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山找到的骸骨已经送回我的实验室了。
amy受了很大的打击,一直不敢看我验骨。
我让她先回去休息,有了结果再告诉她。
自从我做了法医那么久,验尸已经是家常便饭了,但是验尸骨我还是头一回。
我站在骸骨前面,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准备开始。
死者的头骨比较宽平,颊骨突出眼窝比较圆,鼻梁比较低,两边比较直。
死者已经长出恒齿,根据下颌切牙磨耗的方法推断年龄,他是属于第一级。
也就是牙冠切缘轴质磨平。
死者年龄应该介乎十九至二十一岁左右。
死者盆骨和耻骨比较宽,显示应该是女性。
右手和左腿有骨质增生情况,应该是曾经摔断过,但是自然愈合。
这是关于骸骨表面的检验情况,如果要推敲出死者生前的遭遇,必须要找出那些损伤是死前造成,哪些是死后造成的。
为此,我不得不查阅《洗冤录》里面所记载的验尸骨的方法。
将骸骨放进一锅热腾腾的开水里面煮,大约煮三个小时,再放一些醋酸进去。
等三个小时过去以后,将骸骨放在阳光底下,再用透明的雨伞遮住骸骨,当阳光的光线照射到骸骨身上的时候,阳光的紫外线会将骸骨生前所造成的创伤一一地显现出来。
我撑着透明的雨伞,站在骸骨的前面,等待着强烈的光线。
现在是下午五点半,根据天文台的预告,今天的日落时间是六点,那时候也是光线最旺盛的时候。
我将尸骨搬到山上来,就是要将骸骨生前所受到的创伤看得清楚一点。
光线开始变强了,我撑着雨伞已经感觉到背后的炙热了。
骸骨上的紫外线慢慢地显现出来了。
骸骨的左腿的骨头显示有红色,右手的手臂也有同样的痕迹。
但是红色比较淡,应该是读书那会造成的,至于和致命原因有没有关联就不得而知了。
肋软骨有严重骨折的现象,胸骨有粉碎的迹象,但比较轻微。
造成这种粉碎的只有铁锤之类的工具。
我将骸骨反转过来,发现后面的脊骨有很多血白色的迹象,在紫外线看起来,后脊骨的创伤应该是死后造成的
一般来说,男性骨架都比女性更粗更长。男性颅骨和下颌骨均较大而粗壮,女性的则较小而细巧;女性颅骨的额部常比男性的更丰满,有点类似小孩的额;男性颅骨上各种骨性突起比女性粗人,颅骨表面也比女性的更粗燥。从面部来看,男性的面部比较狭长,骨骼比较粗壮;相反,女性面部较低矮细致,骨面比较光滑。
根据骸骨的特征,我已经可以断定这副骸骨是女性的,年龄大约在十九岁至二十二岁之间。
年龄上和沛沛吻合。
但是真实的身份还得靠现代的科技。
《洗冤录》记载的方法只是比较适合我。
我回到办公室,amy已经在办公室等我了。
看来她已经迫不及待地想知道验尸骨的结果了。
我将验骨报告拿在手里,问她:我问你一些问题,你要如实回答我。
她忍住哭泣点点头。
沛沛读书的时候有没有受过伤?
我和她在读书那会贪玩,和班上的同学爬树上摘芒果,结果她不小心从树上摔了下来,跌伤了左腿和右手的手臂。
那次的摔伤,医生说会有后遗症。
之后我们就不敢爬树了。
我沉重地叹了一口气,将验骨报告递给她
。
后山挖到的骸骨已经证实生前有骨癌的初期。
她和我提过,这是家族遗传,但不知道她会不会遗传到。
她失踪的时候大概多少岁?
那时候高二,大概都是十九至二十二岁之间。
我转过身去,没有继续问。
连你也觉得那副骸骨就是沛沛?她很激动地问我。
所有的线索都非常吻合,已经有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性了。我老实地说着。
不会的!她痛苦地说着:一定还有其他方法证明骸骨真正的身份,你一定有的。
我一字一句地问她:方法我是有,但是你真的确定要走最后一步?
万一证实了真的是沛沛,你受得了?
她沉默了一会,用一种很勇敢的眼神看着我:我要知道真相!
我在美国深造的时候,曾经学过用黏土恢复骸骨的面貌,想不到现在居然派得上用场了。
我已经用石膏粉帮死者头骨倒模,按照亚洲人肌肉厚度的平均数在她脸部二十一个特定点,来推断死者脸部的肌肉厚度,还原死者的容貌。
每一个指标在脸上都有一个特定的位置,我要根据死者的性别和人种估计皮层和肌肉的厚薄用黏土重塑。
从死者的头骨,我可以很清楚地看出她是一个亚洲人,亚洲人的头发和眼珠都是黑色,如果是外籍人士眼珠和头发的颜色就有很多种,有没有胡须也会影响容貌,如果是这样,那就要试很久。
根据不同的年纪,每个死者的脸部肌肉会有所不同,这个死者是一个近乎二十岁的年轻女孩,所以脸部肌肉和眼袋没有那么松弛。
我想,死者无论如何都不会想到,她的外貌会在这么多年以后重见天日。
有结果了!
