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嫂做了一个梦,梦见不知不觉走进一家正在办喜事的家门。
奇怪的是,屋子里摆放的却是一口棺材。
黑柒棺材,前面放了一尊纸扎人,纸扎人栩栩如生,戴了一顶黑色帽子,手里捏了一部手机。眼珠子死盯着正朝里面走的她,看见这一幕,她的腿肚子莫名的打颤,想后退,双脚却不听使唤,然后一步步朝里面走。
棺材上贴了一个大大的黑色寿字,看着特别令人发憷。
雷嫂想要看清楚到底是在办喜事还是在办丧事。因为在堂屋在正面贴了一个大大的喜字贴,在喜字贴下面一左一右坐了两位老人,咋一看那两位老人,她吓得一哆嗦差点没有跪倒。
这两位老人正是雷韶光的父母。她记得这两位老人早就因为生气死掉了,现在怎么活生生的坐在面前。
“你们……”
“妮子,韶光舍不得你,他在地下孤苦伶仃的,你还是跟他去吧。”
说话,暗淡的灯光下走来几个人,一个个凶神恶煞直奔她而来。
“不,我不想死,你们放过我吧!我错了,我以后好好做人。”
可无论雷嫂怎么争辩,这些人都不听她的,一把钳住她挣扎的手,死死抓住就往棺材里拖。
棺材是为我准备的?
雷嫂惊恐万状快要吓尿了,这是结阴婚啊!我不答应,你们绕我一次吧!她不住的求饶,可最后还是被强制按住塞进棺材里。
接着棺材盖子呼啦一下盖住。
棺材里有一股子臭烘烘腐烂的味道,伸手一把摸,却抓了一把黏糊糊的东西,雷嫂这个时候明白了,为什么会看见刘幸福变成的女鬼告诉她跑不脱的话,原来自己无论到了那都跑不脱。
生前跟死鬼男人说话,现在要变成现实了,真的没有谁能救我吗?
就在雷嫂万分绝望之际,棺材里好像多看一个人。
不对,应该是那个戴黑色帽子的纸扎人。
纸扎人面对面紧紧贴着她,特别恐惧的是,既然是纸扎人,可是他好重,好重压得她几乎透不过气来。眼看就要被压得窒息的时候,有人在喊她:“雷嫂,醒醒。”
接着眼前一片刺目。雷嫂猛然睁开眼,第一眼看见慕千羽,不由得大吐一口气喊:“救我。”
“我们在救你。”慕千羽手里捏了一张符,也不知道是他自己画的还是在大街上丧葬店买来的。总之他用这张符给了雷嫂安心,她在符纸的帮助下缓了一口气,这才从床上坐起。坐起之后,还神经质的看了一下床。
是床,不是棺材她才真正的松了口气。
“我,这是怎么回事,这里是哪?”
“医院。”
“我怎么来的?”
“我们送你来的。”
雷嫂惊魂未定,迟疑中问:“你们,你,还有谁?”
门外走进来寒星。
慕千羽抬手一指说:“他咯。”
“是寒队长……”
其实在看见慕千羽的时候,说时候,雷嫂是万分感激他的,觉得自己欠了他一个人情,要不是他出面喊她的名字,说不定她还真的就死于噩梦中。
联想到噩梦,她一个激灵,下意识的抬腿想下床。
就在慕千羽拦住她,她抬眼四看的时候,看到床头编制号,十三。
“这是什么医院?”
“a市人民医院。”寒星替代慕千羽答复雷嫂道。
“科室。”
“神经科。”这次是慕千羽说的。话虽轻但很肯定。
“不,我不要在这张床上躺。”雷嫂突然情绪失控,无论如何都要起来。
慕千羽跟寒星肯定不明白,两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云里雾里莫名其妙。
但既然雷嫂不愿意躺在这张病床上,那么就只得麻烦护士挪一下位置。
护士在慕千羽跟寒星的要求下,只好挪了床位。在边上,慕千羽打听到另外一件事,那就是雷韶光的父亲,曾经因为头部剧烈疼痛来住院,住的就是神经科,还是十三号病床。
而且他父亲住院期间,是老伴来伺候,可没想到的是,老伴先一步去世,是得的急症。后一步是雷韶光父亲去世,在农村有这种说法叫做撵伴儿,就是两口子感情特别深厚,虽然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但祈求同年同月死。
难怪她会感到害怕,目测是心里有愧。
慕千羽跟寒星释然了心中质疑,哑然一笑。殊不知这是雷嫂做了亏心事,心中有鬼,鬼缠身,差点没有吓死。加上她受到罗珊的影响,特别相信这个世界上是有鬼存在的。
俗话说;信则有,不信则无。雷嫂信奉鬼祟,深入骨髓,焉能不被吓得半死?也就是这样,她相信慕千羽就像相信那个神秘的夜来人。
算起来,她跟夜来人好几天都没有见面了,他也没有来找她。此刻的她十分想念他,却在慕千羽跟寒星面前不敢提。
但这张符足可以让她开尊口说出来心中的秘密。
“夜来人?”
