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砖窑厂要不是因为最近几年发生频繁地震,或许就不会停产。
其实还有一个更为特殊的原因,那就是砖窑厂的经营不善,造成实质性的停产。
首先是进出资金表混乱,查来查去没有查出一个所以然。
出力出钱集资的农民,在年底该分红的时候拿不到钱,砖窑厂开始出现偷窃事件,接着就是打架闹事,发展成罢工等情况。然后资金运转卡瓶颈,砖窑厂就这么完蛋了。
俗话说瘦死骆驼比马大,砖窑厂完蛋了,刘德才的发财机会来了。
负责这块的人被请到区上去,十天半个月没有见人回来。大批量的砖头经过检验,有百分之六十不合格,只能低价处理给人砌做普通民房。其余这些铁块啊啥的,都笼统合计一下卖给了文山村唯一可以出钱买的刘德才。
炉桥,支架管道等。
刘德才静悄悄的站在砖窑厂,环顾四周,确信这里就只有他一个人的时候,猫腰进了砖窑。
在砖窑地面上铺垫了一层砖头。
在刘德才进入之后,他的视线随意一扫,停留在砖窑角落位置。在那一块位置处,有很明显砖头松动过的痕迹。
为了慎重起见,猫腰进砖窑的刘德才,再次猫腰出来,警惕性的扫视一下四周。干咳一声,然后背起手在周围溜达一圈,确定没有其他人之后,再次猫腰进砖窑。
这一进一出两次,必定有问题。
事实上,刘德才来这里的目的就是想求证一下,昨晚上来电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块块砖头被刘德才的镐头刨起来,在砖头下是一层泥土,其他地方的泥土都很坚硬,唯独这一块看着特别蓬松。在蓬松泥土边上,是一截还没有来得及搞定的钢管,钢管上有明显手工锯过的痕迹。
在原来的时候,钢管边上是一个坑,坑底有一截管子,是用来输水的。输水袋子取掉,剩下半截深埋在土里的水管,在当时如果无视这截管子,易荣发就不会掉下去。
也就没有这么多毛事。
刘德才恨自己,怎么就那么贪财,那么一截水管也值不了几个钱,偏偏鬼使神差喊人下去,结果下去的人一个不稳,掉入深坑就没有起来。
“唉!老弟别怪我,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刘德才一个人自言自语,手却没有停下,很快镐头刨开了一部分泥土,接着往下刨,就能看见易荣发了。这个时候,他有点紧张,捏镐头的手只感觉在打滑,心也噗噗狂跳,脑子里不由自主的想很多有可能出现的画面。
好一阵胡思乱想,结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当刘德才麻起胆子刨开最后有点泥土的时候,看见了耷拉脑袋面无人色双手向上伸直的易荣发。
刘德才来此行的目的就是想要查找易荣发的手机。
原本接到电话倒没什么,关键是这个来电显示的号码是死人易荣发的。
刘德才胆不是一般的大,半夜三更可以一个人从县区回文山村。人人怕鬼,他不怕,在没有当老板之前,背过死人,帮人哭丧,扛猪等重活。
在以前,刘德才很穷。
穿一条破裤子,屁股丫都遮不住。
刘德才不信邪,也不信命,经过一番努力,遭受无数白眼之后,好歹寻找到自身价值有了一定的出路。然后结婚生子,老婆有旺夫命,她来了之后刘德才做啥啥都顺。
前前后后小赚一笔,盖起了文山村的第一座小洋楼。
之后曾经瞧不起刘德才的人都朝他竖起大拇指,希望他能多出钱收下自己不要了但可以变卖钱的废品,就不少人巴结他,讨好他。
就易荣发也在讨好刘德才之列。
讨好他的目的就是想能在他手下干点活赚点钱,不但如此,还口头承诺,把自己丫头小慧许配给刘德才的大儿子。当然这是农村传说中的娃娃亲,只差没有中间人见证了,结果因为易荣发这件事,这娃娃亲很有可能黄。
他刘德才是穷怕了的人。才不要冯金菊孤儿寡母拖累他一家人,在易荣发出事失踪后,刘德才就亲自登门假意是告诉对方他没有见到易荣发,实际上是来退掉娃娃亲。
此刻,刘德才仔细摸了一把浑身冰凉染满泥土的易荣发尸体,正要伸手往下摸裤包的时候,来自砖窑门口传来轻微的脚步声,接着一声震天吼声吓得他一个趔趄差点栽倒。
定睛细看来人是慕千羽,还有一个刘德才不认识。
千羽一步步逼近刘德才,看见耷拉脑袋伸直双手,满脸是泥早已经死亡多时的易荣发,犀利如刀的眼散发正义之光,死盯着吓得不轻的刘德才怒道:“杀人凶手,你的戏演得太假,该退场修整了。”
刘德才一阵惊慌之后,稍顷镇定下来,正预备抓身边倒地的镐头,却被眼疾手快的马三科一脚踩住。
“你们……你们想干啥?”
