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能给自己或是别人提供那种日常生活中的普通的快乐。这种快乐对我来说毫无意义,我也不能围绕它来安排自己的生活。
—福柯
大学的校长离奇惨死在办公室,这件事很快传得沸沸扬扬,全校的人都在讨论这件离奇的命案。
绝大部分人,都将这件命案归纳于之前有人误闯图书馆禁地的后果,并且指出那一幅幅彩画代表的就是某种诅咒。
校长因为误闯了禁地,受了诅咒而死。
黄港汇也是一样,他的胸口被恶魔活活击碎;而校长则是心脏被活活掏出来。
死亡的方式与彩画上的诅咒很相似,如同复制粘贴一样。
我被隔离在警戒线的范围以外,不准进入现场。丽莉已经愤然离开现场,大概是她受不了校长惨死这个事实。
她曾经告诉过我,她以前很叛逆,试过一次,在外面学人家斗殴,全部被警察抓了回去,当时她很害怕,慕容先生会知道这件事。
后来是校长亲自向警察求情,并且哀求警局不要让她留案底,否则会对她以后的人生有很大的影响。
后来,警方以丽莉年幼无知为理由,格外开恩,没有让她留案底,并且准许她保释外出,不用坐牢。
校长也遵守承诺,没有告诉慕容先生这件事。这件事很快就过去了,那也是丽莉最后一次的年少轻狂,她告诉过自己,同样的错误绝对不可以犯两次。
于是,她一直都很安守本份,目的就是要让校长知道,他的心意没有白费,她一直都很乖。
她的心里一直都很感激校长,尽管他平时沉默寡言,很多话都藏在心里,不愿对外倾诉,但是她也知道,校长其实是一个好人。
现在校长惨死,她当然会受不了。
莫警官目睹我在警戒线的范围以外,很体谅我的心情,于是和维持秩序的民警打了一声招呼之后,便允许我进入凶案现场。
我刚刚踏进去,莫警官就问我:尸体是你发现的,听那些同事说。
是的。我老实地说。
我实在控制不了自己,情不自禁地蹲了下去,开始检验尸体的伤痕。
莫警官开口阻止我扰乱尸体,但是我没有理会他的警告。
死者蜷缩躺在地上,衣服整齐,身上没有抵抗性的伤痕,胸口大量出血,心脏被掏了出来,身体被剖开。
我拿起死者的手说:手指甲没有异常,生前没有挣扎过。相信是被人一刀插穿胸口,然后活生生被掏出心脏。
凶手的手法快准狠,干净利落。作案之后,还可以将尸体假装趴在桌子上,也没有刻意去处理尸体,直接让尸体暴露在办公室,似乎是故意的。被剖开的胸口,附近的皮肤细胞组织没有异样,凶手是一刀将死者致命,速度太快的原因,导致身体上的皮肤没有太大的变化。
莫警官说:童本善……你……
我继续说下去:尸体被发现的地方,在一张桌子的前面,上面摆了两个茶杯,平均都倒满了茶水,还有一个烟灰缸。
烟灰缸上有一些残留的烟灰和烧成半截的香烟,已经被证物组带回去了,相信会找到线索。
丽莉曾经说过,校长没有吸烟的习惯,办公室不应该存在烟灰缸这种东西,也就是说,这个烟灰缸是凶手的随身自带物品,他作案之后,可能忘记带走了……但是却带走了最为关键的凶器。
我走到校长的办公桌上,看到堆积如山的档案文件,得出一个结论。
校长在遇害之前,应该在处理堆积如山的工作,但是这个时候来了一个很重要的客人,他只好丢下工作,应酬这个重要的人物。
凶手和死者应该都很喜欢喝茶,喝茶就是他们交流的一个重要程式。
然后凶手趁死者不留意的时候,以最快的速度将他杀死,然后挖出他的心脏,再逃离凶案现场。
他也没有处理尸体,离开的时候,将门关上,目的就是要全世界都以为校长这几天一直在忙,没有时间出来。籍此来延迟尸体被发现的时间。
但是……星期一的重要会议却意外地暴露了尸体的存在。
对了,闭路电视有没有发现?摄像头也许拍摄到凶手的模样。
莫警官摊开手说:我已经检查过了,学校的监控在一个星期之前已经坏了,校长安排维修部来处理,一直没有消息,直到他遇害为止。
那就是说,没有拍到凶手的模样……
莫警官突然问我:童本善,你究竟是什么人?
我?我就是一个在杂货店混口饭吃的普通人啊。我简单地说。
普通人会有那么好的观察力?法医官终于出现了。
他摘下自己的手套说:你刚刚提及到的重点,全都是我检验尸体之后所得出的结论。但是当时你并不在这里。
也就是说,你的结论和我的不约而同,很明显,你并不简单。
我撓了撓自己的头说:我只是侦探小说看多了而已,多半是胡乱猜测,你不要当真。
是吗?法医官似乎不相信我。
那你根据死者的伤口,分析一下凶手是以哪个类型的凶器将死者的胸口剖开而且挖出心脏的。
我蹲下去,用手对比了一下被剖开的洞,思考着说:伤口的宽度大约有33cm,长度大约有44cm,而且从剖开的方向判断,凶器应该是属于镰刀的一种,不仅锋利,还易于收藏。
也因为这样,死者才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危机已经降临,当他发现的时候,已经没有说话的机会了。
法医官若有所思地说:其实……你是不是同行啊?对尸体有独特的见解,我刚刚还在思考凶器会是什么,你却已经推断出是镰刀。
我咬着嘴唇说:你可以找一把镰刀来试试伤口的尺寸,应该不会有错。
莫警官瞥了一眼尸体说:镰刀杀人,看来凶手是死神之类的?!
