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有虚实长短,全看人们赋予它的内容怎么样。——马克
我走在寂静,宽敞的街道上,倾听着风的声音,踏在风的旋律,一步一步地靠近目的地。
新装修的大楼,散发着都市沉重、繁荣、安定的气息。
月亮渐渐消失,躲在云的背后。
星星在眨着眼睛,流星仿佛会在下一秒出现。
喧闹的城市,充满着勾心斗角,明争暗斗。
贪婪的人性如同气味般散发出来,破坏这世界的和平。
我踏进去的大楼,最高只有十二层。
但是我的目的地只有一层:八楼。
电梯的升降似乎很缓慢,我的心总共跳了三百次,电梯的门才慢慢拉开。
当我踏出去的第一步,映入我眼帘的是一位穿着职业装的女士。
用女士来称呼她,似乎不是很合适,应该是职业装的女孩。
她用亲切的微笑,示意我可以进去了。
我轻轻地推开门,幽静的环境令我无比放松。
她坐在那张拥有治疗失眠功效的睡椅上,似乎在等待着我的来临。
你终于来了?她说出了第一句话。
是的,我特意过来找你的。
那好,我们开始吧。
我们互换了位置,她坐回沙发上,而我坐在睡椅上。
她呼唤我:睡下来吧。
可能是我几个星期没有刮胡子了吧?我现在的下巴全是胡渣。
我听话地躺了下来,她帮我盖上了一件深黑色的皮外套:盖着它!待会有冷气,我怕你会冻着。
她的手被我脸带笑容握着,我在用眼神谢谢她。
用眼神代表心中的语言,自然一切不在言中。
空调打开了,室内的窗帘自动放下来,迷人的音乐从天花板上传出来。
美妙绝伦的声线分开两边方向灌进我的耳朵里,虽然我听不懂这种音乐,但是我大致上听得出这是法国的轻音乐。
这首音乐是我在网上找了很久才找到的,具有治疗失眠的作用。
我忍不住赞叹她:睡椅已经是治疗失眠了,再加上一首治疗失眠的音乐,我觉得这辈子都不会再失眠。
这回轮到她轻轻地握住我的手:睡椅和音乐只是起了辅助性的作用,关键是你的心。如果有些事情,你想不通,它就会像一颗炸弹一样,缠绕在你脑海里,让你不得永生。
你只有勇敢地将它说出来,才有被挽救的可能。
我只好向她坦白:最近的案件越来越疑点重重,凶手的身份极其神秘,他的思维和行为都让我捉不到,摸不着。
凶手就好像在一个迷失森林里一样,我找不到他,可是他却可以轻易地找到我。
我很不喜欢这种感觉。
直到昨天……我终于找到凶手的身份,可是无论如何我都不会相信他就是凶手,只是事实都摆在眼前,我没有理由说服自己,他不是凶手。但是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他,我自己也无法解释。
我挣扎了很久,找不到合适的朋友倾诉,所以想到过来找你。
大概是因为,你是我唯一一个朋友。
你知道的,我本来就没有朋友。
那好,你现在只需要看着发亮的天花板,然后一点一点地告诉我,你看到的东西。她引导我进入了回忆。
我进入了他的家里。
然后呢?看到了什么?
周围的一切都很干净,垃圾没有了,那股气味也没有了。
那很好,说明你的朋友很讲究卫生。接下来呢?发生什么事了?
我走进了他的房间,在桌面上发现了他的全家福,那些全是他的家人。
他的家人去了哪里?
他说,在一场大火里全部遇难,只剩下他一个人。
然后呢?你看到了什么?
我拿起相框,在灯光的映照下,发现了一个类似于按钮的东西。
接下来呢?你做了什么?
我启动了那个按钮。
结果发生了什么?
室内的窗帘自动被放了下来,释放出一种急促的音乐,欧美式的风格,半分诡异半分浪漫,剩下的只有神秘了。
冷气从地板下冒出来,渐渐的,我发现了一扇门。
什么门?
通往撒旦的大门。
你看到了什么?
我看到一个窄小的空间里,一边放着不计其数的模型,全都是一整套的,非常精致,甚至有一些已经是绝版的了。我在网上见过,有人在炒卖这种模型。
那,另外一边呢?
