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还在继续下,警务人员穿着雨衣待在现场,拉起了警戒线。
陆陆续续地出现了酒店的住客,都在议论纷纷,讨论水箱沉浸着的尸体到底是谁。
一时之间,尸体无法从水箱里面取出来,鉴证科的同事只可以在水箱的水面上做采证。
我穿着透明的雨衣,顺着梯子,爬到水箱附近的建筑物上面。
尸体的头部朝下,双手双脚平摊张开,浮在水箱的上面。
因为头部朝下的缘故,我一直看不到尸体的样子,只看到尸体是赤裸裸浮在水箱上面。
尸体的表面暂时找不到明显的伤痕。
警队的支援部队来了,他们利用侧面切割法,将水箱的侧面割开,从侧面将浸泡着的尸体取出来。
因为水源被污染的缘故,酒店已经切换了水源,而且封锁了现场。
也就是说,酒店的客人一个也不可以离开。
而水箱附近的范围也维持原状不变。
大概半个小时左右,尸体终于被取出来了。
支援队将尸体轻轻地放在地上,尸体被一块白布铺垫着。
尸体刚刚从水箱被取了出来,很快发出一阵阵恶臭,一刹那周围聚满了苍蝇,似乎想吞噬尸体本身。
我拿出蓝可尔的照片与尸体本身对比,已经可以百分之九十八确定从水箱捞出来的尸体,就是蓝可尔。
她在经历电梯灵异事件之后,神秘失踪,一个星期左右的时间过去之后,她的尸体在水箱里面被发现。
种种迹象表明,她像是死于谋杀。
但尸体上的线索告诉我,肯定不止那么简单。
龙鬼看着蓝可尔的尸体,喃喃地对崔悦说:“你说得对,失踪的天数越长,危险性越大。”
想不到,她真的出事了。
崔悦在自言自语:“我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你准备好了么?崔悦问我。
我想……可以了吧。想不到,我居然有一丝丝的迟疑。
苏警官冷冷地说:“许医生,你可以开始了。”
雨好像越来越大了。
包公他们撑着一把很大的伞,站在我和尸体的旁边,为其遮风挡雨。
其实最重要的是保护尸体本身,尸体一旦被雨水侵蚀过,很多线索就会自然流失,这样对破案有一定的阻碍。
所以,保护尸体是最好的方法,除了尊重死者,更重要的是保留残留的线索。
我戴上手套,蹲下去,蹲在尸体旁边,开始初步检验尸体。
我感觉自己的心情竟然出奇的沉重。
蓝可尔,今年二十二岁。
在一周之前神秘失踪,尸体在失踪一个星期后被找到。
尸身表面没有伤痕,嘴唇发青,腹部胀实。
初步推断,她的死亡原因是溺死的。
尸体的双手平放,指甲完好,没有破损,手臂呈直线摊放,没有蜷缩。
确定死前没有任何的挣扎。
最后得出的结论为,她是死于自杀。
这不可能!崔悦激动地喊着。
我也很难过,但我还是要告诉她:“很抱歉,这只是初步的检验,回去以后还要对尸体进行解剖复检”
我站起来对苏警官说:“现场的雨水很大,先将尸体运回去,之后再作检验。”
苏警官点点头,对李佩说:“尽快通知蓝可尔的家属前来认尸,还有,给她的家属录一份口供。”
他又对包公说:“尽量留住酒店的每一位客人,让他们协助调查。”
还有封锁现场,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都不可以离开酒店。
经过一夜的解剖,我已经疲惫不堪了。
但鉴于这件案子的严重性,我还是拖着疲惫的身躯去找苏警官,并且亲手将验尸报告交给他。
他看着密密麻麻的验尸报告,皱着眉头说:“我已经看了一晚上的档案,眼睛很累,我不想再看,你还是直接告诉我,你发现了什么。”
我摊开验尸报告说:
根据尸体的解剖报告,我在死者的胃里面找到大量的积水,而且腹部胀实,这些都是被溺死的现象。
已经可以肯定,她是属于溺死的。
至于死亡时间,根据死者胃里面残留的食物推测,死亡时间大约在六天之前,也就是说,死者经过电梯灵异事件之后就神秘失踪了,在同一天,她被溺死在水箱里面。
苏警官背靠着椅子,看着天花板说:“你一大早来找我,应该不仅仅是为了向我报告她的死亡原因和死亡时间吧?肯定还有其他的事情。”
我忍不住赞美他:“真不愧是特案组的最高负责人,这都猜得到。”
其实,一开始的时候,我心里已经有了一个定论。
蓝可尔从表面上看起来确实死于自杀,但有一些地方的确很不可思议。
哪些地方不可思议了?苏警官问我。
首先,如果她是自杀的,怎么可能死在水箱里面呢?
那天你也看到了,酒店的工作人员要爬上水箱,需要两个人扶着,才可以爬上去。
一个有工作经验的人都需要一定的时间才可以爬上去,蓝可尔一个人是怎么爬上去的呢?
我问过酒店的工作人员了,水箱处于酒店的天台上面,由于水箱的安全性很重要,所以天台上面的严密度很高,每天都会用锁将天台的门锁起来,而且钥匙只有酒店的保安和值班经理才有。
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有保安上去巡检。
如果她在那个时候选择自杀,很容易被发现的。
先不说她自杀的原因,从现场的情况来看,她真的可以到达天台么?