我总觉得地下室的彩画有古怪,于是我一个人前往那里,希望可以找到一些可疑的线索。
当然,我一个人是不可能可以顺利地进入凶案现场的,我还得靠莫警官的首肯,我才可以顺利进去。
地下室用探照灯的情况下,效果还算比较好。如果用火把,感觉会怪异很多。
这里灰尘很多,估计没有多少人来过这里。
关注点回到那一幅幅犹如地狱一样的彩画身上。
第一幅的诅咒已经灵验,然后再到第三幅。
如果说,诅咒也是按顺序来灵验的,那应该是割喉咙那一个诅咒灵验才对,难道诅咒本身还会跳顺序?
所有的彩画里面,当数肉锅那一幅最为噁心,你想象一下,一个完好无缺的人,被剁成一堆碎肉,然后扔到锅里面用高温煮沸腾,那个画面有多反感,可想而知。
奇怪……第一幅彩画怎么感觉怪怪的,颜色比其他幅要鲜艳很多,画风也成熟一点,有点匪夷所思。
晚上在家的时候,丽莉还在一边看电视,一边在独自地伤心着。
慕容先生则在镇定地看电视,他知道她现在的心情很沮丧,很伤心。
大概他也不知道如何去哄女性,于是他将注意力转移到我身上,用眼神示意我过去安慰她。
其实我很为难,第一,我也不会哄女孩,第二,我现在的脑子里全是那件案子的身影,实在没有心思顾及她的感受。
对了,校长的尸体我已经检验过,但是黄港汇的尸体,我还没有认真地检查过,或许破绽在第一个诅咒的身上。
我拉着丽莉去阳台商量。
她甩开我的手:你干嘛!我要看电视!
我老实地告诉她:我要再检查多一次黄港汇的尸体。
她有气无力地说:那你就去啰!对我说干嘛?我又帮不了你!
我拍了一下她的肩膀:警局是你家?想去就去?况且还要接触案件的尸体,更加是不可能。
所以,我们要一起混进去。
你自己去吧,我不想去。她趴在阳台上。
我小声地对她说:我们要兵分两路,我负责检查尸体,而你潜进证物房,找出与黄港汇有关的证物,然后再汇合。
我没有兴趣,你要疯就自己去疯。她懒洋洋地说着。
我将双手抱在胸前问她:你想不想找出杀害校长的凶手?
想,但是现在一点头绪都没有。
直觉告诉我,这是一宗连环凶杀案,诅咒只是它的表面作案方式。
那又怎么样?她问我。
我有预感,如果找出杀害黄港汇的凶手,杀害校长的凶手也会同样呼之欲出。
话我就说到这里,去不去就随便你。
我丢下她一个人,孤独地站在那里。
第二天,她一大早闯进我的房间,大声地对我喊着:出去找证据了……
天哪!她的变化也太频繁了吧?
早上的时候,是警局防守最薄弱的时候,我们打扮成清洁工,分开混了进去,按原定计划,我去检查尸体,她去搜集证物。
这里的太平间,我最熟悉了,两幅尸体都是我发现的,想不熟悉也很难了。可是,有那么多副尸体,哪一副才是他的呢?
我找了很久,终于找到了。
还好,尸体在低温冷藏的环境下,没有腐化得那么快,尸身还保存得像最开始那样。
我开始检验。
死者的耳朵有积水,头发也有湿润的迹象,他遇害的时候,外面刚好在下大雨,所以他的遇害时间很容易猜测。
头发没有淤泥,说明他在室内遇害,这一点无容质疑。
他脸上的表情异常扭曲,眼耳口鼻都扭在一块了,他应该是遇到了一些很可怕的事情,看到一些很恐怖的现象然后被杀。
难道这就是他被谋杀的最主要原因?因为他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事情。
可是,这和校长的遇害有没有关联?
突然,太平间的门被推开了,其他的清洁工够时间进来打扫卫生了。
我假装工作完毕,然后急匆匆地离开。
回到杂货店,丽莉已经在等我了。
我心急如焚地问她:怎么样?你在证物房有没有找到可疑的线索。
她神气十足地说:当然有啦!我在他的衣服上,找到一些烟灰,我看过文件,鉴证科那边化验没有结果,只是一些很普通的烟灰。
不过,我闻过那些烟灰的气味,好像在哪里闻过一样,但是又想不起来。
我突然想起,两名死者遇害的时候,都没有留下防御性的伤痕,凶手会不会是他们认识的呢?因为这样才没有防备,被凶手轻易地袭击。
哎,你们学校那里,有多少人会抽烟的?我问她。
切。她不屑地说:我们学校,上至老师,下至学生,个个都会抽烟,就除了校长没有这些习惯以外,其他的都有。
我将重点细节化:你再仔细想想,有谁的生活习惯比较奇葩,会随身带着自己的烟灰缸?
她胸有成竹地拍了一下巴掌:是训导主任!
训导主任?我好奇地重复着。
嗯嗯!只有训导主任才有随身带烟灰缸的习惯,因为他有严重的精神洁癖,觉得其他的东西都很脏,一定要搞得干干净净才肯用。
像烟灰缸这些东西,他真的会随身携带的!
难道真的是他?我呆呆地说着。
凶手真的就这样呼之欲出了?
在我犹豫不决的时候,一通电话打了过来,更加坚定了我内心的疑惑。
莫警官告诉我,鉴证科在现场找到的烟灰和烧剩半截的香烟上,找到一个人的指纹和唾沫,经过资料库的对比,他们找到了吻合的人选。
然后他报了一个名字给我。
他就是……训导主任。
在现场留下的烟灰缸是他的,剩下半支的香烟也是他的。
也就是说,他的嫌疑是最大的……
而且凶案发生之后,他似乎很少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