另外一边只放了一个衣柜,但是衣柜里的衣服全是女性的,还有很多高跟鞋、口红和一些名贵的化妆品。
最重要的是,我在高跟鞋里发现了一包香烟,那是幻想烟,市面上还没有正式发售的。
这些香烟的成份,在其中一个女死者的指甲缝里找到的。
你有没有问过他关于密室的存在?
我看着天花板的眼睛停了下来,眼珠不动,脑海里在回忆着……
我递给永康一罐汽水,问他:怎么样?心情好一点没有?
他痛苦地点点头:原来自杀是这么痛的。
你才知道?以后不要做傻事了,知道了吗?
他没有说话,神情显得很淡定,眼睛在闭上,似乎想休息了。
我……去过你家里了,发现了一间密室……
他没有睁开眼睛,嘴里在回答我:你傻了?我那点破地方,怎么可能会有密室的存在?
你的衣柜里会不会有女人的高跟鞋和口红,还有香烟?
他轻轻一笑:我不抽烟,哪来的香烟。还有,我没有女朋友,你是知道的,我怎么会有高跟鞋这些东西。
你家里真的没有密室?没有高跟鞋?
他微微睁开眼睛,肯定地说:肯定没有!我骗你干嘛?
他当时没有承认密室和衣柜的存在。我的思绪回到了现实。
他的样子像不像在撒谎?她问我。
我看着天花板,摇摇头:应该没有!他说话的时候,那种眼神,那种语气,都十分坚定,绝对不像在撒谎。
看样子,他真的不像在撒谎。难道他真的不知道那间密室的存在?
难道一个人住的地方,里面有一间密室,他会不知道?她反问我的时候,语气带有一种讥讽。
我不知道,其实我并不希望他是凶手,但是他的性格的确不像会杀人。
何以见得呢?她问我。
他除了做兼职之外,其余的时间会在街上照顾一些流浪猫,流浪狗,偶尔还会和它们聊天,喂它们吃东西;有时候会主动申请做义工,有人欺负他,辱骂他的时候,他均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像他这种人,根本不可能主动去攻击别人,更别说有预谋去杀害四个受害者了。
那密室里面的东西又如何解释呢?她反问我。
我也不知道,其实我都感到很困惑。
这件案子,光是第一个凶手,就不可能是他了。
为什么这样说?她问我。
那天我在后楼梯,听到周立文和另外一个小孩子在吵架,他们吵得很厉害,当时我想去阻止他们,可是中途有事,我被逼离开了。
当我忙完所有的事情之后,周立文已经被推下楼梯,当场死亡。
法医推断他的死亡时间为,我离开后楼梯之后不到十分钟便遇害了。
也就是说,我听到的那个小孩的声音就是凶手。
你确定那个是小孩?她企图质疑我的判断力。
肯定了,那种小孩子的声音,谁都会分辨。
那,你有没有看到那个小孩子的模样?
我摇摇头地说:没有。我只是听到了他的声音,从他的声音里判断他是小孩。
好,我们暂时不说这个,跳到下一个案子吧。
说回于正的案件。
我看着天花板继续说:于正的情况也是一样。
我在茶水间听到他和另外一个女人在谈分手的内容,那个女人的声音很尖锐,很凶狠,似乎想杀了于正。
但是于正一点都不怕她,执意要和她分手。
之后,片场来了不速之客,我跟着处理,于是没有继续听下去。
结果,当我找到于正骗取保险金的证据的时候,却发现他被乱刀捅死,尸体倒在地上,永康还晕倒在附近。
那就是说,永康有杀人的嫌疑?她在妄自猜测。
不!我激动地说:于正的尸体被发现的时候,永康还在昏迷的状态,况且当时与于正谈分手的神秘女人消失般逃离了现场。这一切太过于巧合,我相信,那个和于正谈分手的神秘女人就是凶手!
她逃去无踪,才令这件案子一直侦破不了。
所以,永康晕倒在地上,只是一个巧合?
