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周的时间内,crazy的确很乖巧,至少她没有半夜爬起来看电视;没有故意在我面前吸烟喝啤酒;更加没有彻日彻夜地在外面疯玩。我和她的君子约定在不经意之间达成,她盼望的场景也随之而来。
15:00,我把盖子重新合上,她很优雅地坐在我对面,悠悠然地喝着咖啡,端在嘴边,还不忘小吹着,像一个十足的小公主一样,如果我不认识她的话。我这才留意到她用左手端杯子的,据说擅用左手的人,都特别聪明……也特别疯狂。我看着她那演戏般的动作,好奇地问着:你到底喜欢易风的哪些地方?一说到自己的偶像,她便两眼发光,万分陶醉地说:他干净,纯粹,阳光,大方得体,为人友善,机智勇敢……她天花乱坠地吹棒着,使我不禁粗暴地打断她那夸大其词的描述:行了行了!她瞬间又恢复温文尔雅的神情,继续低着头喝咖啡,同一时间,她抬起自己的手腕,鼻子里发出奇怪的声音:唔。还有四个小时,访谈会便要开始了,他很快便会出现,转眼之间,她脸上浮现了充满期待的神情,我对她翻起白眼,她视若无睹。18:00,我连续喝了好几杯咖啡,胃撑着难受,不能继续陪着她了,况且我今晚还有一场约会,于是我假装看了看时间,然后说:嗯……我还有其他事,你今晚自己准时进场得了。
“你不陪我了?”她问我。
我要约会,没时间陪你这个野丫头!我在心底里对她喊了一万遍,最后还是保持微笑,柔情似水地说:我要……去做其他事,你自己乖乖进去吧。完场以后,我再来接你回去。“好吧,你去吧,任由我一个人自生自灭。要是我不幸被陌生人抓走了,你也不用前来营救我了,”好吧,我承认,被她最后那一番话给打败了。“难道我要等你出来?足足两个多小时耶。”我做出一副委屈的表情。
不用,她神秘而且狡猾地眨着眼睛说:我们买两张门票,自然可以一起回去。
19:30,这位大明星比预定的时间晚了半个小时,车子飞速地驶入停车场,一大群粉丝疯狂地追着车后面,全然不顾形象,竭斯底里地呐喊着,不成熟到极点。还好crazy并不像其他人那样失去控制,乖乖地站在我身旁,我们一起入场。在进入会场的途中,我惊讶地发现,保安人员比其他明星的演唱会还要多三分之一,其专业程度有过之而无不及。他只是一个小小的明星而已,为何需要那么多的保镖守护在身旁?难道他仇家很多?在我胡思乱想之际,访谈会已经开始,该主持人好像新手似的,紧张得一塌糊涂,在还没有正式开始之前,我曾经亲眼目睹她在对着镜子,紧张万分地一次又一次自言自语,努力地拉起自己的脸皮,尽量挤出一个像样的微笑。我就站在她左侧,目睹她的纠结与困惑,欢喜和哀愁,很容易看得出,她很努力很渴望把这一份职业做好,就是少了一点自信而已。想到这里,我不禁笑了起来。
随着一阵排山倒海的掌声落幕,主持人与易风相对地坐在观众的面前,在万众瞩目的情形之下,开始了看似平淡的访谈会。
“易先生你好,很荣幸邀请你上来我们的节目。”她略带腼腆地笑着。
“我也很高兴,有机会上来你们这里,说实话,我从昨天开始一直都很兴奋。”
“据说你明年的巡回演唱会将会游巡十七个国家。”
“是的,我很期待英国伦敦的大舞台!简直令人难以忘怀!”
“嗯……不如说说你小时候的生活吧。”她开始进入正题了。
“我的小时候?”他的回答有点延迟,在脑海里,似乎做了一个回转。
“嗯……小时候我父亲挺疼爱我的,他很宠我,无论我想要什么,他都会尽量地满足我的要求,就好像弹钢琴一样,都是我逼着他买的钢琴。”他说话的语气较为平伏,声线没有明显的提高,喉咙的动向,有上下颤动的趋势。这说明他在回答问题,回忆自己过去的时候,有思考过语言组织的变换,切换着某些不该说出的话,语气上没有回忆的味道,似乎在很枯燥无味地讲述着其他人的故事一样。
“你父亲有没有很凶地骂过你,或者打过你?”她这问题一出,他的表现又再次起了奇妙的变化,双手不知不觉之间交叉在两腿之间,不停地搓动着,眼珠突兀地放大,稍后又恢复了正常。“没有,他是一个反对暴力的人,很少会骂我。”他扬长避短,极不自然地微笑着建议:我想……大部分人的成长经历都差不多,小时候的事,我们就不要提了。“最初为什么会踏入娱乐圈这个大染缸呢?”天呐,她真的是新人,连这种形容词都敢放出来,怕是不懂幕后的恐怖氛围。
他的笑容不再那么自然了,有点僵硬,他用手捂着自己的嘴巴,轻轻地咳嗽几声,导演便在一旁轻轻地对其助手说:中场休息,让易风补一会妆。
观众席的人们,纷纷伸着懒腰去厕所,crazy低着头在玩手机,似乎在发短信,令人烦躁的短信通知声不断地起伏着。在访谈的过程中,她虽然目不转睛地盯着易风,全程都没有转移过视线,可是她脸上的表情也太平静了吧?其余的粉丝都在暗自发出尖叫,频频作动着。8:20分,我接到一个陌生来电,随后往厕所的方向走过去,原来只是一个烦人的传销电话,被我无情地挂断了。此时,右侧的暗角处似乎发出着某些奇怪的声响。像蚊子一样的声音,我用眼角偷偷地探看着,刚才的女主持人和另外一位女人在很小声地交谈着,除却女主持人的名字我还不知道以外,另外一个女人我倒是记得很清楚。她叫席幕,是易风的经理人。据说她是完完全全的女强人,经她训练的艺人,每一个都是星路一片光明的,她在一年前还被选为最佳经纪人。连续在eec英文杂志上荣登头版人物长达三个月,一时之间,她的事迹便广为人知。做经纪人很讲究潜质的,她对着女主持人说话就像连环机关枪一样,喋喋不休,没完没了。但神情依旧保持着良好的面貌,丝毫看不出,她们究竟是在聊天还是在吵架。为了听清楚两人的谈话内容,我决定把身体再往前倾斜着。
“在上这个节目之前,我就已经和你们的老总谈过,不可以公开问他小时候的事。他不喜欢提以前的事,你非要哪壶不开提哪壶?不想在这一行待下去了,是不是?”
