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滂沱的夜晚,我却无处可去。
刮着狂风的周围,闪烁着黑夜独有的神秘,嘀嘀嗒嗒的声音,从两个方向灌进我的耳朵里。
我全身湿透,蹲在屋檐下,瑟瑟发抖。旁边丢着一大箱行李,都是一些衣服、书籍之类的私人物品。
是的,没错,我今晚刚刚从慕容先生的家里搬了出来,不知为何,就算我要重新找房子租,重新再找一份新的工作,我都愿意,我只是不愿意再面对着慕容先生。
我再也无法理解他的存在,说他是圣人,那是因为他在海上救了我,给了我新的生活,新的生命和……新的记忆。
是的,自从我失忆之后,他就像一个无私的伟人一样,照顾着我的一切,就算我没有了自己的记忆,也能彷徨地生存在这个世界。
如今,童话世界的幻想破灭了,我始终都要面对现实,是面具,早晚都要摘下来。
尽管我看不清他的真面目,可是,我也不想再看,我无法想象一个对我恩重如山的人,突然有一天会变成一个恶魔一样,如此狰狞,冷血无情。
我无法解释这一切,所以从他的家里搬出来其实是唯一的选择。我离开的时候,一句话也没有说,一封信也没有留下,简直是一声不响地离开的那种。
正当我在寻思着去哪里的时候,丽莉却找过来了。
这个傻孩子,雨伞也不撑,冒着大雨滂沱过来找我。
为什么你要不辞而别?她劈头就问我第一句。
想走就走呗。我抹干自己脸上的雨水,懒得解释那么多。
肯定是有原因的,对吗?她不屈不饶地追问。
我双手护着肩膀,全身在发抖:没有任何的原因,一个人要离开是很正常的,并不需要特别的理由。
不行!你一定要告诉我!究竟为什么要搬走?!她穷追猛打。
好吧,看来不铁下心来,她是不会走的。
我站起来,大声地喊着:没错,我就是要离开!你管得着吗?
她:我……
我有自己的生活和记忆,我也是有追求的,我不可能一辈子跟着你们过日子的,你懂吗?
她快要哭了:可是我们一起生活了那么久,难道你就没有一点感情?一点都不值得留恋?
我放下狠话:留恋又怎么样,不舍得又怎么样,一开始我就是为了找回自己的记忆,才勉强委屈自己和你们一起生活的,现在我厌倦了这样的生活,所以选择离开,这样没有问题吧?
她走过来拉着我的手,被我轻轻地推开,她二话不说,蹲下去为我收拾行李,还嚎啕大哭着,眼泪和雨水都混合在一起了。
我冷漠无情地说:不用收拾了,走吧!
她不顾一切地说:我帮你收拾好行李,我们一起回家吧!
我双手扶着她的肩膀,盯着她,狠狠地、一字一句地说:你听着!不用收拾了!那个家!我以后都不会回去的!你懂了吗?
大概是我的语气太凶了,又或许我说的话伤害到她了,她停止了收拾行李的举动,傻傻地放声痛哭。
良久之后,她缓缓地站起来,打了我一巴掌,咬牙切齿地说:童本善!我恨你一辈子!
她朝倾盆大雨的世界狂奔而去,委屈的身影逐渐消失在夜幕狂雨之中……
我看着她的身影说:其实我哪里舍得你……
你真的不回去了?一个陌生的女人也从雨幕中出现,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我。
说她陌生吧,我确实不认识她;说她不陌生吧,我之前其实见过她。
她就是那个一直强调认识我的女孩,还很固执地说,我过去其实是一位法医,只是在一次的案件之中,遇到意外,才导致了失忆。
她还告诉了我她的名字叫……斯佳丽?
尽管我当时是不相信她的,觉得她肯定在胡说八道。可是放到了现在,我也无处可逃,除了相信她,我别无选择。
你来这里干嘛?我问她。
她很自然地说:接你回去啊,这个本来就是我来这个城市的最主要目的。
我为什么要跟你走?我故意问她。
她胸有成竹地说:因为你……已经没有去路了。
走吧,跟我回去,我会找医生治好你的失忆症,让你做回自己,做回心细如尘,善于观察的法医。她朝我伸出了手,那一刻,她就像一棵救命稻草,我承认,她在最危集的时候,为我找到了一个方向,让我知道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一件事情。
我猛地站起来,心灰意冷地说:好吧,我答应你,随你回去。
真的?她显得很开心。
不过……我狡猾地说:我还有一件事情要做,完成了以后,再随你回去。
她好奇地问我:是什么事情?
雨后的早上,天气似乎特别好,阳光普照,花香鸟语,我和斯佳丽小姐住在酒店一个晚上,做了一个香甜的梦,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我是半笑着醒来的。
斯佳丽用手戳着我的脸说:干嘛?作春梦了?
我睁开半只眼睛看着她,她一大早的披头散发,坐在我床头,忧心忡忡地看着我。
看到她脸上的表情我就想笑,刚刚还那么凶地问我,现在又是忧心忡忡地看着我,是不是女性都是复杂的生物?她明明也是刚刚睡醒,却可以穿得很整齐,简单的牛仔裤,硕大的上身休闲装,弯下腰地看着我。她就只差没有化妆了。
据说女生睡觉的时候,都是不穿内衣的,不知道她是否也是这样。
哎呀,我怎么可以想这些奇怪的东西呢?打住!打住!
我打着呵欠半坐起来,眯着惺忪的眼睛问她:天亮啦?
她没好气地说:废话,太阳都晒到屁股了。
我按摩着自己的眼睛,烦躁地说:你好歹也是一个女生,说话能不能斯文点?
