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早上的五点左右,我才忙完所有的工作,crazy竟然彻夜未眠,坐在客厅等待我的归来,我把钥匙扔到餐桌上,伸了一个懒腰,她连忙拉着我的手臂,很紧张地问:“易风怎么样了?他是不是被抓到了?”我扶着她的双臂,示意她冷静一点:“已经证实了,他的尸体在隐蔽的地下室被发现,死去的时间至少有两三天。很抱歉。“我无力地揉着干涩的眼睛。痛苦地闭起双眼,做出一副需要休息的表情。她整个人像是遭受了巨大的打击一样,不愿接受这个事实,声嘶力竭地喊着:“不可能!电视新闻根本没有报导过这件事!你一定是在骗我!“我从沙发边上的公文袋拿出现场拍到的照片,一张一张地塞进她的掌心里,语重心长地说:“他始终是艺人,属于公众人物,传媒消息暂时会被封锁,过了几天自然会压制不了。消息自然会公布,接受现实吧。“我轻轻地拍着她的肩膀,叮嘱她:“这些照片是在现场拍的,看太多很容易做噩梦的!早点休息。”我回到房间后,客厅保持着静悄悄的状态,无声无息,似乎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那种宁静。
我把自己藏在被窝里,强迫自己入梦,停止大脑的运转与思考,转辗反侧,翻来覆去始终无法正常入睡,脑海里不断地浮现着易海被捆绑在长椅上,腹部被一个容器覆盖着,里面养满了下水渠的老鼠,在黑暗中,有一双充满罪恶的手点燃了烈火,用以燃烧玻璃容器的周围,那群饥饿的老鼠频频作动,惊慌失措地往那苍白的肚皮处死命地钻,发出令人心寒的声音,一张肚皮瞬间被啃咬,吞噬,破了一个大洞,血水从侧边流溢着,我耳边不断地想起那惨叫的哀嚎以及丧心病狂的笑声,惨叫,笑声,惨叫,笑声,不断地充斥在我的大脑深处,我无法自控,从被窝里弹了出来,脸上全是冷汗,喉咙干燥,奇痒无比,莫名其妙起了对水的渴望。我走出客厅,坐在椅子上,心有余悸地喝着白开水,心脏急促地跳动着,眼前的景象还停留在前一刻动魄惊心的血腥场面。我不断地吞咽着唾液,极力告诫自己,一定要忘记脑海里浮现的画面。
第二天,我像孤魂野鬼似的,在警局的走廊游荡着,恰巧碰到黄雁如,她的情况也和我一样,彻夜未眠,现在还要继续完成手头上的工作。她看着我手里的文件,眨动着黑眼圈问我:“尸检报告?”我点了点头,颓废地说:“我检查过死者体内的血液,发现他的血液成份内含有麻醉的化学成份,同一时间下,我也发现了在他脖子找到被针刺伤的痕迹,由于伤口非常细微,如果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麻醉药物估计是从颈部的细微创伤口注射入内的。行凶者的力度非常惊人,能够一针刺入死者的体内,并且确保他没有时间挣扎和反抗。鉴于要光明正大地掳走一个血气方刚的正常男人,光天化日的不太可能,这充斥着邪恶的行动很有可能在夜幕下进行。你可以尝试从易海的通话记录以及社交软件和朋友圈子入手调查。她灰心意冷地说:“别提了,死者遇害时,全身是赤裸着的,别说是手机,就连他的身份证都找不到,这些私人物品似乎被凶手拿走了。至于信用卡使用记录,我翻查过,发现他只是在当天晚上在酒店预订了房间,但是没有按时上去。他失踪遇害之前的那几天的具体情况,就连他的经纪人都不清楚。只知道他莫名其妙地失去联络好几天。”我们彼此都陷入了沉默,此时一名警员慌慌张张地跑过来,在她的耳边喋喋不休地唠叨着,她的脸色顿时变得无比阴沉,一字一句地说:“易海的妈妈急着要见自己儿子的遗体。”不……我毫不犹豫地回绝他:“易海的遗体经过化学系统的解剖,内脏器官又被渠道的老鼠啃光啃烂,整副遗体早已变得面目全非,如果让她看到自己儿子的遗体变成那样,我怕她会受不住刺激。”她语重心长地说:“她是易海的妈妈,属于家属,她绝对有权利见他遗体的最后一面。尽管很残忍,但……谁在乎呢?对于她来说,两个儿子都已经不在世上了,她早已经有心理准备。”