我兴奋地喊着!
amy一直在实验室外面的走廊焦虑地来回地走来走去。
我刚刚走出去,她就紧紧地抓住我:怎么样?有结果了吗?
我沉重地将外貌重组的照片递给她。
她表现得非常紧张,紧紧地闭上眼睛借过照片,眼睛慢慢地张开,一点点地注视着手上的照片。
良久,我问她:怎么样?是不是她?
她重重地松了一口气:谢天谢地,还不是她!
我冷冷地自言自语:那就是不止一个受害者,她杀了不止一个人!
我们重新回到丘吉尔精神病院。
她的主治医生告诉我,她的病情比之前更加恶化了。
而且变得比之前更加暴力了,他还提醒我要小心一点。
我推开了门,慢慢地走了进去。
看到她用红色的笔在墙上写了无数的“杀”字,字体一个比一个愤怒,力度一个比一个铿锵有力。
我认真地对她说:杀字应该用回繁体字,这样会更具杀伤力。
她猛地一回头,用一种愤怒的眼神看着我。
我小声地问她:你不仅仅杀了你老公一个,你还杀了其他人!
她好像没有听到我的话,继续盯着我看。
我突然很想打人,很生气。
我大声地对着她喊:告诉我!你到底杀了几个人!
她又做出了一个“嘘”的手势
你将她们都埋在哪里了?我继续问她。
她又蜷缩在墙角里面,用一种幽怨的眼神看着天花板,没有说话。
我狠狠地对她:我一定会找到她们!还有你的女儿!
就算你今天不说,早晚有一天你也会说!
我打电话给情报科:
我让你帮我查的事,查清楚了吗?
那边很迅速地说着:
查到了!原来她丈夫很花心的,专门追
我觉得要找到问题的重点:你帮我筛选一下,和他有关系的女生一共有几个?
嗯……保守估计,至少有二十个女生和他发生过关系。
天啊!难怪他老婆那么恨他,还要将他分尸来吃。
那些女生现在怎么样了?我有点关心地问着。
那边用一种很沉重的语气说着:很遗憾,全部失踪了。
我手里的电话不禁掉了下来。
她将她们全杀了?!太可怕了!
结果怎么样?amy很紧张地问我。
我靠在墙壁上,望着天空,很沉重地说着:
现在受害者可能不止沛沛一个,还有二十名女孩相信已经遇害了。
我们要她合作,将那些骸骨全部找出来。
要是她不合作呢?amy紧张地问我。
我冷冷地说着:不合作也得合作!
现在是涉及二十条人命的案子,不能因为她患了精神病就可以不追究责任。
我们要还死者一个公道!对你,对我来说,这都是我们的使命!
那我们现在要从哪一方面下手?amy平静地问我。
我好奇地问她:你好像不绷得那么紧了。
她狠狠地说:我是警察!不可以那么不理智。
现在不仅仅是沛沛可能遇害了,还有其他的受害者。
你会这样想就好了。我对她笑着说。
要想知道那些女孩被埋在哪里,只要解开了一道锁,所有的锁都会自动打开。
那把锁的关键钥匙就在amy以前的家里。
那是她和沛沛最后见面的地方,在那里会找到关键的线索。
但是时间已经过了那么多年,amy原来的家早就已经不复存在了。
现在已经被改成一栋栋新的高楼大厦。
这次我们又要案情重组了。
我站在她以前的家的楼下,看着对面大厦问她:沛沛当时就站在对面大厦的阳台看着你哭?
她轻轻地点了一下头。
我带着她来到了对面大厦的阳台,原来这一层大厦的楼层因为发生过命案,没人敢住,已经丢弃了很多年,难怪她可以擅闯民宅。
我们走到阳台那里,直接就可以很清楚地看到amy过去的住所。
她就站在这个位置对着你哭?我站在窗口旁问她。
她还对着我割伤自己,一下接着一下,流了很多血!amy痛苦地回忆着。
但是……我用视线看过去,从这个角度看,除了amy的家里可以看得更加清楚,她隔壁的阳台也同样很清楚。
而且她割手腕这个动作,距离amy有点偏了,动作应该看得不是很清楚。
她割手腕的目的就是想让那个人感受得到她有多痛苦,如果amy都看得不是很清楚,那她割手腕的目的就没有达到了。
这就很奇怪了,阳台视线的距离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我试着不断地重复割手腕的动作,心里面进入了思维殿堂。
那晚我很不开心,走到阳台上面,想对我的好朋友倾诉,但是她不理我,还躲了起来。我很伤心,很难过,拿出利器,割自己的手腕。
我就对着她割,可是她看得不是很清楚,天色太暗了,她感受不到我的痛苦的!
可是我在做什么呢?
我做这些不是要引起她的注意么。
突然我的视线转移了。
她家隔壁的阳台,从那个角度看起来,是看得很清楚的。
割手腕?隔壁的阳台……伤心,难过,痛苦,失踪……后山的骸骨
我想到了!
我猛地张开眼睛,紧紧地盯着隔壁的阳台,恍然大悟地说着:
我明白了!我终于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了?她好奇地问我。
我激动地扶着她的肩膀:她要找的人不是你!是其他人!
她伤心,难过,是另有原因的!
她还是没有反应过来,听不懂我的话。
不过已经没有关系了,现在钥匙很快就要找到了。
我要揪出这个幕后黑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