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玩捉迷藏。
你躲起来,我去找你。
我找了很久都找不到。
最后才发现,原来你在我心里。
今夜的暴风雨似乎特别厉害,连续下了两三个小时都没有停下来,窗户被无情的风吹得来回地拍打着。
雷电交加,黑暗的气息似乎变得特别凝重。
整个世界在这一刻特别不得安生。
你为什么要杀她们?我看着窗外的暴雨,问他。
他轻蔑地笑着:杀人还需要理由?喜欢就杀呗。
是不是因为你母亲的事,她们只是代替品。
我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与任何人无关,她们身上的特质吸引了我,于是她们被选上了。
我听了他那荒谬的说法,不禁有点愤怒地问他:
你觉得她们被选上是她们的幸运?
他摊开手无所谓地说着:她们应该很庆幸。
我掐住他后面的脖子,狠狠地问他:贝利在哪里?!
梦落花酒吧的后巷虽然发生了命案,但是醉生梦死的凡夫俗子似乎不曾消停过。
依然会有人喝得酩酊大醉,仍然为生命喝彩。
后巷的位置再次被拉起了警戒线。
我穿着蓝色的衬衫,戴着证件,来到凶案现场。
很抱歉,蓝色衬衫并不是我的工作服,只是今晚的这宗命案并不在我的值班时间范围之内,我也没有时间去更换自己的工作服了,所以只好穿着自己的衣服验尸。
值班警察在维持秩序。
鉴证科人员已经在拍照了。
我微微弯着腰,越过警戒线,发现苏警官已经到达现场了。
我戴起手套,走近尸体的位置。
用手轻轻地揭开白布,死者安详的面容浮现在我眼前。
尸体看起来给人的感觉很安详,眼睛很自然地闭合着,眼眉没有紧紧地锁着。
双手平放在地上,双脚很整齐合在一起。
如果不是脖子上深深的割痕,我宁愿选择相信她不是被谋杀的,而是死于自然。
凶手是不是同一个人?苏警官站在我后面问我。
我蹲在那里,将尸体的头颅左右摇了两次,用手比拟了一下脖子的伤痕,皮肉明显比上次的乱了很多,皮肉绽开的宽度也阔了很多,现场留下来的血迹也比上次的多了很多。
我站起来摘掉手套。
回过头问苏警官:死者是什么人?
他看了手上的资料:
死者罗敏仪,今年三十五岁,半年前刚刚离婚。
离婚之后开始从事不道德行业,在警局有多次不良犯罪记录。
根据她朋友的口供,她是最近一个月才成为梦落花酒吧的熟客。
经常喝得酩酊大醉,有时候还会在酒吧里面“拉客”。
社交圈子极度混乱,不排除是劫杀或者桃色纠纷。
我看着尸体一字一句地说着:我初步检查过受害人的尸体。
发现她的遇害情况和黎芳华是一模一样的。
她的情况甚至比黎芳华更加严重。
我重新蹲了下去,指着尸体的脖子:
你看,她的致命伤也是脖子。
有没有留意到伤口的阔度,比黎芳华的要宽很多,而且皮肉的分布痕迹比上次的要乱很多,现场找到的血迹也增加了。
说明凶手是同一个人,他杀罗敏仪的时候比上一次更加愤怒,出手的力度更加凶狠,而且比上次的要快很多。
但是处理尸体的手法也比上次更加细心了。
你看,头发被梳得很顺,很整齐。
指甲被重新涂过颜色了。
眉毛被修饰过,嘴唇也被涂成红色了。
尸体还被重新化过妆了。
还有尸体的位置摆得比上次整齐很多了。
但也可能只是凑巧,还有其他的证据证明是同一个人做的吗?
苏警官问完我之后,就一直看着我,等待我的回答。
我默默地将尸体的右边脖子转过来给他看。
他看了之后,一脸严肃地说:我们得再次探访梦落花酒吧了。
尸体右边的脖子,同样多了一个淡淡的唇印,不同的是,黎芳华的唇印是紫色的,而这具尸体的唇印变成了红色。
梦落花酒吧依然充斥着嘈杂的音乐。
少男少女忘情地摇摆着自己的身躯,跟着音乐的节奏,仿佛进入了一个全新的世界一样。
我们重新回到吧台。
我皱着眉头,不停地思考着上次的哪里不对劲,但是始终想不起来。
吧台的工作人员仍依旧在忙碌着,但是上次有三个女孩在忙来忙去,这次只剩下两个了。
她们看到我们来了,一点也不惊讶,随便地打了一声招呼,然后拿出两只透明的杯子推给我们。
要喝点什么?稍微有点胖的女孩问我们。
我将酒杯推了回去:我们不是来喝酒的。
胖女孩随口应了一声,收起了杯子。
高高的女孩也停了下来,有点烦躁地问我们:上次不是已经来查过了吗?怎么又来了。我知道的已经全都告诉你们了,你们还想问什么?
我和苏警官互相对视了一下。
苏警官一字一句地说着:一个小时之前,在你们酒吧的后巷又发现了一具尸体。
高高的女孩惊呆了,嘴巴张得大大的。
罗敏仪是不是你们这里的常客?我问胖胖的女孩。
她倒是很有耐心地说着:
她是最近一个月才开始来我们这里玩的。
但是我们并不太想她来这里玩。
为什么?我好奇地问她。难道有生意也不想做?