“他长得什么样样子?”慕千羽手里一支笔,素描是他的业余爱好。只要对方描述出细致的容貌,他就能画出一个二三五来。
雷嫂在寒星以及慕千羽的注视下,缓缓伸手撩一把遮盖着在额头前的发丝,若有所思的看向深沉的黑夜说:“他长得怎么样我不知道,总之每一次见面都迷迷糊糊,就像在做梦,不真实,却真实发生在我身上的事,他对我很好,心疼我……”
寒星不知道从哪提来一件衣服,衣服上血迹斑斑,他动了一下衣服说:“这就是他心疼你留下的杰作?”
慕千羽皱了皱眉头,瞄了一眼寒星手里提的血衣说:“这是你被谁鞭策留下的血衣,是在你屋里床底下发现的,上面是你的血迹。”
雷嫂双眉紧锁,手中绞起的被角拧紧,再拧紧,最后绞不动了,手停下,额头清楚出现一层细密的汗珠。
“我不记得了。”
“你晚上睡觉是不是觉得没有睡觉,是有人在喊你?”
“嗯,你怎么知道?”
慕千羽没有答复她的问话,反问道:“这几天没有人喊你了?”
雷嫂摇摇头,又点点头说:“好像有听见喊,但我出不去,也无法判断方向。”她说话,焦虑万分的样子使劲揪住自己的头发。
慕千羽在征求寒星的意见问:“星星,你看要不要喊荀明堂来一下?”
“有用?”
“荀子的针灸可是没有人能超越的。”
“行吧,你喊,我们这头继续问。”寒星同意。慕千羽去拨打荀明堂的电话,这头他继续就雷嫂丈夫死亡的事细致盘问一番。接下来,寒星问:“你丈夫不是出于自然车祸,是你下毒在先,他中毒出门,分辨不清方向车来无法避开车祸发生之后,你花一笔钱买了心安理得,良心却在提示你这样做是不对的,然后你夜夜噩梦不断,去找人开了一整瓶的安定……”他说话从衣服兜里掏出来还有半瓶的安定。他又说:“这种药是国家严禁对我打量销售的禁药类,就你也能搞定,我想走的不是一般渠道,到底是谁给你的这瓶安定,而且这个人他有法子搞到这种违禁药。”
“不、不是夜来人给我的……”
“又是夜来人,他到底叫什么名字?”
“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雷嫂绝望的抬眼,双眼珠子严重充血乏红看着挺吓人,现在必须要用镇静剂来压制她有可能爆发的情绪失控。
慕千羽想荀明堂是来不及了,只好跑步去喊医生。
就寒星毫不避讳说出来雷嫂毒死自己丈夫这件事就深深刺激到她心底那根最怕拨动的弦,接下来寒星的病理分析更是击破了她牢不可破的底限。
寒星说:“百草枯慢性至毒直到死亡大脑都是可怕的清醒,你丈夫就是出车祸那一刻,脑子里都还以为你是深爱他的,疼痛折磨导致他痛苦不堪,他无法避免的感觉到肚子里的五脏六腑在腐烂,即便这些脏器都在腐烂,他的头脑还是处于清醒状,你可知道他死亡那一刻都想了些什么?”
雷嫂在颤抖,浑身都在抖,双手抓住头发狠命的扯。
“他在想,终于解脱了。”
寒星说出来最后几个字,雷嫂彻底崩溃,她是真不知道中了百草枯毒的人会死亡得如此痛苦,再寡毒的女人,也不会令死亡的人那么痛苦的死去。
“啊……别说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