在冰冷的太平间,只放了一副尸体位于室内的中央位置,冷气开放到最低,周围的一切以白茫茫为主题,她踏进冰冷的空间,脸色苍白,绝望的双目盯着远处的尸体一动不动,缓慢地往前移动着,随着气温的低下,她全身在发抖,我拿了一件大衣披在她身上,叮嘱她小心着凉,可是她不肯要温暖牌的大衣,用手褪去衣服,顽强地走到铁架床的前面,一张全是皱纹的白布覆盖在一个完整的人形上面,她的手微微颤抖接触到白布的角落处,下一步她将要打开这张令她奔溃的白布,亲眼目睹令她伤心绝望的一幕,我冲上前,按住她的手腕:要不……还是别看了,我怕你接受不了。她顽固地用手推开我,坚强地掀开白布,随着徐徐落下的布幕,一副惨不忍睹的遗体暴露在她视线范围内,她硬是愣了十几秒,在那漫长的时间里沉浸着,接着她意识到,摆在眼前的并非虚幻,也非梦境,这是事实。她唯一的孩子此时此刻死在她面前,一声不响,一言不发,毫无预兆,她无法接受这个现实。双腿再也站不住,膝盖抵在冷冰冰的地上,右手搂着遗体的颈部,眼泪在无声中滴落下来。是的,她没有哭出声音,这是她唯一的坚持和执着,看着她瑟瑟发抖的身影,我不禁蹲下身去,扶着她的肩膀,一时之间丧失基本组织语言,不知道如何去安慰她。只见她伤心绝望得像一个孩子似的,信誓旦旦地说:“其实……我真的无法说服自己相信……小儿子会杀害大儿子!“
我想听他解释,可惜他已经没有机会……
暗夜里,黄雁如把自己独自锁在证物房里,开着手电筒,小心翼翼地翻查着纸皮箱里的证物,从编号排序,易风的所有遗物都在那纸箱里,根据既定的程序,案件一旦真相大白以后,易风的直系亲属才可以拿回他的遗物,但有一部分会经过司法部门的专业审核,走几个流程手续,亲属便可以提前领走一些与案件毫无关联的私人物品,例如杯子,或者日记之类的,只要确定与本案无关,都可以酌情处理。(由于后山发掘到的骸骨虽然已经证实是易风,可是他们两个始终是双胞胎,各自的身份没有得到进一步的确认,暂时当他是易风)一来方便亲属的意愿,二来……证物房的位置实在有限,放不下多余的物品。她在翻箱倒柜的同时,想转身都是难上加难,只能蹲在地上保持着耐心,一个一个地寻找着,很快,她终于找到心中所想的物品。这是一本日记,易海本人所撰写的日记,日记里面清清楚楚地记载了从他懂事开始所经历的每一件事,他记录下来的点点滴滴,一览无余地寄宿在此日记上。她沾了一点唾液,粘住日记的第一页,翻了开来,发出轻微的动静,那别别扭扭的字体毫不保留地映入她的眼帘,传递到大脑神经里。
3月7日,今天哥哥考试又得了第一名,老师和同学们都很欢喜,对他赞不绝口,他那天笑得很开心,眼睛成了一条细缝。爸爸妈妈带着我们出去外面吃饭,一家人融融洽洽多好,只有我一个人闷不作声,他们很像一家人,我感觉自己就像外人,他们的开心,他们的欢喜仿佛都与我无关,我还是原来的我,绝不和这个奇奇怪怪的世界妥协。那一场考试,对于我来说,其实是小菜一碟,我只是不想考,更加不想为了令身边的人高兴而去考出一个所有人都会满意的成绩。我才不要像他这样。
4月14日,今天我在学校顶撞了老师几句,回到家,那老姑婆居然向我食古不化的父亲告状,他不顾一切地鞭打我,还不让我吃晚饭。天呐!我虽然很享受这种痛苦,可是他根本不应该怪我。难道大人说的话全是对的?违背良心,阿谀奉承,颠倒是非黑白,乖孩子永远不会说谎,坏孩子做什么都是调皮捣蛋,全是错的!这些都是乱七八糟,糟糕透顶的白痴理论!