唔。我点点头。
那好,我们继续跳下一个案子。
那宗性侵的案件呢?的确是永康发现尸体的,而且他深爱着小依,完全具备杀人动机。
没错,你的确可以这样说,但是我们的法医在小依的体内发现了残留的精液,相信是凶手留下来的。
那又怎么样?你想说明什么?她问我。
我停顿了,正在思索着,要不要告诉她真相,毕竟这是永康的私隐,我是不应该说出来的。
她也看得出,我有难言之隐。
不过,她很轻松地说:如果你有事情不方便说的,那就算了吧。反正现在除了你,已经没有人可以帮他了。他的命就捏在你手里了。
我双手紧握着,用尽了所有的力气,都无法克制自己。
其实……永康是性无能的,他根本无法完成整个性交过程,
你说什么?!他惊讶地说着。
永康在以前发生过一宗交通意外,那次意外之后,医生说他永远无法生育,也无法勃起。也就是平时所说的性无能。
当时我知道是永康发现小依的尸体的时候,我也有一点怀疑他。
可是当我知道,凶手性侵了小依,还在她体内残留精液的时候,我对他的怀疑已经烟消云散。
因为对于一个性无能的男人来说,他是不可能完成整个性交过程的,更别说残留精液在小依的体内。
况且,他一直很爱小依,他不会这样做的。
她半信半疑地说:你看到密室里的模型……为什么会怀疑他?
因为我来这里之前,曾经找过模型店的老板,他大致上认出,在密室里的那批模型,全部都是他丢失的那一批,属于珍藏系列的。
于是我在想,既然他有可能真的偷盗了模型店的模型,也有可能袭击模型店的老板。而且模型店的老板曾经一口咬定他就是袭击自己的人,可是以他的性格,根本不会袭击人,更别说偷袭。
kitty在纸上画了一张示意图:四件案子,第一件案子的凶手,你初步怀疑是小孩;第二件案子你初步怀疑是一名神秘的女性;到了第三件案子的时候,你初步怀疑凶手是一名男性,他曾经性侵过受害者。
但是你怀疑永康,他既不是小孩,也不是女人,也不可能完成性交过程,因为他是性无能的。你觉得他无法做到你提及的那几个重点。
没错,我皱着眉头地说:我觉得凶手绝对不简单,他好像永康的影子一样,做什么事情都会留下永康的本质,但是他却不是永康。
到底为什么呢?
她突然东张西望,整理了思绪和语言,好像决定了某样重大的决定一样。
你这次遇到的案件,凶手可能有四个人,也有可能是一个人。四个人分别很憎恨四个人,所以杀了他们,当然,我觉得最有可能的是,一个人分别很憎恨四个人,所以全部杀了他们。
你在说什么?为什么我一点都听不懂。我呵斥她。
在心理学上,有一种症状称为……
她在给我科普的时候,突然响起一阵悦耳的手机铃声。
是我的手机响了,我万分抱歉地站起来,走到窗口那边接电话……
永康本来是明天才出院的,可是他不知道为什么,在医院呆着的时候,心中总有一种压抑感灌满他的脑袋,令他迫不及待地想离开医院,不想再住院。
尽管他的主治医生奉劝他不要出院,继续留院观察,但是他就是不肯,强制性地离开医院,连出院手续都没有办理。
医生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深深地叹息着。
永康在街上神游太虚般游走着,犹如幽灵一样,飘来飘去,连自己要去哪里都不曾知道。
突然,他看到上次那间模型店,他想进去向老板澄清一下自己,告诉老板,自己没有偷他的东西。
可是,他还没有走进去,老板已经看到他,而且认得他了,老板显得很激动。
你滚!这里不欢迎你!
我没有恶意的,只是想和你说清楚,我没有偷你的东西!
你说什么都没有用!你就是小偷!
我真的不是小偷!他气急败坏地说着。
老板反而更加愤怒了,猛地推开他,并且做出要拿东西赶他走的姿势。
一开始的时候,他是不怕的,但是老板拿着棍子扔到他脸上的时候,他很恼火,但是又不想生气,于是百般无奈之下,只能扬长而去。
电话那头传来急促的声音……
糟了!我的模型店被烧光了!对面传来的声音,虽然我并不认得,可是他一说模型店,我就知道是谁了。
你冷静一点,好端端的一间模型店,怎么会被烧光了呢?
是那个臭小子纵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