也停了,街上漆黑一团,人影重重,都站在临街的一边,朝外面黑压压的死气望去,目光怔忡呆滞,连最八卦的妇女都没有心情闲聊了,人人心头都有一种悬着石头的感觉,谁也不知道这石头什么似乎会砸下来,后果严不严重。
只有儿童什么都不知道,不过为了防止他们跑出结界,一个个都被大人看得很紧。
一群被选出来的年轻小伙,坐在街边,监视着街道,以免出现意外。
逛了一圈,周奕言一行人回到宅子里,简单聊了一会,各自回房间休息。
周奕言进房间,搬出被褥,来到天台上,在地上打了地铺,决定在这里过上一夜。
这样万一自己睡着后有什么事情发生,也能及时听见动静醒。
过了一会,周一平也搬了床褥上来,在天台上躺着。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突然,周奕言感觉到身后有一阵气息的移动,回头看去,见身后地板上趴着一只怪物，仔细一看不是怪物,而是一个蹲在地上的人,长着一个长长的尾巴,光头,五官扭曲狰狞,银白色的身上凝聚着一股绿色的光,忽明忽暗。
“妖怪!”周一平一骨碌爬起来,退到周奕言身边去。
那怪物爬到周奕言对面三米远的地方,突然停下来,像个狗似的坐在地上,咧开犬牙交错的大嘴,吐出一句咬字清楚的话:“周奕言,我完了。”
是徐小东的声音!
周奕言一怔,瞬间明白过来,眼前这个丑陋而邪恶的“怪物”,是徐小东的心魔。
魔由心生,除了圣人和道佛二宗的大能,每个人都有心魔,在特殊的时候,人可以看到自己的心魔。
不过心魔因为不受理智控制,一般每次出现,都是以敌人的形象,与自己做对。
周奕言吃惊的是,徐小东居然可以操控自己的心魔!这是什么法术?
来不及想这些,周奕言急忙问道:“你怎么了?”
“我感觉的到,鬼母在怀疑我了。”徐小东的“心魔”说道,“他很可能知道了我的计划,她一定不会放过我的。”
周奕言吃了一惊,道:“那你先离开她,躲起来。”
心魔叹了口气道:“那样做只会害了雪琪。所以为了效忠,不管鬼母对我做什么,我都会接受。我很担心,我很快就会失去理智了……”他的声音逐渐低下去,充满了悲情。
“周奕言,我来找你,是求你三件事,第一,替我照顾下我娘。我娘一向很独立,不需要人照顾,但是如果她遇到什么困难,请你一定出手援助。”
周奕言感然的点了点头。
“第二,履行你的承诺,无论如何,救出雪琪。”
周奕言又点点头。
“第三,”心魔又叹了口气,“如果我有失去理智的一天,周奕言,毫不犹豫的杀了我。”
周奕言看着他,迟疑了一会,点了点头。“放心,我全答应。”
心魔看着他,过了好一会,用平静的声音说道:“可惜我没能在活着时候遇到你,不然一起降妖除魔,岂不快哉。下午你说的那句话,我听到了,我很喜欢。道之所在,虽千万人,吾往矣。”停了一会,他用微弱但是坚定的声音重复了一遍,“虽千万人,吾往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