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子摸了摸我的脑袋,我想还击已经来不及了,他说:“你不用害怕,这是咱们进入那地方的唯一方式,现在你再去引一只兔子过来,我必须进去。”
我摇头:“我不去!”
他说:“行啊,你可以不去,反正我死了还能出去,顶多变成游魂,可你不一样,我要是不放你出来,你就永生永世的待在这只兔子的肚子里直到你灰飞烟灭的那一刻。”
我把牙齿咬的咯咯咯的响:“你够损!”
他咧着嘴朝我笑了笑。
我没办法,只得听他的,一股脑的朝着深林中钻了进去。
这地方根本就没有什么活物,我不知道那些变成兔子的东西在什么地方,只能像是一直无头苍蝇一样四处乱撞。
“吱吱!”
我跑了大概有四五分钟之后,忽然间听到了这么一声。
我连忙侧过头去看,一只兔子刚好从我旁边跑了过去。
这是个机会,这里的兔子不是真正的兔子,就像那些人一样,他们是什么东西,我都说不上来。
我跟着那只兔子飞奔。
它收住脚,在地上吭了两下杂草,又要离开。
我顺势挡在它面前。
这只兔子不会像我一样说出话来,只是一个劲吱吱吱的叫。
我听不懂它的语言,有点焦头烂额。
我想了几秒钟,干脆用爪子在地上狍,然后滚了两圈,又站起来,使劲的啃咬着旁边的一根草。
我这个举动是在告诉这兔子我知道某个地方有好吃的东西,我不知道它能不能看得懂,在它愣神的时候,我就朝着前面跑。
这兔子还真的跟上我了。
等我把它带到了浪子身边,浪子突然扑了出来,一把将兔子的腿抓住,接着使劲的扭了一下那只兔子的脖子。
白兔在地上抽搐了两下就没了动静。
我觉得这一幕有些残忍,不忍心去看。
浪子说:“我这是帮他解脱,他困在这兔子肚子里生生世世,还不如让他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呢。”
说完,他不再看我了,盘腿坐下,什么话也不说。
和我不一样,我的魂魄是被浪子硬生生的从我的肉体里给拽出来的,而他则显得很轻松。
一道白光缓缓地从他的顶门飘了出来,慢慢的凝聚成一个人形,接着钻进了那只兔子的身体里。
几秒钟之后,他睁开了眼睛,晃动一下尾巴,对我说:“这身体不错,走。”
当他飞奔出去的时候,我才发现,变成兔子的我们根本就不再用担心自己身上的伤和速度的问题了。
但是我们跑了大概有半个小时之后,我忽然听到一阵阵唢呐吹起来的声音。
还有各路的鬼哭狼嚎声。
这些声音在我的耳朵里不断地回荡着。
浪子也收住了脚步,他扭过头,晃了晃尾巴,问我:“你听到了吗?”
我说:“我听到了,好像有什么人在聚会。”
浪子把脑袋晃了晃:“这个地方没有人怎么会有聚会。要不要过去看看?”
其实我从进了沙漠之后,对这里的一切都非常感兴趣,就点点头。
浪子能够感知到那些东西的位置,他在前面带路,很快我就看到了一个硕大的宅院。
宅子门口挂着两盏灯笼,院子里摆满了桌子。
但是这些桌子旁边一个人也没有。
院子里的声音却非常大,有场戏的,也有谈话的。
浪子抬起他的抓子指了指前面,让我先进去。
我说:“你怎么不进去?”
他说:“我给你探风,要是有什么危险,我可以为你抵挡一下。”
我撇了撇嘴,不想听他在这里跟我放屁,就一股脑的跳了进去。
我刚一进院门那扇门嘎吱一声就关上了。
浪子根本就没来得及跳进来。
门关上之后,院子里一下子就亮了,数十只蜡烛一起被点燃。
原本那些空空荡荡的桌子旁坐满了人,有老有少,他们的眼睛都盯着戏台看。
我顺势把头转向了戏台。
老生咿咿呀呀的唱着,小生跟着老生唯唯诺诺的走。
他们前面出现了一个娃娃,娃娃挡住了两人的去路。
那个娃也咿咿呀呀的唱。
这不是京剧,不是粤剧,唱的是什么我也听不懂,但是看他们来来往往的表演,我忽然头皮发麻,这唱的不就是我和浪子两个人吗?
而那个娃娃不就是之前我们见到的那个旱魃吗?
