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我感觉珺珺他们来了,但是我想说话却说不出来。
只感觉无限的压抑,死亡的气息随时笼罩着我。
黑暗中似乎有一只手在拽着我往深渊里拖拽。
无数恶鬼的哀嚎声,在我耳边回荡着。
这次,我感觉到的不是恐惧,甚至更向往被恶鬼拽走。
似乎潜意识里有一种力量在告诉我,当我进入地下深渊之后,一切的痛苦都会消亡,我会得到永生,永远不用去体会人类的喜怒哀乐。
这种感觉和另外的一种感觉背道而驰。
我还有家人,还有那么多关心我的人,我必须忍住这种诱惑回到现实中去。
就这样,我在茫茫黑暗中,在无数厉鬼的召唤中慢慢的苏醒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我并没有躺在医院里,而是躺在了我自己的床上。
实际上,现在这种情况,就算是到了医院,也没办法救治,可以说,我的身上没有任何的伤痕,我的内脏也完好无损,甚至于我没有一点点的病症。
医生也没办法治疗。
浪子紧张的朝着我看。
珺珺还是和之前一样,哭的跟泪人似的。
我醒来的时候,她还在不断地咒骂着浪子,说他不是人,非要让我冒这个险,如果要是我死了,她做鬼也要把浪子拉上。
直到我的咳嗽声传进了他们的耳朵里。
珺珺才赶紧回头朝着我看了一眼。
我还没说话,她就一下子扑到我的怀里紧紧的抱住了我。
我讪讪的笑了笑,安慰她说:“你别害怕,我死不了,我就是你们常说的小强,嘿打不死的。”
珺珺听我这么一说,眼泪还没擦干,扑哧一声又笑了出来,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却还在笑,却颇显可爱。
我忍不住想要抬起手摸摸她的脑袋。
但是我发现我现在连抬起胳膊的气力都没有,手指动一下,都像是牵动了全身的神经,疼得我直咧嘴。
我醒过来,浪子的脸上并没有任何一点点的放松的表情,依旧很是紧张。
我喃喃的问他:“你……怎么了?怎么表情这么严肃,我醒过来你还不高兴啊?”
浪子说:“高兴,很高兴。”
他虽然说自己高兴,但是傻子也能看出来,他这句话说的非常勉强,甚至于带着沙哑的腔调。
我赶紧劝他:“我真的死不了,这种事儿又不是一次两次了,我哪次不是死里逃生。”
他还是勉强的朝着我笑了笑。
珺珺陪着我一直到了晚上。
本来她还想留在这里的,但是我死活不肯留着她。
倒不是我不希望她留下来,而是我今天一整天都在注意浪子的言行举止。
他好像有很多的话要对我说,但是碍着珺珺,她毕竟是个普通人,有些话不能当着她来说。
等珺珺走了之后,浪子在我的床边坐了下来,有些失神,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我轻轻地捅了他一下,说让他给我一支烟。
他点点头,从旁边把那包烟拿过来,点着了一根给我塞进了嘴里。
我抽了几口,他才拿出来。
我在等着他开口,就那么眼巴巴的盯着他。
浪子深吸了一口气,想说,却没说出来,问了我一句:“你喝酒吗?”
我还是点点头,尽可能的让自己去说,我不去问。
他把我扶起来,给我灌了一口酒。
这酒的度数很高。
喝下去,满口腥辣,到了肚子里也像是一团火一样的热。
可能这一口酒灌得有点猛,一口酒下去,我的脸就憋红了。
连着咳嗽了几声。
这几声咳嗽同样牵动了我的神经,疼的我差点昏过去。
浪子倒是没有跟我开玩笑,自己拿起酒葫芦猛地灌了好几口。
眼神依旧飘飘渺渺的。
看他一直不说话,我实在忍不住了。
就问他:“到底怎么了?”
他长吁了一口气,咬了咬嘴唇,半天才说:“你真的想知道?”
这不废话吗,我要是不想知道,那还会盯着你看半天?