第一,她根本不可能有钥匙;第二,水箱的位置太高,没有人协助她,她根本爬不上去;第三她既然要自杀,为什么还要选择赤裸裸地自杀呢?难道全身脱光光自杀会比较有快感?这一点其实说不通的。
就算前面那三点她都可以做到,但是有一点我觉得一定是解释不了的,她也不可能做到。
苏警官将看着天花板的视线重新转移到我身上。
我拿出现场拍到的照片给他看。
你看,这是鉴证科的同事在现场拍到的照片。
尸体浮现在水箱的表面,但是你看清楚它伏尸的姿势。
它是脸朝下,双手平放。
而水箱本身有一个盖子,但是中间有一个洞,人的确可以从那个空隙跳进水箱里面,但如果她真的是这样跳下去,会出现两种情况。
第一,她应该是脚的部位朝下,头朝上;第二,她跳下去的时候,身体上应该会与盖子周边的边缘产生摩擦,导致皮肤擦伤,但我在尸体身上找不到伤痕,那么也就是说,她在没有任何的损伤的情况下被溺死的。
以上两点要是说不通,自杀的说法根本不可以成立。
苏警官摸着自己的下巴说:“尸身赤裸裸地浮现在水箱表面,会不会是死前曾遭受性侵犯?”
我摇摇头回答他:“经过我的仔细检查,死者……还是一个处女。”
而且我也说了,尸体并没有其他的伤痕。
她就如她的家属所描述的一样,是一个乖乖女,品学兼优,不泡酒吧,不熬夜,不会在夜里和陌生人趁夜狂欢,更加不会嗑药。
她在电梯的异常举动,不可以用嗑药之后的表现进行解释了。
我们的调查方向要重新调整,首先就要从电梯的灵异事件开始查起。
她离开了电梯之后,到底去了哪里,为什么酒店的监控完全拍不到她的踪迹。
所以这一切都是一个谜。
但是我似乎找到谜底了。李佩将档案狠狠地往办公桌上一扔,疲惫地坐在我旁边,没有再说话。
我好奇地翻开档案,原来是蓝可尔的医疗记录,上面的档案指出,她有严重的躁郁症。
我问李佩:“你的意思是,蓝可尔可能是躁郁症发作,自杀身亡?”
她很无奈地回答我:
“最开始,我也认为是这样。可是当我向蓝可尔的家属录完了一份口供之后,想法突然改变了。”
根据蓝可尔的母亲所说,她从小就很乐观,遇到什么事都会积极面对,情绪上很正常,并没有躁郁症的临床表现,更加没有行为怪异的说法。
而且,她报读的心理课程很快就毕业了,实在不像是一个自杀的人会做出的行为。
她订了去法国的机票,报读了音乐训练班,还预约了下半年的进修课程。
一个准备要自杀的人,还会做那么多事情?
做完之后,你根本就没有想要自杀的心情。
包公也疲惫地回来了。
怎么样?你查到什么了?苏警官问他。
包公疲惫地说:
我问过酒店的工作人员了,酒店的水箱是一星期做一次水质检查的,蓝可尔的电梯灵异事件发生的那一天,刚好在水质检查之后的第二天,也就是说,那天开始,不会再有人去检查水箱里面的水的质量。
直到水箱里面的水开始变异,发出奇怪的味道,水箱才再次接受检查,尸体才被发现。
假设这不是一宗简单的自杀案,而是一宗有预谋的谋杀案。
凶手很清楚酒店的规章制度,知道水质检查在哪一天,知道电梯外面走廊的监控恰巧出现故障,还有方法可以控制电梯的门迟迟没有关上,制造了这次的灵异事件,同时拥有酒店天台的钥匙。
可以做到以上几点的,我相信只有酒店的内部人员。
但是我也查过酒店的每一位工作人员了,他们身家清白,而且不认识蓝可尔,大部分还有不在场的证据。
这样一来,凶手可能是酒店内部的人,这个说法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我站起来,一本正经地说:
无论是自杀案件还是谋杀案件,这次的案子绝对不简单。
首先是电梯的灵异事件,我们暂时解释不了;接着就是蓝可尔到底是怎么样失踪的;如果她是被谋杀的,凶手是如何逃过所有监控的情况下,带死者上天台,并且在水箱里面溺死她呢?
而且水箱的高度那么高,要这样溺死一个人可不容易,凶手是怎么做到的呢?
最后一点是最后的谜底,死者为什么会赤裸裸地沉浸在水箱里面呢?
我问李佩:“如果你决定跳河自杀,会不会脱光自己的衣服?”
她很生气地打我:“讨厌!肯定不会了!既然都选择跳河,干嘛还要那么麻烦。”
我冷冷地说着:“既然自杀的人不可能会脱光自己的衣服,那么就只剩下谋杀的人会选择这样做了。”
不管他是出自哪种心态,都一定有他的原因。
明天,蓝可尔的家属就会前来认领尸体回去,后天会举行葬礼。
根据杀人犯的心理,他们有百分之三十的可能性重返被害人的葬礼上,这样就可以回味杀人时候那种刺激感。
这样会让他们很兴奋。
到时候我们会安排人手,监控葬礼上的参与者。
如果凶手在现场,我们一定会有所发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