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还没修好,修车的工人实在是受不了大雨的冲刷,只能暂时躲避在工程车中等待大雨过去之后。在豪华大巴庞大的车身后边,摆放了一溜儿橙色警示灯,以此提醒过往车辆此地有抛锚车,千万碰撞上来,那是要出大事的。
好在这段路不是高速路段,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正在打瞌睡的千羽被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惊醒,电话是刘小娇父母打来的。
他们打电话来的原因,就是想求证一下慕探长到底管不管这事,为什么没有跟他们的女儿刘小娇在一起。当刘小娇父母得知千羽是因为豪华大巴抛锚,暂时还到不了目的地的时候,那份担心才稍稍缓和下来。
并且千羽还告诉他们夫妻俩,刘小娇在荀明堂手里会很安全,希望他们别在担忧。
刘小娇父母挂了电话。
大雨还在哗哗的下。
路上的车经过交警的指挥,往这边来的车次在明显减少,甚至于后来就剩下这辆抛锚的豪华大巴跟修理工程车还在等待雨停。
车窗外一片漆黑。
车里的乘客都跟千羽一样,在打瞌睡。
朦朦胧胧中,千羽有觉得手肘被什么东西靠了一下,他下意识的睁开眼。看见有人经过他的身边,看见有人下车,千羽疑惑是不是雨停了。
可那雨哗哗的响声清晰的在耳畔回响,雨没有停。那么这个人下车去干啥?好奇的千羽撑起身子看,刚才经过他身边的人到底有没有下车。
却在这时,千羽看见那个人也在看他。
千羽指了指自己,那个人却没有言语,而是默不作声的拉开车门朝雨雾中走去。
“嗨,他怎么回事,下雨还走下去?而且交警说了,没有停雨谁也不能下车的。”千羽对车里其他打瞌睡的人吼道,可就是没有人理睬他,每一个人都在打瞌睡。
有仰头打呼噜的。
有低头流哈喇子的,还有侧睡在说梦话的。
看看黑漆漆车窗外,伸手不见五指,刚刚下车的人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事。
千羽站起身,走向车门口。当他走到车门口的时候,两分钟前下车的人,却没有离开,而是笔直的站在车门口,只是他的姿势有点奇怪,是背对千羽的。
“嗨,老哥,你有事需要我帮你?”
千羽喊出话,那个人勾着头,任凭哗哗的雨水从身上淋下去,袖管形成流水线,皮鞋装满雨水。
雨水?千羽惊异的发现,这个人皮鞋里装的不是雨水,而是殷红的血水。
千羽不记得这个人下车是怎么收拾的,记得从自己身边经过的时候,他好像没有怎么样,千羽顺着这个人经过的地方看去,眼球一下子定住,在他的视线中,来自车厢内,也就是经过他身边的袜子,一流殷红的血线,一滴两滴滴到了车门口。
千羽惊讶的问:“你受伤了?”
这个浑身好似在流血的人,依旧一动不动,完全就像没有听见千羽的问话。
这一幕太诡异了。
千羽心中一凛,缓步下车,距离呆立站在车门口人还有一米远,借助车厢里的灯,他看见此人脚下一汪血红。怎么回事!车里的人难道不知道发生事了么,雨水打在脸上很疼,千羽摸一把满脸雨水,继续靠近这个奇怪的人。
就在千羽一点一点靠近的时候,呆立而站着的人,突然转身,伸出手臂,瞪大眼球,冲千羽喊:“救命……”就在他喊出救命的瞬间,来自咽喉一股喷泉似的血喷溅而来。
惊得千羽神经质后退,同时浑身一震,立马睁开眼。发现自己还在车里,车窗外的雨还在下,刚刚是做了一个噩梦?
不行,一定有什么事发生了。而且,是在这狂风暴雨中发生的。千羽坐不住了,他重新坐正身子,看车里所有人都在,包括司机。越发证实刚才梦见的情景,是一种直觉预兆。
想到此,千羽不由得起身走向前面。
司机正在跟售票员聊天。
他们聊得很小声,以至于千羽走近,他们都不知道。
千羽听见司机在跟售票员说一件事,临江河畔闹鬼的事,信奉这些的人称之为河神显灵。
据说这河神显灵每逢下雨天,河水见涨,河神就会随着河水猛涨的趋势上岸,掳走溜达在临江河畔的人,也就是这样,那些张贴在临江河畔失踪的人,多数是被河神掳走。
真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就尸骨都无存那种。
这个故事是售票员讲出来的,她自小在姥姥家长大,姥姥就住在临江河畔不远的村子里。
千羽一句话打断售票员跟司机的闲聊。
“不好意思,这车什么时候能修好?”
司机含笑说:“抱歉,这可能得等雨停才好说。”
售票员整理票箱,把一把零钱整理好,对千羽跟司机说的话,她听着却没有答话。
还得等雨停了?千羽焦急万分的看向车窗外。厚重的雨幕几乎遮盖了整个天际,黑黝黝一大片。
此地距离目的地还甚远,哪怕就算荀明堂的摩托车在也枉然。无可奈何的千羽只好再次拨打电话给荀明堂,希望从他嘴里得到一些信息。
荀明堂的手机在充电。
充电也不能关机,荀明堂很快接了电话,充电插头都没有来得及取,接了千羽的电话问什么事。
千羽说:“今晚上有事发生,刚刚我做了一个很可怕的噩梦,梦见一个人,一个胖墩胖墩,就像被撕裂了的人。”
“我们在旅馆,刘小娇,跟凌冰都在,她们俩都是安全的。”
千羽很急的说:“我不是说她们俩,是除了你们之外,今晚上有人出事了。”
“那我怎么办?”
千羽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要是让荀明堂丢下刘小娇跟凌冰去查这件事肯定不现实。再说了,就刚才一刹的出现,就他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或许只是一个巧合的噩梦,两个人都不知道怎么办,千羽最后挂了电话,心里说:“对不起,一切只有听天由命了。”
大雨没有要停下来的趋势,哗哗肆意冲刷车窗。
幸亏有警察指挥,没有其他车经过这里,闪动橙黄警示灯的修理车,跟豪华大巴在风雨洗刷下,安静的停在原地。
盯久了车窗,眼睛很累。
千羽收回视线,闭眼养神。
嘀嗒——嘀嗒——嘀嗒!
听这细微的响声,千羽首先想到的是车顶漏雨。当他抬起头看的时候,车顶完好无损,慢慢收回视线,却被眼前这一幕惊住。
在千羽面前不知道什么时候悄然站了一个人。
一个胖墩胖墩,微微勾头,双手低垂在双腿边,从他低垂的手指上正一点一滴滴答殷红的血水,不但如此,他的裤管,皮鞋上全是血。
就在千羽注视到这个人,想要大喊的时候,这个人突然抬起头,张开大口对千羽喊道:“救命……”很真实的感觉,来自撕裂人般腥臭的血腥味儿直扑千羽的一呼一吸间,他有真实的感觉到,此人在张口大喊瞬间,就像被撕裂得七零八落,血红喷溅而来,惊得他神经质站起。
千羽的举动惊动了车里的其他人。
纷纷看向他,这个时候雨停了,司机调遣来另一辆豪华大巴把乘客接走,留下这辆抛锚车继续修理。
还心有余悸的千羽仔仔细细查看自己身上,是否喷溅有血迹,可事实上,他身上干干净净,就像从没有发生过什么事那样。但他的内心,却怎么也无法平静。
脑子里清晰记得胖墩胖墩人张口露出一颗大金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