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羽注意到,就在刘小娇把那碗汤喝下去的时候,灯光下耿三娘的脸变得狰狞凶恶起来。接着她转身开门离开,待耿三娘一离开,千羽一定心神,努力集中注意力,大力抬起手臂,睁眼看,手臂真的动了,然后尝试动腿,腿也灵活起来,不由得纵跳下床,伸手一把扶住因为喝完一碗汤昏昏欲睡的刘小娇说:“赶紧抠喉咙,把刚才喝下去的东西吐出来。”
昏昏欲睡的刘小娇努力想瞪大眼睛,看见刚刚还动弹不得现在却已经起来跟自己说话的慕老大,不由得苦笑一下说:“老大,你是假装的啊?”说话她的脑袋就不受控制软哒哒的歪在一边。
千羽没有做多余的解释,就刚才的事,他也说不清楚到底怎么回事。见刘小娇如此,也顾不了许多,连忙扳开刘小娇的嘴巴,伸手在她咽喉抠。
被莫名扳开嘴巴还有一只手顺势伸进来,换了谁也受不了,刘小娇双手乱舞,激烈挣扎,无奈千羽的劲儿很大,最终她被抠了几次喉咙,完事就是剧烈呕吐,吐出来一汪难闻得很的绿幽幽酷似胆汁的水。很奇怪的是,吐出来这些水,浑浑噩噩的头脑一下子清醒了。
“老大……”
千羽竖起指头打了一个嘘声,手指在床单上蹭了一下,把手指上的口水抹干净,纵跳上床再次假装动弹不得的样子。
刘小娇也按照千羽的吩咐假装歪着头趴在床边。
不多一会,外面传来细语声,以及零碎的脚步声。门开处,首先进来的是耿三娘,接着是禽兽,禽兽之后就进来一个穿着怪异,手戴铜铃的妇人,随即跟来还有几个不认识的陌生女人。
她们看刘小娇,看千羽,然后说了一通听不懂的话。
接着门外走进来几个壮汉。
壮汉神情严肃,从外面拿来用楠竹捆起来的担架。
他们这是要干啥?
刘小娇很害怕,但看慕老大一动不动的样子,她也不敢动,任凭几个壮汉把她跟千羽分别放在拿进来的担架上抬了出去。
把他们抬出去之后,虽然他们俩闭着眼但也能感觉在外面还有人,对了,还有一个跟他们一模一样躺着不动的人。这个躺着不动的人,好像是这群人中最重要的人,那个手戴铜铃的妇人,舞动双手,铜铃发出清脆的响声,传得很远。
其他人都安静无声的凝望这位妇人。
千羽暗自猜测这群人是在搞什么仪式?这个寒冰好像没有告诉自己,只是说这边地形复杂,人口复杂,风俗习惯也多有不同。
而且很奇怪的是,明明有他们不用,只是在三副担架侧面,斜插着两个不大的火把。
木楼上风很大,火吹得东倒西歪发出呼呼的响声。
千羽借助火把映照的光线,偷看那个又跳又唱的妇人。他看了一眼,不由得暗自惊疑,这个妇人跟多次出现在梦境中的妇人一模一样的。
这是应梦?
就在千羽偷看那妇人的时候,那妇人跳着跳着突然停下,尖细的手指在他的眉心处戳了一下。就那么一下,千羽感觉这妇人的手指甲好长,在戳到他眉心处的时候,有点冰凉凉的。
这妇人是神婆?
疑问中,千羽侧目虚眼看刘小娇,却没有看见刘小娇,而是看见靠在身边一个被白色纱织布包裹成粽子样的人。要越过这个人之后,才能看见刘小娇。
其实刘小娇也在看慕千羽。她很害怕,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也不明白老大干嘛要假装下去。
接下来那又跳又唱的妇人到了刘小娇跟前,也像对千羽那样,停住伸出长指甲的手在她眉心处戳了一下。
然后那妇人取下铜铃,手一挥,有人抬了桌子前来,就放那三副担架的侧面。
接着蹑手蹑脚走来三个女孩。
千羽想要看清楚这三女孩的样子,却是不能,因为是背光位置,只能看见三女孩娇小身材的轮廓。三女孩的身后跟着年长的女人,这种景象很熟悉。
千羽不由得想到之前就想魔怔动弹不得所见的画面。
三女孩垂手而立,听命与跳舞妇人的口令,对摆放在正中的神位香案进行叩拜。
接着就像千羽之前看见的那样,三女孩对准桌子扑头。
刘小娇心慌慌的,但老大没有动静她也不敢动。
现场安静极了,明明有那么多人在,但一个个都屏声静气,好像有什么很重大的事要发生,此时此刻,哪怕落下一根针在地上都能听见。总之现场肃穆神圣诡异至极。
一下两下三下四下。
三女孩不动了,嘴里说出来的话正是千羽之前恍如梦境所见所听的话。
接着刘小娇虚开的眼看见在她跟千羽中间放置的担架上,缭缭绕绕升腾起一抹白色透明酷似人形的烟雾,烟雾聚拢散开无数次,最后嗖地一下,以最快的速度扑向千羽。
却在扑向千羽之时,化整为零散开,很快又消融在空气里不见了。
刘小娇惊愕的看向消融不见了的形体,努力想要看慕老大是否有看见这一幕。
其实千羽早就看见这一幕,他也不知道刚才出现的东西是什么,那东西扑向他的时候,带着一股森森寒意。就在扑向他的时候,那东西突然跟碎裂的气泡那样消融不见了。
扑桌子的女孩,也出现异样,一个个浑身颤抖,嘴里喊着千羽跟刘小娇听不懂的语言。
一边的妇人貌似在安慰,又像是在指引。
之后,三女孩恢复过来。有人在瞧千羽跟刘小娇之间的那一担架,只听见一声惊呼,所有人都手忙脚乱起来。接着那个人被这些人弄进屋里,那屋的门关上了,好像在做什么弥留祷告,现场只留下千羽跟刘小娇的担架还在原地。
没有了阻碍,千羽跟刘小娇瞬间从地上爬起,进了客房,拿了属于他们自己带来的东西,麻溜的跑路。
跑出木楼,没有听见狗叫,整个过程就像在做梦。千羽带着刘小娇快步如飞的跑,不管路有泥泞,也不管裤腿上溅起多少泥巴,更加不管随后追来高举火把大叫的人们。
天边蒙蒙亮的时候,千羽跟刘小娇向通往竹墩村的路,也因此那些追来的人,好像被甩掉了,也好像是因为天亮,那些人有所顾忌就没有再追来。
总之这一次的投宿,给刘小娇留下深刻的阴影。
在去了竹墩村之后,千羽回到a市查了这件事。才知道那晚上遇到的事,是某一种仪式。而这种仪式,是客家人下阴仪式中的一种,其中还有就是找人替死的仪式。
这些都可以解释,唯一不能解释的是,那幽灵般的白色酷似雾气的东西,屡屡想起,都是那么记忆犹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