他也拿过烟来,点了一支,猛吸了一口说道:“张大康,我们的时间不多了,你身上的钟馗差不多已经醒了。”
其实这个不用他说,我也知道,我当然明白钟馗完全苏醒之后对我的伤害会有多么恐怖,可能在转眼之间,我连骨头渣都剩不下了。
但是相对来说,我们的关系,就是我是宿主,他是寄宿者。
这就像一只动物和他身上的寄生虫是一样的道理。
我想要把它甩出去根本就不可能。
甚至可能动一发而牵其身,惹怒了钟馗,我肯定到不了阴间就完蛋了。
不过我还是安慰他说我没事儿。
浪子却朝着我摇了摇头,对我说,让我先闭嘴,听他把话说完了。
无奈,我也只好强忍着继续往下听。
他告诉我,最开始,让钟馗吞掉兰陵王的魂魄就是一个巨大的错误。
那个时候,钟馗还在我的身体里沉睡着,即便是他偶尔苏醒了,没有强大的力量的加持,他也扛不住,或许让我大病一场,它就会再次沉睡下去。
当时,它和兰陵王大战,其实按照浪子他们的意思是先让两者两败俱伤,他们在趁虚而入,一举拿下兰陵王,同时也能削弱将要苏醒的钟馗,防止钟馗突然苏醒。
谁知道所有的计划都挺好,可偏偏在他们准备出手的时候,半路杀出一个程咬金来。
由于赛半仙的突然攻击,所有的计划全都被打乱了。
他们那个时候还抱有一丝侥幸的心理,希望我身上的钟馗只能和对方抗衡一下,两败俱伤是最好的结果。
没想到当时的我,竟然一着急,将鲜血赋予了钟馗,让他转眼之间就变强大了,再加上一举吞掉了兰陵王的魂魄,他身上的气息全部转移到了钟馗的身上。
当时钟馗没有杀了我,已经算是非常庆幸的一件事儿了。
或许是因为我帮他对我的感激,也或许是因为当时他刚刚吞噬了兰陵王,还没办法彻底将兰陵王的魂魄消化掉。
那一次,浪子他们用各种道家秘术好容易才将钟馗的力量封印住。
保持我身体的暂时稳定。
没想到偏偏在这个时候又遇到了那只成了精的老鼠。
这只成了精的老鼠力量也非常的庞大。
只不过他隐藏的比较深,以至于让当时的浪子认为这老鼠只是成精了几百年,没什么太大的力量,所以才催促我释放钟馗将它吃掉。
结果这一闹腾,钟馗算是完全苏醒了,现在想要压住他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儿。
现在钟馗想沉睡着或者是苏醒那完全取决于他自己的意愿。
如果他想吞噬我,只需要动动手指头,我的记忆就会全部被磨灭,而他也可以顺理成章的占据我的身体。
说到底,钟馗再是阴间的守护神,他也是邪物。
在阴间一定有另一样的东西与他相互牵制。
只有这样两者才能保持平衡,也同样能保持阴间和人界的稳定。
我听到这里,头皮一阵发麻,听他的意思,也就是说,如果某天钟馗想要占据我的身体,或许在睡梦中我就一觉再也醒不来了。
我忍不住吞了一口唾沫。
神色也突然黯淡了下来。
现在我才觉得时光那么的美好。
我恨不得能够回到我出生的日子,一眼不合,天天去工作,去享受人生。
看到我的样子,他大致上也猜出了我的心思。
不过他还是安慰我说:“没关系,只要我活着一天就不会让他占据你的身体,而且最近一段日子,我们必须加紧找到另外的两件阴物,打开通往阴间的大门。将钟馗送回去。”
他说这话的时候,我隐约的感觉他还有什么事儿在瞒着我。
于是我盯着他的眼睛,问他:“浪子,你告诉我,跟我说实话,为什么我会经历这么多匪夷所思的事情,我到底是谁?”
浪子说:“你就是你。”
他的一句话竟然让我无言以对。
我咬了咬牙问他:“当时天道主持给了我一个空空的灵牌,灵牌上面没有写任何人的名字,这灵牌究竟是什么情况,别告诉我这一点你也不知道。”
他犹豫了一下,又长长的虚了一口气,满脸哀伤的说:“那就是通往阴间的大门,等我们聚齐另外的两件阴物之后,只要将他们放在灵牌前面,这五件阴物就会聚成一把钥匙,这把钥匙自然会打开阴间大门。”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又自顾自的点了一支烟,猛吸了几口才说:“阴阳两相隔,鬼路泪婆娑。”
我冷不丁的打了个哆嗦,问他:“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朝着我看了一眼,摇了摇头:“等你到了阴间什么都知道了,现在说多了无益,还是想想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才来的现实一点。”
我苦笑着:“呵,怎么办?凉拌!”
他瞅了瞅我,良久才喃喃的说道:“其实我已经向个个地区发送了邀请函,希望到时候那些收到邀请函的道士能来助我们一臂之力,或许就能顺利的渡过这场人类的天劫了。”
浪子的话让我一愣,人类的天劫?难道不是我的天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