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倩是不明白慕千羽说这话的意思，更不知道在前半小时他所经历的一切。只能说一味地安慰，说这城市人多了去，怎么可能会成为一个人的城市？
一声不吭的慕千羽还在细细品味置身在噩梦中那只前所未有的孤独恐惧感。雕塑展，雪妮、怎么会梦见她！还梦见了养父。他依旧是一身半新不旧的工作服，手捧的姿势没有变。
他是在提醒我什么吗？
“你怎么不说话？”收拾衣服的米倩，很奇怪的看慕千羽。
“没什么。”慕千羽耸耸肩，苦笑一下问：“这就回去？”
“当然。”米倩应了一声又说：“荀子他们来过又回去了……”
“要是你不在，他肯定一直守到我醒来。”
“切。”米倩没好气的瞥了千羽一眼，双手提了东西。
“我来。”慕千羽提了一包，这包东西是荀明堂送来的。他问米倩：“我的事还有谁知道？”
“荀子，寒星都知道。”
“寒星来过？”
“来了，他要不来你就别想现在离开，医院觉得你是一个研究对象……”米倩的话没有说完，偷偷抿嘴笑。
“屁研究。”
“别不信，要不是寒星出面，你真的被弄去研究了，他们说你大脑与常人不同。”
“什么东西，未必我是外星人？”慕千羽冷着脸，跟米倩你一言我一语走出医院。伸长手臂，深吸一口气说：“还是外面舒服。”
“千羽，你能告诉我看见了什么，然后才导致你昏厥过去的？”
“没，没看见。”慕千羽支吾两句，没有告诉米倩所经历的噩梦环节。
“黄石雕塑展很成功，可惜了，我都没有看完……”提到黄石雕塑展，慕千羽脑子里莫名浮现出化成雕塑的雪妮，他隐隐觉得雕塑展好像有什么不对劲。
恰在这时，电话铃声大作。是寒星打来的，并且带给慕千羽一个不好的消息，雷嫂有问题。在米倩跟慕千羽惊愕的表情下，他一再要求慕千羽去局里一趟，有东西要给他看。
米倩说送慕千羽去。
慕千羽也没有拒绝。
两个人一起去了市局。
但当着米倩的面，寒星不好说什么，谁叫她的职业太特殊。
“米倩你在这屋里等，我跟千羽去说点正事。”
“哦。”米倩不乐意也没法，她知道业内规则。再说现在有很多无良记者，把小事一桩搞得惊天动地夸张话，所以让人不得不提防作为记者的她。再说了慕千羽跟寒星是什么交情，他们俩说的事肯定跟之前失踪的案子有关，于情于理她都便于插手去过问，只能心思动，人不敢动，乖乖的坐在会客室一口一口的喝白开水。
寒星带上慕千羽去了一件暗屋。说是暗屋，实际上就是监控室。
监控室屏幕上显示雷嫂在屋子里焦躁度步的画面，她时不时抬头看窗口，窗口是几根粗大的铁条焊死，一扇小窗用俩通气。她这是在向往外面的生活，更或者是在想哪个隐藏在暗处的男人。
慕千羽跟寒星并排坐下。
寒星说这女人嘴硬，一问三不知，吃了睡，睡了吃，好像拘留所是她的专用宾馆。然后到了后半夜，她就莫名其妙起来，双手抓住门框，以头撞门。
寒星在讲述，屏幕上显示雷嫂在睡觉。
夜色弥漫，整个拘留沉寂下来。镜头下的雷嫂起初是安静的睡着，不多一会她有了动静。起来，有目的的走向门口，门是紧闭的，她就是以头撞门，一下一下哐啷哐啷的响声惊动看守。
看守走来看，看她在撞门，急忙喊来管教干部。
有人跑进来，拉住她，她仿佛发疯般大吼大叫，蓬头垢面的样子跟女鬼似的。
慕千羽目不转睛盯着屏幕皱着眉头问：“她喊的是什么？”
寒星摇头说：“听不真。”
接着雷嫂凶狠的转头死盯着屏幕，唇角露出一抹诡邪的笑意，阴森森的语气说：“你们在偷看我。”然后在人的控制下，跳脚，怒骂脏话被人用加厚皮带捆绑在单人床上才完事。
“她这样子有多久？”
“你知道的，在没有确切证据下，我们无权拘捕谁，她来拘留所呆二十四小时之后，我们放她回去的，她在大杂院闹事骂人再次以民事纠纷带到局里，接着就这样了。”
慕千羽点头，手指一下一下敲打在桌面上，若有所思的看向定格住屏幕上的雷嫂说：“她不是神经病，像是被催眠了。”
寒星惊讶；“啥意思？”
慕千羽比划道：“她在睡觉的时候是正常的，在睡着了之后不正常了，她起来面无表情眼神呆滞，走路的步伐僵硬，以头撞门是受人控制才能做到的事。”
“原来是这样，到底是谁催眠她还能远程控制她？”
“这个得查……”说话慕千羽瞄了一眼寒星问来一句：“你觉得黄石这个人怎么样？”
“黄石是著名德高望重的老艺术家，他的雕塑很出名，国内外都有他的杰作，怎么啦？”
“没事，只是问一下。对了，我好像听谁说，黄石跟那个左云龙的关系很密切？”
寒星说：“那也只是一面之缘的往来，左云龙家摆设的雕塑都是黄石的作品，要知道黄石可不是随便交往的人，他很低调的。不过我很好奇这话是谁告诉你的？”
“谁告诉的不重要，我想做一个大胆的测验。”
“说说看。”
慕千羽抬手一指屏幕说：“她这样撞门是有目的的。”
“什么目的？”
“想出去。”慕千羽肯定是说道。
“我明白了你所谓的大胆测验，你是说放长线钓大鱼？”
“嗯，不愧是我老同学。”慕千羽竖起大拇指称赞道。
“那接下来就放松对她的看管，然后任其自然发展，我们只需要这么做……”
寒星对慕千羽耳语起来，急坏了在门外听蹩脚的人。
米倩使劲喝水，上卫生间是必须要经过寒星在局里的一间小会客室，这里没有人看守，只要做到很小心，她就能成功到达窗口下边。
正听得上劲的米倩，听不见下文很是捉急，然后做了一个不明智的举动，居然站起想从窗口看他们俩的嘴型。就在她慢慢站起的时候，冷不防身后出现两个人。
“你们不是在屋里吗？”米倩吓住，面前站着的正是屋里的慕千羽跟寒星，她抓脑壳，突突突狂跳的心就像要跳到嗓子眼那么紧张的问这么一句傻话。
寒星跟慕千羽不带笑，严肃冷漠的问：“听见什么了？”
“没有听见啥，就是听到放长线钓大鱼，我是没想到你们还会钓鱼。”
“别打马虎眼，我们在谈正事，你偷听就是犯法。”
“我，谁叫你们没有把窗户关好？我也不是有意偷听。”米倩固执的认为错不在自己，错在这两个大男生，既然说悄悄话就该关好门窗。
慕千羽不近人情的冷漠脸，一字一句就像碎裂的冰块打在米倩的心头，他说：“别找理由，在这个神圣庄严的地方，不管你听到什么，看见什么，都无视，否则惹出事来对谁都不好。”
米倩低垂头，面色很难看，眼眶里囤积了一吨的泪水就要夺眶而出了。她使劲的憋住，眼珠子都憋红了，直到寒星说没事没事就这样，她才一溜烟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