“很抱歉,这次的访谈节目中的敏感词汇,他们也没有事先通知我,所以我真的不知道的!”我感觉她简直快要哭了。
“没问题,没事,待会你记住,不要问他小时候的事就ok了。”
“哦哦哦。”她退后几步,转身就走,她也往另外一个方向溜出去。
我重新回到观众席上,她不慌不忙地玩着手机游戏,嘴里不忘地问我:去哪里了?她的口吻十足像一个成年人,真心令人讨厌。我懒得理她,坐得访谈节目开始。
台上的灯光闪动起来,他们同时出现,回到了彼此的座位上。
“好了,我们的访谈现在继续。”她眼角的红润显而易见。
接下来的环节表现得格外轻松,被提出来的问题也很简单,很容易回答很容易应付。他的神情不再那么僵硬,开始恢复正常了。其他的粉丝依然意犹未尽,饶有兴趣地看着他们一问一答的模式在进行着,唯独crazy的注意力全程落在手机屏幕上,专心致志地玩着游戏,虽然是关了声音,但我觉得不妥。她居然不再抬头看自己偶像一眼?小孩子的内心世界,看来我是无法理解的。一场访谈会,除了最开始的十几分钟是令人意想不到的,其余的就像跟足剧本一样,全程按本子走,一问一答好像早就设计好,一切显得那么顺其自然,水到渠成。可怜观众还在自我陶醉,看不出这其中的倪端。
在开车回去的路上,她在车上一言不发,手指频繁地在手机屏幕按动着,速度非常的快,声音富而带动着节奏。她对易风的热情似乎在一瞬间消失了。
11:00,回到家里以后,她二话不说,从冰箱里拿出啤酒,独自喝起来。我把鞋子脱了,脖子很累,懒得教训她,只是弱弱地说:晚上不允许喝啤酒!“这是我的事,与你无关!她不讲道理地踩上沙发,拿着我的电脑在疯狂地删除照片。天呐,我昨晚刚刚更改的密码,又被她破解了。我打开着电视机,关于易风访谈会的消息满天飞,在电视上已经可以看到重播了。有一件事我很肯定,他最开始被访问的那一个片段,被删减了。镜头的连接明显跟不上,是他经纪人要求删减那些镜头的吧?尽管我不知道她要求删除那些镜头究竟意欲何在。我下意识地用手机打开新浪微博,她的主页我一直都有关注的。大约在五分钟之前,她就发了一条微博澄清自己:影片出现故障,所以丢失了最开始的那一个片段,并非故意删减,希望你们不要胡乱传播谣言,感谢!!!后面还叠加着各种各样的心形。澄清谣言,她的速度不是谁都可以比的。crazy把电脑还给我,然后转了其他的节目频道,她在看《跨世代》
我重新检查了电脑上的文件,在废纸篓发现了上千张照片,全是易风的生活照和海报。她居然全部都删除了。
“今晚的女主持人是谁?“我把电脑放好。
她在啃咬着瓜子,说:天天访谈的节目主持人丹丹。不过据闻她之前一直是幕后的工作人员,不知为何,最近突然当选了,正式成为一名节目主持人。转眼间,又播放广告,我夺过她手上的遥控器,按回重播现场访谈的节目。丹丹的眼睛大大,水灵灵,嘴角隐藏着无法阻挡的魅力,皮肤在化妆品的渲染下,变得略感干燥,坐在镜头前的她,那双幼小又性感的双腿似乎加了特写,套上了半透明的蕾丝丝袜,翘起性感的二郎腿,令人赏心悦目。她抢回遥控器,生气地说:还说自己是成年人,也不过是色狼一个!我还没来得及反驳她,频道已经转变了。跨世代又重新上演着,撑起的电脑屏幕,突然发出一个提示音,那是电子邮件的新通知。我查阅了邮箱,发现黄雁如在30秒之前发了新的邮件给我。我没有看,直接盖好。返回自己的房间。
重新打开电脑屏幕时,映入眼帘的是一封充满着感叹号的邮件。毫不夸张地说,如果感叹号代替了文字,那么文字就成了标点符号。
我遇到麻烦了!后面紧贴着的是不计其数的感叹号,源自黄雁如的电子邮件。我始终想不明白,在她身上发生了哪些事情,会让她如此的惊慌失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