8月25日,今天,我从老师的通知口吻中得知,父亲病危,躺在医院中奄奄一息,恐怕快不久于人世,不知为何,我内心一点感觉都没有,凭着那僵硬的身体和模糊不清的意志,我拖着缓慢的步伐,手里还拿着残旧的书包,该书包是哥哥用过的,我一点都不喜欢。我甚至糟糕地发现自己来晚了,妈妈和哥哥陪伴在父亲的身边,两人都泣不成声,紧紧地抱紧在一起,连话都说不了。看着他们三个情深意重,我再次确认自己是多出来的一个,我没有勇气走进去,赌气地往外面的世界奔跑着。那一天的夜里,父亲去世了。我……丝毫感觉不到任何的悲伤。
看到这一页,她很不耐烦地继续翻过去,直接翻到易风参加歌唱大赛那一页开始。
5月16日,哥哥参加了歌唱大赛,赢得亚军,可依然和唱片公司签了合约,正式出道成为歌手。那时候我还在外地做着付出与收入不成比例的工作,他吩咐我回去和他一起住。我同意了,因为我比任何一个人更加需要经济的支柱。在一次的饭宴上,我发现哥哥正在和一个很年轻很漂亮的女孩谈恋爱,他们感情很好,很合拍,甚至有打算结婚的计划。可是我一点都不开心,我们是结结实实的双胞胎,凭什么他可以事业爱情两得意,而我却一无所有。他拥有的,我也要有!
7月16日,很快我慢慢发现哥哥的死穴,原来他的歌喉技术欠佳,唱片的销量一直在下跌,同一时间,在我生命中突然出现一个人,ta告诉我,有方法可以把哥哥拥有的一切全部抢过来,我很快就明白ta的意图,ta在主张我,先下手为强,把哥哥杀了,再冒认他的身份,在娱乐圈打滚,ta甚至可以向我保证,只要成功踏上这一步,我就可以在乐坛上大展拳脚,红极一片天,受万千乐迷宠爱。哥哥无论是资质还是天赋都远远不及我,他不应该存在,他才是多余的一个,他是罪人!我不可以宽恕他!我一定要争取属于自己的名利!
7月30号,机会终于来临,他在今晚似乎并不开心,抓着我的肩膀,一个劲地不断喝酒,又喝酒又唱歌,整个人都喝醉了,变得疯疯癫癫。我开车载着他,没有往家里的方向返回,而是去了小时候住的祖屋,在附近的后山,我用铁锤把他的头部敲成重伤!我看着他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我再往他头部添上致命一击,他就会一命呜呼!可是我觉得不够痛快!我把他整个人都推进挖好的坑里,往他身上放了大量的老鼠,眼睁睁看着他全身被活蹦乱跳的老鼠啃食着每一寸肌肤,每一寸皮肉被撕咬得惨不忍睹,整个过程大概维持了两个小时左右,他的遗体变得体无完肤,隐约看得见白茫茫的骨头。我把骸骨埋葬了,回过头去,一张悲痛欲绝的脸孔出现在我身后……这一段文的描写方式与之前的有点出入,似乎隔的空隙有点大。
黄雁如整个人跌坐在地上,她从来没有见过一颗如此狠毒的心,如此黑暗的的人性。她不断地提醒自己,要稳住,她双手扶着自己的肩膀,安抚那受过惊吓的内心。勇敢地站起来,用几张废纸,把易海的日记本包装成一份礼物,她此时此刻要把礼物寄出去,作为某人的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