许医生,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我说话向来都是这样的,你不是早就已经习惯了吗?
请叫我童本善!我提醒她。
屁!你本来就是许仲文,干嘛要改自己的名字!她似乎更加粗暴了。
随便你吧!我站起来,开始笨手笨脚地穿着衣服。
她好奇地问我:干嘛?你要出去啊?
我穿着衣服回答她:当然,我昨晚不是说了吗?还有一件事没有完成,完成了之后再随你回去。
啊?你要去哪里?她问我。
我伸了一个懒腰,然后缓缓地说着:阴异村。
名字怎么如此奇怪?她有点害怕了。
也不如你奇怪,我已经换好衣服,对了,你在这里等我回来吧,我这一趟可能要去一个星期左右。
哦,好吧……她艰难地说着。
我到了警局的时候,已经差不多十二点了,午饭时间,很多警察都出去吃饭,只有一小部分的,呆在警局里,很固执、专心地继续自己的工作,饿了就吃三文治,挽救饥饿的肚子,渴了就喝牛奶咖啡之类的。
不过咖啡喝多了会上瘾,所以我现在其实很少喝了。
大概是上次选举考试的案子,我出入警局的次数较为频繁,整个警局的人都认得我了,看到我来了,都纷纷向我打招呼,然后埋头做自己的工作,看来我的样子也不像是过来报案的。
频繁响起来的电话铃声,交替着他们工作的节奏,整齐的步伐声,描绘了一副非常忙碌的画面。
我来过很多次,罗探长的办公室,我自然知道在哪里。
他的是独立性的办公室,里面放了一块单向玻璃,里面看得到外面的情况,外面却看不到里面的情况。
我知道,此时此刻的他,肯定在忙着工作,就算看到我了,也不会主动出来为我开门,我知道规矩的。
笃笃……
进来!他说话的语速很快,应该早就看到我在外面了。
我扭开门,轻轻一推,然后走了进去,站在门口向他打招呼。
可是他却背对着我,拿着电话在喋喋不休地与别人交谈着,真是尴尬,难道不是吗?
我在他对面轻轻地坐了下来,干等着他讲完电话。
也许是他很懂礼貌,知道我来了,便匆匆忙忙地挂线了。
怎么?是女朋友?我故意逗他。
他居然很害羞地说:哪有!不要胡说了!是工作上的事情。对了听说你要离开这个城市了?
我很遗憾地告诉他:是的,每个人都有一个属于他的地方,他终归要回去。
嗯……他鼓着下巴说:所以这一次的案件,我找你来帮忙,绝对是明智的选择。毕竟你要离开这里了!
你还真会利用人!说吧,这次的案件是什么?谋杀案吗?我小心翼翼地问他。
他摇摇手:没有那么严重!是一宗很简单的案子而已。
白痴都看得出,他在假装轻松,如果是简单的案子,他还会找我帮忙?
如果是小案子,我就帮不了你,抱歉失陪一下。我站起来,作出一副要离开的姿势。
他也站起来挽留我:等等……
好啦,我说了还不行吗?!
在一个月之前,毒品调查科那边捣破了一个国际级别的犯罪集团,毒贩的首脑gideon,在抓捕行动过程中,携带十二亿市值十二亿的毒品逃去无踪。
虽然集团被捣破,但是首脑仍然在逃,所以上级领导下了命令,一定要抓到这个人,并且找回那批市值十二亿的毒品,否则那一批货一旦卖出去,将会害死很多无辜的年轻人。
这样就会……
慢着!我忍不住喊停了他。
毒品调查科的事情,怎么与你搭上关系了,你不是凶案特别调查科的吗?你现在是越过权限工作职责范围了。
他走过去,把门轻轻带上,喃喃细语地说:我也知道与凶案特别调查科没有关系。可是根据线报,那个集团的首脑人物现在匿藏在一个既无知,又落后的小村庄里,那里的居民深居简出,对外面的一切都一无所知,而且很抗拒执法者。
如果毒品调查科直接进去调查,会遭遇抵抗执法的情况,这样就会陷入困境。所以上级领导的意思是,派凶案调查组的人潜进村庄里,暗中调查,找出首脑,然后逼他交出货物,我们就功成身退了。
可是……我艰难地说:毒品调查科的人也可以参与这次的行动,为什么一定要凶案调查组去?
他的声音更小了:因为上级领导怀疑毒品调查科里面有内奸,上一次的抓捕行动明明是很严密,根本不会有人知道的。但是那个集团的首脑还是莫名其妙地闻风先遁了,这就说明毒品调查科里面有内奸,可能事前已经通知首脑了。
所以上级领导特别秘密地给了我这个重要的任务,我们这次前去,是以陌生人的身份进去村庄里参观的,不可以让他们知道我们的身份,表面上我们是去玩,其实是去调查案件的。
哦……难怪他要和我说,这次去阴异村调查案件,原来他一早已经收到神秘密令。看来这次的案件是上级领导交给他做的,不允许有任何的闪失,所以他第一时间过来找我帮忙。
那……我们这次秘密调查,有谁和我们一起去,该不会只有我们两个吧?我反问他。
他咬着双唇,似乎在考虑某些重大的事情,我已经猜到八九成了。
这次的行动,由我和你还有法医和小芳。
可是……我盯着他竖起的五个手指问:还有一个是谁?
他缓缓地说:我们的局长……
啊?!我激动得站起来,不会吧?这么简单的案子,也要劳烦他?
他一字一句地说:肯定不止那么简单,这件案子与阴异村本身有很大的关系,估计是内有乾坤。
我倒是无所谓,如果按斯佳丽说的那样,我真的是一位法医,那么这次的案件估计会命案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