“别垂死挣扎了,我们已经报警,警察马上到。”
话音刚落,一阵刺耳的警车鸣叫传来。刘德才慌神了,下跪,叩头苦苦哀求说:“放过我,我给你们钱,家里有老婆孩子需要我照顾……”说话,他趁砖窑里阴暗无灯,伸手想要抓其他东西。
冷不防刚刚伸出的手被马三科另外一只脚踩住,疼得他嗷嗷叫。
千羽怒道:“你有老婆孩子,易荣发没有?他老婆孩子更需要人照顾,你这是丧心病狂草菅人命。”
“不是我,是他自己栽倒下去的,跟我没关系……”
千羽走上前,蹲下,距离易荣发的尸体很近,面无表情的说:“是,是他自己栽倒下去的,还是他自己挖土埋了自己?”
“当时,我看他没动静,流很多血……所以才用泥土盖上。”
“别跟我说这些,你这些话待会对他们说去。”千羽冷冷的说话,看了一眼门口。
门口人影晃动,迅疾猫腰进来几个威风凛凛的人民警察。
威严的声音响彻在砖窑“不许动。”吓得刘德才浑身颤抖,张嘴不知道说什么的好。
接着有人对千羽跟马三科表示感谢。
还有人对死亡的易荣发进行验尸。
千羽跟马三科走出砖窑,长舒了一口气。
“老大,这一趟没有白跑,我只是想问,你是怎么知道刘德才会来刨尸的?”
千羽没有做声,而是拿出一方老款手机。
“这是易荣发的?”
“嗯。”说话,千羽把用特殊材质包裹的手机递给走出砖窑的警察,说明这是死者留下的东西。
刘德才看着千羽拿出手机惊呆,挣扎中喊道:“日尼玛,昨晚上是你拨打的电话,装神弄鬼吓唬老子?”
千羽冷笑:“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你作恶多端应该受到严惩。”
“凭什么,是他自己掉下去也不是我杀的,我怕赔钱……所以才用泥土掩埋了他,反正砖窑那么大……闲着也是闲着。”
“你错了,如果我没有推算错误的话,易荣发当时还没有死透,应该是在挣扎求救,但你不单是怕赔钱,也怕付出昂贵的医疗费,要知道易荣发这一类农民是没有买养老保险的人群,一旦久病不愈,就要付出一大笔医疗费,所以你一不做二不休要了他的命,想要瞒天过海装不知道这件事,可没想到,这手机起到了很大的作用,你可能还想知道手机为什么在我手里?其实,易荣发因为走得急,忘记带上手机,这手机还是他老婆给我看我顺便带着查手机号码,然后随手拨打了你的电话,至于你听到的声音,却真实不是我的,因为我拨打了电话,只是安静的听了几分钟,只听见你大叫一声……”
听千羽这话,刘德才真的吓住了,面色一变:“你,你没有说话?”
千羽肯定的摇摇头。
刘德才还想说什么,警察严厉的喊一声上车,只得住嘴,可怜巴巴的凝望了一眼千羽,被带上车了。
这头,马三科悄声问千羽:“老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怎么云里雾里不清楚?”
“不知道最好,我们也该回去了,回去之后我要大睡一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