我往后退了两步,但是那些人却都把头转向了我。
一个小孩跑了过来,一把将我抱起来,对戏台上的几个人说:“老生,这不是你们要的道具吗,这只兔子给你了。”
老生哈哈一笑:“小鬼,你真聪明,没错,我们确实缺个兔子,把他带上来。”
我忽然间想起来,我和浪子两个人现在都变成了兔子,而刚好,我们在这个地方杀了两只兔子,也就是说,接下来戏份中,我们将会被杀掉。
我突然害怕了,要知道我现在是魂魄,一旦被杀掉,就会魂飞魄散,我使劲的蹬着爪子,我现在后悔自己钻进这个兔子的身体里了,但是很显然,我现在后悔没什么用了。
那个娃娃把我报上去交给老生。
他又递给了小生。
我是第一个要被杀的那只兔子,我很怕那个小生抬起脚将我踹飞。
可偏偏他把脚抬起来了,将我一把丢了出去,我知道只要被他踢中我就完了。
然而就在我以为自己要死的时候,墙上突然间扑进来一个白色的东西把我撞飞了出去。
我回过神一看,这个东西就是浪子。
他见我还愣神,就大喊:“还愣着干什么?跑!”
我回过神转身就跑,然而小生却愤怒了,台下的那些人脸也都变了,不过和小生不一样,他们完全是在看热闹。
我和浪子两个人在台上面四处乱窜。
小生,和老生追逐我们乱跑,戏台上顿时乱成了一锅粥。
下面那些人却在笑。
有人说:“抓住它们,嘿,你们这些戏子不会连只兔子都抓不到吧?”
越是被下面的人刺激,小生和老生就越是愤怒,咿咿呀呀的叫着,恨不得将我们碎尸万段。
不过我和浪子虽然因为钻进了兔子的身体里限制了本身的能力,但是相对来说却提高了速度,一直在台上被追逐着。
那个老生就像活人一样,追了一会儿,捂着膝盖大口的喘粗气。
浪子趁机溜了下去。
我慌忙跟着他一起跑出了院子。
我们一直跑了很远,确定这些东西不会再来追赶我们的时候,我和浪子才收住了脚。
浪子问我:“你都看到了什么?”
我把刚才看到的跟他说了一遍。
浪子听完,大惊失色,他说:“你确定那些东西是在扮演我们?”
我很肯定的点头:“没错,就是在扮演我们。”
他问我:“那后面的戏份呢?”
我摇头:“我没看到,在我差点死了的时候你就冲进来了。”
“天意,这一切都是天意,看样子我们还有的挣扎。”
我说:“什么?”
他看了看我说:“你想,那些人唱戏,本来演的就是我们,他们最终的结局是没杀了我们两个,而不是我们死了,我想这个戏唱到这里就该结束了,走吧。”
我回头朝着那个大宅院看了看。
大宅院的灯也慢慢的熄灭掉了。
我说:“现在怎么办?”
他说,继续走。
我应了一声,跟在了浪子身后。
我以为出了这片密林之后就能到了那个地方,但是我们出来之后,我却发现前面竟然又都是沙漠了。
浪子似乎能够感觉到我沮丧的样子,他摆了摆手,告诉我:“快到了,天亮的时候,我们就能看到那个地方了。”
我没说话,只是跟在他身后继续往前走。
天色终于慢慢的亮了,东方泛起一大片红光。
这个时候我看到前面有一个村庄,但是这个村庄却显得很破败了,除了坍塌的墙体之外,什么也没有。
这些墙上画着各种复杂的圆形旋螺。
我说:“咱们到了?”
没想到浪子的脸又变了变,他摇摇头:“没有,这个地方和林子里一样,小心点,别在这里栽了跟头。”
我们走过去,这里面一片死寂,我忍不住盯着墙面看了一会儿。
浪子在前面走,几分钟之后,忽然有人碰了一下我的脑袋。
我回头去看,浪子就紧盯着我:“跟你说了赶紧走,你愣着干什么?”
我哦了一声,这才跟着他走了起来。
刚才浪子带我走的地方是直路,但是我面前的这个浪子却一直绕路走。
忽然,我看到了自己白色的爪子,而前面的浪子却是个人。
我骤然之间想起来了,浪子不也应该是一只白色的兔子吗?怎么突然间他就变成人了呢?难道是他出了那个阵之后把自己变回了原型?
不对!不可能!
我收住了脚步,缓缓地往后退了两步。
他还在往前走。
我回头一看,到处都是墙面,那些墙上面画着的旋螺好像活过来了一样,开始迅速的转了起来,我被这些东西转的头晕目眩,感觉天和地都开始剧烈的晃动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