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的家,坐落在村子中部,是村里少有的小青瓦四合院。院子门口一边栽了一棵树,树是跟他们家儿子同龄,已经老高了。
大夏天站在树荫下,特别阴凉。
恶婆娘虽然恶,但对自己的子女是十分爱护的。容不得谁给自己孩子气受,只要自己孩子受气,她母性大发,会甩动那两坨沉甸甸的东西儿,啪嗒啪嗒跑去给孩子讨公道。
所以就凭恶婆娘这德性,没有谁敢招惹村长儿子。
村长两口子终于到家了。
俗话说,心里有鬼就发虚。
临到家门口了,村长最终还是没有按耐住心虚感,迅速回头看。
就这一眼,一哆嗦,只差没把村长大人惊得差点跳起来。
村长到底看见了什么?
就恶婆娘也在好奇问:“你看见啥了?把你吓成这样。”
“没,没什么快进屋。”恶婆娘被村长一把拉住进了屋,门哐啷一声关上,沉重的关门声在黑夜里显得刺耳传得很远。
四合院,只有一扇窗是亮着灯的。
亮着灯的屋子里,趴在桌子上一个小孩,早就睡着了。
恶婆娘嘴里对这个老不死的老公既爱又恨。村长跟曾山母亲的事,她多少还是知道那么点,也就是这样,在曾山被村长老公接回家的时候,她真没少在村长背后折磨曾山。
“曾彬啊你睡着了?”恶婆娘边问,边走近门口,伸手推门。门开了,孩子依旧趴着,一动不动。按以往,这孩子听见恶婆娘的喊声,就会应声。只因这恶婆娘天生大嗓门,说话就像跟人斗气,吵架更是跟擂鼓似的深怕没有人听到。
村长垂头丧气进屋,没有去看孩子,而是在进屋之后,还不忘记走到窗口朝外看,他想看什么,怕看什么,没有谁知道。
恶婆娘看这村长老公就来气。
孩子这样睡很容易着凉,他不闻不问,还在朝外看毛啊!
“把孩子抱上床。”
恶婆娘发火,村长不得不顺从,伸出双手搂住孩子。这一楼,惊得他一个激灵,仔细看,不得了,孩子面色乏青,身上已有凉意。
“曾彬,彬彬……你咋啦?”
恶婆娘看孩子,看村长老公衣很惊恐的样子,大嘴一咧骂道:“吼啥……”说话一把接过孩子,这才感觉不对劲。
这孩子怎么没有睁开眼,面色还乏青。她战战兢兢伸出粗短的手指送到孩子鼻子下,咦!没气了。
“曾彬,曾彬啊,你别吓唬老娘,你可是老娘用命把你换来的。”
恶婆娘惨嚎的声音不用说传得很远就像刚才关门的声音。
无奈的是,村长的家,是单家独户。传得再远,也没有人听得见。
报应终于到我们家了。
这是村长说得最多的话。他吓得面色惨白,浑身无力,不知所措。
恶婆娘护犊子心切,怕孩子是中暑,或者说发痧,就擅自拿来针头扎孩子的手指,然后又急吼吼的去厨房端来一碗水,试图给孩子揪痧。
一个已经死了的人,无论怎么样也是救不活了。
本就气息奄奄的孩子,经恶婆娘这么一折腾,很快就咽气死掉了。
“妈呀这是要我的命啊!彬彬啊,你不能就这么去了啊!”恶婆娘流出鳄鱼泪,拼尽全力的大哭大喊道。
这个时候,村长大人却很冷静,他首次没有好脸色的对婆娘质问道:“你没有让他去做检查?”
“检查个屁,我的孩子我知道,他正在长身子,去检查,让他们白白抽一管子一管子的血,你知道一滴血要多少东西才能补起来?”
村长大人嗫嚅道:“或许孩子真能检查出什么来,这样也有救。”
恶婆娘说不出来的难受,心窝里就像有一只尖利的刀子,在狠狠的搅动,很痛,超难受的感觉。满腔的愤怒无无处发泄,她听村长老公说这话,不由得歇斯底里大骂道:“你啥意思,你老不死的怎么不死,把孩子死了,你开心了?”
两口子瞬间翻脸,怒气冲冲,恨不得把对方生吞活剥了。
最终恶婆娘一门心思都在孩子身上,没有跟村长老公争吵下去,她搂住已经断气软绵绵的孩子眼泪汪汪的哭道:“我的心肝啊,我的宝贝……”
村长却坐不住了。离奇死亡案,发生别人家里,他没有一丁点感觉,没有同情心,也没有关切之意。现在这事居然发生在自己家里,死亡的还是自己亲生骨肉,目前唯一的儿子。
村长的心特别疼,他几乎瘫软在地,好不容易站起,就朝门口走去。
“你去哪啊老不死的。”
“我去请人来看看。”
“人都死了,还看啥?人家看你笑话差不多。”就恶婆娘知道,她平日里嘴贱,犯口孽、得罪不少人。要是村里人知道她的心肝宝贝死了,必定会看笑话,背后不知道要说他们家什么坏话。
最终村长大人停下,没有开门,而是僵硬姿势转身,一字一句问恶婆娘:“你今天中午给他吃了啥?”
“啥,小鸡炖菌子,他吃了两大碗。”
“完了,完了,这报应来得太快……”村长大人最终坚持不住,一屁股瘫坐在地。
“啥,你嘟哝啥。孩子都这样了,你得拿主意,我们该怎么办。”恶婆娘的眼泪水再次蜂拥而出,吧啦吧啦流淌一脸。
“我能拿什么主意?你看见的,这种意外死亡的人,都得送到一个地方进行解剖,查出死因,你难道想咱孩子也死无全尸?”
“不能,不能够,孩子够可怜的了。就这么去了,他在那个世界怎么过啊,老不死的你得想法弄来一个没有结婚的青头女,跟咱孩子配阴婚才行,要不然他没有下辈子。”
恶婆娘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就村长隐隐知道,慕千羽等人不会无缘无故把自己关在黑屋子里。要么是因为二十年前那桩事,要么就是就近倒卖死人尸骨事发。这个时候,无论怎么样,自己是不敢再越雷池一步去做知法犯法的事。
“先别急,你把孩子放床上。”
“老不死的,不能够啊,这孩子都已经很可怜的,你把他放床上,要他死了死了还背着床下地府去?”
对哦,本地忌讳死人背床。
面对已经死翘翘伸长脖子垂直双手的孩子,村长大人是欲哭无泪,男人难受在心里。他感觉浑身无力,想要从老婆手里接过孩子,也费了好大的劲儿。
抱住孩子,村长的一颗心在下沉,下沉到深渊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