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孤身前往首都北京,肩上的行李在登机之前已经全部丢弃,预感提示她,这次的远行并不需要任何的行李,一刹那的激灵,令她毫不犹豫地抛弃随身携带的物品,孤身一人登上了飞机,在漫天繁星的天空上,越过那一片片淡白色的雾霾,带有目的性地飞往北京。
当她身处于北京的胡同里,听着高低起伏的吟唱声,还有匆匆忙忙的人群,她才意识到自己真的身处北京了。
她按照玛丽阿提供的地址,经过几番的询问,终于找到他的住所。
他的房子孤立而高耸着,两边长满了鲜花,上空不断地有燕子在飞袭。
百家起鸣,祥和一片,不外如是。
她站在门前,肘思了好一会儿,心里在做斗争,待会门开了,她第一句要说点什么呢?她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和朋友相聚,社交的语言她早已经忘光光。
她害怕待会一开口,就把他给吓到了。
经过一番思前想后,她最终勇敢地敲着门。
随着吱的一声,门被轻轻打开了。
他披头散发地把脑袋探出门外,打量着她:你怎么来了?
她呆住了,她从来没有想过,他竟然会认得她。
嗯……我有些事情想请教你,所以特地过来找你。她在尽力地控制自己的反应。
是吗?他仿佛一早看穿她的想法。
我们进去再详谈吧。她脑海里能想到的对白只有这么一句了。
孤男寡女的,你不怕?
不怕。她勇敢地盯着他看。
她随着他进去,四合院的青苔潮湿无比,踏着湿润的地面,进入一个昏暗的房间。
油灯被点燃,一幅充满灾难性的地狱景象呈现在她眼前,把她活生生地吓了一跳。
不用担心,那只是我的第四幅作品而已。他显得无比轻松。
她再认真仔细观看,才发现那真的只是一幅油画。随后全身释然地拍了拍胸膛。
这个房间是用来画画的,客厅在这边,跟我过来吧。
她的身体随着他的离开而移动着,在一个如此狭窄的空间里画画,而且作品的题材还与地狱挂钩,很容易令人发疯的。
好了,他在客厅的桌子前坐了下来,说出第一句话:你来找我,有何贵干?
她观察着周围的环境,轻声地问他:你的作品都在哪些地方展示过?
嗯……有点多。澳大利亚、加拿大、华盛顿、法国……多半在欧洲举行过展览。
在中国呢?哪些地方举行过展览。她急切地问着。
他甩动着头发,酷酷地回答她:在中国唯一举行过的展览,就是你居住的城市。
为什么只举行过一次展览?她好奇地问着。
他万般无奈地说:他们说我的作品过于灰色阴暗、而且大部分以死亡为题材。并不主张我的作品极力渲染这种充满彷徨的挣扎情感,所以我的作品只展览了两天然后被强行劝退,于是我的作品被下架,我被逼回到北京继续创作。
你觉得很灰心?她关怀地问他。
他摊开双手说:只是觉得自己的作品得不到赏识,有一种怀才不遇的感觉。要知道地狱是中国幻想、虚构出来的,他们却不接受它的实体化。
那……在中国只举行了一次?她重复问着。
不,如果算起来其实有两次。
这话怎么说?她感到困惑。
因为那一次是免费参观的,所以并不算真正意义上的展览。
那次参加展览的名单,你有没有记下来?她急促地问着。
他摇摇头说:我做事的风格较为特殊,不屑于用纸和笔记录下来。
那你用什么?
相机。他缓缓地回答着。
冬天的正午时分,阳光太少,阴暗的乌云倒是密布着天空,仿如一张张天罗网粘在空中,让人感到一丝丝的窒息。
杜家的丧礼高调地在报纸上登出来,政商界的人士都纷纷前来参加。
只有一小部分的家属站在中间,其余的人站在两旁,低沉地保持沉默,手里象征试地拿着鲜花。
布鲁和玛丽阿乔装成政商界的人士,混在人群当中,默默地监视着人群。
牧师心情沉重地站上去,手里拿着一本圣经,心情无比沉重地宣读讣文。
我从来没有想过,生命会是如此的脆弱
灾难无时无刻发生在身边,总令人措手不及
当死神面临大地之时,我们都无从选择,甚至是措手不及
生命被无情剥夺,我们还能指望谁
轮回时刻,我们都万般平等
愿天堂没有苦痛……
我推着余宗前来参加葬礼。
在昨天,他主动找我,并且向我提出要求,希望参与杜家的葬礼。
但是我老老实实地告诉他目前的情况,如果他离开医院,病情会变得更为恶劣,随时会有生命危险。
但他却表现得无所谓,只想着参加前妻的葬礼,其他的,他都没关系。
我再次劝他,他却一意孤行,非要参加葬礼。
最后没办法,我只好让陈医生签字,让他出院一天。
医生也说了,只要尽快回到医院,他的情况便不会太恶劣。
从医院出来的那会,他便全程保持着沉默,我问他事情,他也不回答;我告诉他关于小丽的事,他也无动于衷。我甚至觉得,他的伤势已经严重麻木他的情感神经,使他无法正常感受情感。
在牧师宣读祭文的时候,他好像在……笑?