高高的女孩插入我们的谈话:
她经常在这里拉客,将我们这里弄得乌烟瘴气的,多不卫生啊,我都和她说了,有需要就去开房,不要在这里搞,她非是不听。
我看着高高的女孩那厌恶的表情,真是忍不住笑了。
对了,贝利呢?我突然想起那个总是慌慌张张的女孩。
胖胖的女孩暧昧地笑着说:
她啊,今晚有点不舒服,回家休息了。
有她的地址吗?我问她。
怎么?你想追她?胖女孩不怀好意地笑着。
我神秘地笑着说:如你所愿。
最终她还是留了贝利的地址给我。
我拿起纸条,皱着眉头看着。
居然有这样的街名:黄泉路。
贝利有什么不妥吗?苏警官问我。
我茫然地摇摇头:暂时不知道,我总觉得案子的关键在她身上。
其实我是胡说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想去找贝利。
但是她那慌张的眼神,好像隐藏着某些秘密一样。
我决定去黄泉路找贝利。
但是在这之前,我首先要复验尸体,我总是觉得第一宗谋杀和第二宗谋杀有很大的区别。
实验室。
我戴上口罩和手套。
两名受害人的尸体都摆在我面前。
一个遇害的时候是没有化妆的,另一个却被化着很浓厚的妆。
第一受害人的伤口没有第二受害人的伤口深。
到底是为什么呢?
我就这样撑着自己的下巴,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
两具尸体,遇害的方式都一样。
只是情况有点不同了。
哪里不同呢?
我灵光一闪,迅速走到黎芳华的隔壁,用手托着她的脖子,发现她脖子上的唇印是紫色的;我回到罗敏仪的隔壁,用手翻过她的脖子,发现她脖子上的唇印是红色的。
一部分的谜底已经解开了。
我兴奋地走进崔悦的办公室,她正在埋头研究案情。
看到我的到来感到有点奇怪,她白我一眼:那么开心干嘛?
我研究出凶手的杀人模式了。我激动地喊着。
我手上拿着一支笔,开始演讲着:
凶手的杀人动机主要体验在第一名受害人—黎芳华身上。
黎芳华身上有什么特点呢?离婚,失去抚养孩子的权利。
其实凶手杀黎芳华的时候是完全没有预谋的,他只是临时性犯罪。因为黎芳华的身上有一些特点激起了凶手杀人的源头。
凶手第一次犯罪的时候,下手没有那么重,第一次他要求的是速度。迅速杀人,迅速整理尸体,迅速逃离现场。
甚至在杀了黎芳华之后,他没有预备好唇膏,于是随手拿了黎芳华的唇膏,涂在自己的嘴唇上面,轻轻地亲吻着她的脖子。
由于是第一次犯罪,很多细节他控制不了。
但是到了第二次的时候,他已经可以很好地控制这一切了。
第二次犯罪,他已经信心大增了,愤怒也比上一次增加了。
他随身带着化妆品,迅速杀死罗敏仪之后,不慌不忙地帮她整理好头发,化好妆,涂好唇膏,将她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当然,临走前他也同样亲吻了她的脖子。
崔悦疑惑地问我:可是,你怎么区分这些的?
我微笑着拿出两只唇膏。
一支是紫色的,另一支是红色的。
紫色的唇印是属于黎芳华的,而红色的唇印是属于罗敏仪的。
我查过了,黎芳华身上的财物都没有丢失,就只遗失了一支紫色的唇膏。那是凶手临时临急在她身上找到的,但紫色并不是他喜欢的颜色。
他最喜欢的颜色是这支红色的唇膏。
罗敏仪经常从事不道德交易,经常都会化着很浓的妆,身上随时都会带着一个化妆包。
但是她那晚去酒吧喝酒,并没有带着化妆包。
因为她已经化好浓浓的妆。
凶手杀了她之后,用自己带来的化妆品帮罗敏仪化好了妆,还用了自己的唇膏,将自己的嘴唇涂成了红色,接着在她的脖子上面亲了上去。
你怎么知道他最喜欢红色的唇膏?她问我。
我将尸体的照片递给她看:
罗敏仪遇害后的打扮和这一期的时尚杂志的模特很相似,整个主题是以红色为主,红色的唇膏可以增强整个主题的妖魅性。
我们在罗敏仪住的地方找到很多化妆包,证明她那晚没有带化妆包出去。也就是说凶手是自己带化妆品帮她化妆的,唇膏就是最大的破绽。
罗敏仪那晚的衣着打扮其实是不适合化那个主题的,涂红色的唇膏是更加的不搭配。
凶手是一个追求完美的偏执性人格,他又怎么会给受害人化一个根本不符合她的妆容呢?唯一的解释就是,那些化妆品是他的最爱,红色唇膏更加是他最喜欢的一种颜色,包括那个红色的主题。凶手正在将自己喜爱的东西强加在受害人身上。
我用手撑在桌子上面问她:听完我的验尸结果,你可以分析罪犯的犯罪心理了?
她皱着眉头看着桌子上的文件:基本可以完成犯罪分析,但是还差一个很重要的人。
谁?我问她。
黎芳华的外婆。她冷冷地说着:她知道一些隐情。
窗外面的暴风雨已经开始减弱了。
他慢慢地松开我的手,狰狞地对我说:贝利在你心里还是在我心里?我已经住在精神病院了,贝利在哪里根本不重要。
我慢慢地转过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