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上的大钟在滴答滴答地响着,古老的时间在催促着我,佩斯歌亚终于停止了凝望着电脑屏幕的举动,左手撑着下颚,胸有成竹地问:所以,你预约的目的纯粹是为了案件?而且是关于谋杀的?
是的……嗯,这里的照片,你应该有印象吧?我把所有的照片展示给她看
她看都不看,眼睛盯着我看:有,他们的性格从小基本形成,问题儿童,多半诞生于畸形的家庭成长背景。她从抽屉拿出一副扑克牌,默默地洗切着,花样倒是不多,同样是令人看得眼花缭乱。
我把照片藏起来,对她说:这几个小孩在一宗谋杀案里侥幸生存,但经过案件分析,我认为凶手似乎是故意放过他们。在我说话的期间,她的手在不安本份地摆弄着扑克牌,一张一张地铺盖在桌面上,总共有五张。
请你回到那睡椅上吧。她毫不客气地对着我用命令的口吻。
我很乖巧地返回属于自己的座位,她把第一张扑克牌摊开,正面朝上,第一张扑克牌是葵扇a,黑乎乎的图案使她脸上的神情变得更是变幻莫测。
“我只能很遗憾地告诉你,他们几个小孩对外界的攻击性很强烈,渴望着毁灭一切。这一点是无容置疑的……”
那就是说,我的推测没有错,他们的确有嫌疑。我望着天花板呆呆地说着。
她不同意:就算他们真的具有破坏一切的控制欲,也不代表他们会主动攻击别人,他们毕竟还只是一个小孩子,不具备明辨是非的认知能力;如果有一天,他们不顾一切违反了这一定律,那么这并非偶然,必定有人在他们背后策划着一切,从根本上鼓动他们犯罪!
我继续望着天花板,心平气和地说:所以我来找你,因为那五个小孩接受治疗的心理医生是同一个,也就是你—佩斯歌亚女士。
她并没有显得多激动,维持着礼貌问我:所以……你开始怀疑我?
“一个人的心理状况出现了问题,他们就会不断地怀疑自己,不再相信任何人,独来独往,不顾后果。唯一可以令他们无限信赖和依赖的人只有一个,就是他们的心理医生……”说罢,我不禁从睡椅上站起来,重新穿回轻薄的格仔衫,拖着慢悠悠的脚步,坐在她面前,似笑非笑地问她:你会鼓励自己的病人踏上犯罪的道路吗?
她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动手翻开了第二张扑克牌,是一张红心a。“如果我要鼓舞他们犯罪,那么发生谋杀的案件肯定不止你看到的一件,会有你想象不到的情况发生;我只能说,当时对他们的治疗进行停止并且结束档案,是因为我当时发现他们那颗残忍又强大的内心是无法消除的,我唯一可以做到的就是,暂时地消除他们内心的憎恨和黑暗。就像火药一样,一条导线是无法拆除的,我可以做的只能把导线牵引得更为延长一点,但一旦接触到火花,整个导火线就会引燃整个火药桶!这是一个无法想象的灾难事件,你懂吗?
既然她都这样说,我也想不到更好的理据去辩驳她:你……没有吸烟的习惯?
她摊开双手说:从来都没有吸烟的习惯。
谢谢。我丢下这一句,潇洒地离开她的心理诊所,她好奇地说:喂,还不够时间。
我头也不回地说:不需要一个小时,便已足够。临走之前,她还喊住了我:我们还会再见面的,一定会!
在我回到彭鸿丹的豪华别墅里的时候,我意外地发现她已经回到家中,静悄悄的,一声不响地躲在书房里,埋头苦干地研究着案件的资料,我泡了一杯咖啡给她,默默地端到她面前,她或许是过于专注了,压根就没有留意到我的存在,直到浓浓的咖啡香味飘扬到她的鼻子里,她这才茫然地抬起头看着我,脸微微一红,慌慌张张地站起来说:不好意思,我刚才太过于专注,所以没有看到你。我毫不介意地笑着对她说:没关系,对了,这几天你去哪里了?她端起香浓的咖啡轻轻地尝了一小口,皱着眉头说:嗯……说来话长,我一个人躲起来研究案情了。你知道的,如果两个凑在一起查不到线索,那就要尝试着分开调查,或许会有良好的效果反应。是吗?我拉着一张椅子,反过来坐在椅子上,摇摇晃晃地问她:看样子,你似乎查到了很重要的线索。
她递了一份医疗报告给我和心理评估,这两份之中,有一份我已经很熟悉,不用再看;不过另外一份我倒是没有见过,于是我粗略地翻了翻,从医疗报告上,我似乎找到了一个似曾相识的名字,我还没来得及思考的时候,她已经自动自觉地加以说明:五个侥幸存活下来的小孩,他们的父母都以他们的性格难以接受难以相处为理由,送他们去了一间很神秘的心理诊所接受心理治疗,但很好奇的是,治疗过程只是进行了三分之一,便匆匆忙忙地结束了一切原来的治疗计划。更是提前结束了档案,这是不允许的一种程序,公立医院是不允许的,不过私立就很难控制了,因为他们脱离了一个监督的机构,躲开他们的约束,光明正大地营运着治疗心理的疗程。而更为奇怪的是,负责五个小孩心理治疗的心理医生不谋而合,发现是同一个人。这一份就是她的个人资料,她的过往记录很神秘……我忍不住打断她:佩斯歌亚心理医生,我已经见过她,发现她暂时没有很大的嫌疑,心理医生的嫌疑性可以暂时排除。她并没有感到灰心,会心一笑地说:那就只剩下你手上的那一份了。非常巧合的是,五个小孩入住的医院都是同一间,他们的病情全是由同一位医生负责跟进,他们相同地选择信任、信赖和依赖这名医生。他的个人资料和背景审查已经在你手上了。我缓缓地重新翻开第一页。