难道是我的错觉,他真的在心满意足地笑着。
玛丽阿静悄悄地来到我身边,小声地说:似乎没有可疑的人出现。
预料之中。我简单地说着。
况且,我从心底里就不相信,他会出现。
这次小燕猜错了,行凶者没有那种回顾的情感。
余宗突然猛然咳嗽,全身在抽搐,不久他便吐出一大口血。
我们急匆匆地送他回医院。
祭文宣读完毕,葬礼现场的所有人都排着队给这一个可悲的家庭献上那华丽而生动的鲜花,带着惋惜的情感,依依不舍地一个一个地接着离开。
布鲁和玛丽阿互相凝视着,无奈地摇摇头,也跟着一起离开了。
灰暗的一幕因此拉下序幕。
宗仪和蝙猫再次来到小丽就读的贵族学校,他们这次的目的很明确,明摆着要找她的班主任—苏文。
不过今天班上的学生都告诉他们,苏文老师今天请了病假,没有上班。
他们便以探员的身份潜入苏文的办公室,进行大致上的搜查。
宗仪不失斯文地翻动着苏文的抽屉,结果在一个很小的盒子里,找到几张贺卡。
上面的图案精致无比、又充满了生机勃勃的活力,附带的文字生动有趣,而且字迹工整,浑然有力,但字体幼嫩,很明显是一个初中生的字迹。
她翻到后面说:这是小丽写给苏文的贺卡。你看,英文的拼法是缩写的,助动词和现在进行时都用错,可见她的英文水平还很一般。
你们在干嘛?一把冷酷的声音从他们身后传出来。
苏文用一种怨恨的眼神盯着他们看。
蝙猫坐在他对面,小声地说:你和小丽的关系肯定不简单。我刚才对比过你写的英文小说,发现你的英文拼写和小丽是一样的,很明显,她的英文是随你学的。
而你和她的关系不是一般的师生。
他呆呆地说着:我教她英文而已,你觉得有问题吗?
问题就在于贺卡上面的英文。你看!
这是一段小小的内容,首个字母从上往下按顺序来念。
大致上就是:lloveyou!
她向你表白。你不可能看不出吧?
那也只能证明她喜欢我,不代表我喜欢她。
如果你不喜欢她,就不会把这些贺卡和情书都藏在抽屉里。
那一种忘年的爱恋,只能默默地收藏着。
是的,我承认,就算我们是有那种感觉,那又怎么样?我们一直都是以礼相待,并没有做出任何越轨的行为,她怀孕了,根本与我无关。
蝙猫把手轻轻放在桌子上,轻声地说:其实你一早已经知道小丽被侵犯的事情。
那天我对你说的时候,你表现得很淡定,一点都不惊讶,这说明你一早已经知道她被人侵犯,只是怀孕的事,你还不知情。
杜家的人,是不是你杀的?他的语气变得很凝重。
不……我没有。她的不幸,或许是由家庭的残缺造成的。
她被人侵犯,甚至都不愿告诉我,侵犯她的人是谁。无论我怎么追问,她都不愿告诉我。
蝙猫问他:你的意思是,侵犯她的人是谁,你并不知道?
他反问:你们已经知道了?
画面再度沉寂着。
余宗的情况一度变得恶劣起来,被救护人员匆匆忙忙推进手术室,随即手术室的上方亮了红灯,门无情地合上,徒留我一个人孤孤单单地站在那里,不知去向。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抢救进行了好一阵子,均没有消息。
我疲劳地捂着自己的脸,只愿他平安无事,要是他出了什么事,小丽就真的无亲无故了。
为了小丽,你一定要撑着啊!我在心里默默地呐喊着。
手术室内的灯光突然打开,耀眼的光芒倒映在他的眼睛里,他那频临死亡的表情在灯光下显得尤其诡异。
病人内出血很严重!准备大量的a型血!
a型血的数量不够!而且他的血液本来就有问题!如果要换,也只能换同等血型的人!
医生,病人的心跳很弱,血压一直在下降!
立刻找出出血的源头,先止血再说!
病人的眼瞳开始翻白,如果再不进行输血,他熬不了五分钟。
不知不觉,时间已经到了凌晨时分,走廊内再无人经过,我坐在那里,显得不知所措。
手术室的灯灭了,医生和护士一起走出来,满怀心事地摇摇头。
我紧急地问他们:怎么样?病人的情况怎么样?
护士都默默不做声,医生嘴角上扬,一字一句地向我宣布:很抱歉,病人的伤势太严重,急性出血,我们来不及输血,尽管止血成功,他仍然因为失血过多和并发症复发,他已经去世了……
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
这是每一个人都很害怕听到的对白。
待会,我们会通知他的家属。他们说完,便双双离去。
我目瞪口呆地依靠在墙上,慢慢地滑落在地上,嘴里喃喃地念叨着:他女儿还在昏迷状态,到底要通知谁?
黄雁如在这个时候赶到了,她急匆匆地问我:余宗呢?
急性出血,并发症复发,医生刚刚宣布他的死亡时间。
她和我同样的目瞪口呆。
小丽这回彻头彻尾变成一个孤儿了。害得他们家破人亡的行凶者却仍然在逃。
这回轮到宗仪闯进来了,她大惊失色地说:不好了!在一间废弃的垃圾屋内发现了一副不明的尸体。
果然案件远远没有结束,尸体到现在才被发现,就知道行凶者的意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