我们在不经意之间,已经到了林丹尼的家里,我指着花园窗口外面:这里就是幕后黑手在外面欣赏里面发生谋杀案过程的地方,他当时极其枯燥,只能透过吸烟来缓解这种感觉。久而久之烟草被燃烧过后只留下灰烬,这个在房子里作案行凶的人,只不过是他的替罪羔羊。能够在不知不觉之间偷袭林丹尼,令他在毫无戒备的情况被一刀割破后颈,迅速地步向死亡;此时他的妻子出现,看着凶手的所作所为,大惊失色,她有能力抵抗但却不抵抗,因为凶手是她最亲的人,她不太可能伤害凶手,但凶手却不肯放过她,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就在阶梯那里将她杀害;最后就只剩下林肯,其实他才是怒火爆发的真正原因,他夺取,占有了所有的一切,凶手不甘心,认为那些东西都是他的,没有人可以抢走,谁都不可以!于是林肯被割破咽喉,暴尸在床上,甚至他的私人物品都被摧毁得一干二净。
彭鸿丹站在林肯的小衣柜前面,指着白色的墙说:其实一切只是我们的猜测,并没有过多的实质证据。我把她的话接了下去:还有儿童医院的那宗命案,如果我们找到共通点,那就足以说明这一切。她灵机一动说:要证明这次的案件并非连环凶杀,就需要多一份证据证明。我们兵分两路吧。我去调查林肯的;而你去调查威利的。她最后下了命令,真相的大门似乎将要打开了。
这一边的城市,总是在下雨,淅淅沥沥的风雨声,伴随在她的耳边。她以双手做成一个拱桥,头压在上面,充满疲倦地进入梦乡,一阵风吹过,纸质文件吹得飞了起来,随后飘落到地上。她的眼眉极为不安地颤抖着,眼角在上扬,眼睛微微张开,她像一个刚刚睡醒的婴幼儿一样,手手脚脚往胸前蜷缩着,痛苦地按摩着眉骨,风越来越大,她睁着朦朦胧胧的双眼,无法分辨此时的时间段,一片阴沉的天空,室内变得格外灰暗,她伸手不见五指,拖着刚刚苏醒的身躯把灯光打开,光线照耀着墙上的大钟,分针和秒针正在告诉她,现在的时间为下午的四点三十分,她竟然在不知不觉之间,睡了六个小时,她站起来伸着懒腰,吆喝了几声,走回房间里,拿出床上摆着的手提电脑,习惯性地打开着,第一时间逛到自己的私人博客上,在一个星期之前,她的心情一直很低落,看着莫斯被处以死刑,看着她的孩子坐着飞机从地下腾升到高空中,再飞往远方,一个下一站不知道是什么城市的目的地,临上飞机之前,她还记得斯蒂芬深情地拥抱着她,一言不发却显得心事重重,她看着她离开,心情变得很失落,在心情极度压抑的情况下,她开始在博客上把这一宗案件的经历以及内心感受写了出来,其中一段是这样的:
“我明白,她将要面对死亡,仍然是无动于衷,她这样只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女儿,这一点是无可厚非的,我无话可说。可是我实在想不明白,她为什么会参与到翰林的谋杀案里呢?她为什么会对一个如此心理变态的男子死心塌地,甘愿为他背负着杀人狂魔的罪名?这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关于她的过去,我发现自己是一无所知的,这个疑问或许要伴随着我一辈子的时间……”她的博客一直都很少访客量,或许是她不懂装饰自己的博客界面,以至于访客越来越少,就算她写了一篇近乎一万字的内心感受,仍然是无人问津。一个星期了,她的访客记录依然没有人在上面留言,到了现在还是一样,浏览记录倒是有很多,就是没有人乐于评论,这让她的内心空荡荡的,就像一个在空中迷失了方向的燕子似的,她渴望回家,渴望关爱,渴望温暖。在极度压抑的心情下,她又发表了一篇博文,大致的内容是……她明天上午将会去墓园探望莫斯(文中是为“她”为代称)该博文在发表以后,还不到半个小时,立刻就有人在下面进行了评论:我也会去的。
她喜出望外,深深地感觉到,一直缠绕在她内心深处的谜底快要揭开了。此时,电话留言机在响个不停,她欢快地跑过去,按了试听的按钮,电话留言机正在喋喋不休地响着:黄雁如主管,局长有重要的事情与你进行商议,请你听到这段电话录音以后,立刻返回警局吧。她毫不犹豫地按下了回复的录音键:不好意思,我最近有点事情要处理,等我解决完这件事以后,我自然会回警局复命!还有不用打我手机,因为已经关机了!
她站在窗口的位置,深呼吸着,脸上全是对明天充满着无限憧憬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