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从梦中醒来,发现自己全身是汗,湿答答的,一种很粘稠的感觉遍布全身,她很反感也很讨厌这种感觉,看了看时间,现在的时间是晚上十点半,这个时间段是洗澡的低峰期,如果她去洗澡,肯定不用去排队,想到这里,她便满心欢喜地拿着要洗换的衣服往浴房那边移动。孤儿院的浴房是公用的,一个小小的空间是互相间隔着的,一共有五个浴房,她眺望过去,最后选择了最后一个浴房进行沐浴更衣。很简单,她对角落里的位置很有安全感,至少从心理上躲开似乎被监视的可能。她今天心情不错,一边吹着口哨,一边哼着歌,拉开浴房的门,然后关上,随后传来花洒的声音,一阵热气从浴室内腾空而来,随着水的声音越来越大,里面的水份也满溢出来,造成了地面上的湿润。洋洋悄悄地推开浴室的门,一个小脑袋探了出来,环顾着浴房内部的环境,一蹦一跳地径直来到最后一个浴室的门前,她寻思着如何不让人发现的情况下偷偷看到里面的东西,里面的歌声越来越投入,她转来转去,心急如焚,偶尔自言自语,偶尔扭曲着脸上的皮肤,最后下定决心,发出一声尖叫!
“是谁?发生什么事了?”花洒的声音突然停止了,歌声也停止,她在里面好奇地问着:“谁在外面?”
洋洋哭喊着:“姐姐!我撞伤额头了!好痛……”
“你先自己止血,我还在洗澡呢!”
“可是我想洗个伤口!因为很多血在额头上流淌着!”
“傻孩子!伤口不可以随意触碰水的!这样很容易发炎!”
“我不管!我就是要进去!我一定要进去!”她理直气壮地喊着。
“你这孩子怎么可以这样,姐姐还在洗澡呢!”秋雨气急败坏地嚷着,又生气但又不好发作。
“怕什么!我们都是女孩子,我又不是男孩子!”她还在坚持着,随后又说了句:“外面安静得很诡异!你就让我进去吧!我好害怕!”
秋雨终于同意了,不过她不是因为出于同情心,而是因为洋洋说得没错,她们都是女孩子,根本就没有关系。于是她把门拉开,洋洋害怕十足地扑进秋雨的怀里,撒着娇:“人家很害怕!姐姐!我要抱抱你!”
“傻孩子,不用害怕,让姐姐看看你的伤口!”
“不行,你先转过身去,我害羞。”
“好吧。”她无奈地答应了,乖乖地转过身。
空气一瞬间安静了下来,洋洋一句话都没有说,陷入了沉默状态,秋雨这才想起不对劲的地方:不是,为什么你额头不仅没有流血,而且完全是一副完好无缺的样子,你……在骗我?!你根本没有撞伤额头!
洋洋推开她,一字一句地说:姐姐,原来你的身上有着和我爸爸妈妈一模一样的印记!你们究竟是什么关系?
半夜里,洋洋倒在我的床上睡着了,她今天也很累,按照我的吩咐,跑去浴室偷看秋雨身上的印记,没想到真的和我预测的一模一样,秋雨小时候也是在这所孤儿院长大的,她身上的印记已经出卖了她,说明了一切。也就是说,从一开始,她就是有预谋地带着我进入这所孤儿院的,她回来这里就像回自己的家一样,难怪她的眼神里会闪现一种很亲切的情感。我们面对面坐着,点燃着半截蜡烛,安安静静的氛围显得尤为尴尬,她就这样坐在我对面,一言不发,手在桌子低下不断地互相缠绕着。
“怎么样,你还是不肯说出事实的真相?”我打破了沉默的僵局。
“不!这并不是事实的真相,只是一个凑巧而已!”她固执又坚定地否认和反驳我。
“昨晚我和阿石在钟楼的楼道里查探究竟,结果在倒数第二层发现你在平地上挖东西,那脆弱的泥土被你无情地发掘出来,当时我一喊,你就慌慌张张,匆匆忙忙地丢下铁铲,逃离现场,我想拉都拉不住。钟楼有闹鬼的传说,一般人不敢随便乱闯,但你就若无其事地在楼道里挖掘,如果综合院长所提供的线索,钟楼除了闹鬼猛烈之外,据说还有价值连城的宝藏埋藏在地下,但从来就没有人知道究竟是哪一层。但你半夜三更在那里挖,那就说明你很清楚埋藏宝藏的位置,为什么你如此清楚,那么有把握呢?我想来想去,答案其实只有一个,当时寄宿在孤儿院长大的小孩里,你便是其中一个,不仅仅如此,你还很幸运地躲过了那一次的大失踪诡异事件。“
她停止说话,保持着沉默。
我微微扬起嘴角:当然了,这只是我的个人推测,那要如何证明你是在这所孤儿院长大的呢?我知道就算问你,你也不会老老实实地回答我。但我还有一个全新的方法,我发现在这所孤儿院长大的小孩,他们的身上都刻有同样的印记,本来我可以找个机会试探你身上是否有同样的印记,但我是男士,不能公然做出非礼女性的行为。于是我只能让洋洋随便找个借口进入你的浴室,找机会偷看你身上的印记。结果不出我所料!你果然是孤儿院的小孩,因为也只有才能解释得了,为什么你对钟楼的平面图如此了解,因为这里曾经是你成长的地方,对于这里,你是最熟悉不过了。
她自怨自艾地说:”该死的孤儿院!为什么要给所有的孩子留下一个相同的印记呢?“
我尝试着绕回正经的话题:”说吧,你昨晚是否在钟楼底下挖出宝藏。“
她幽幽地说:”这里不是警察局,你不是警察,我也不是犯人,你没有权利审问我!“
”我只是想知道,你为什么要千方百计把我带到这里来,这里可是你成长的地方。“
”不!不仅仅是这样,这里更是我噩梦的开端!“她眼神里似乎充满了痛苦的回忆。
”别绕开话题!回答我!你是否在那里挖宝藏!“我的声音突然凶狠起来,着实把她吓了一跳。
”你觉得我是见钱眼开的人?“她眼神里充满着绝望中的失望。
”传说是这样,而你又的确在那里挖东西,所有的事情巧合得有点惊人,我无法说服自己相信你!“
”这不是你要顾虑的问题!“
我尝试着更换另外一种方式:你带我回来这里,究竟有什么目的?
”只为查出案件的真相!”
“乔安娜夫妇的死,与地下的宝藏有关联?”我好奇地问她。
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他们两夫妇小时候在孤儿院就已经很要好,没想到他们长大了真的结了婚,还生了一个女儿。那天看着他们陆陆续续,前仆后继地遇害,我的心就像被刀割了一样!总而言之,调查案件,我有自己的一套方法,这不用你管!她很高傲地站起来,往外走,我拉着她的手,嚷着:今天你不把话说清楚,别想着离开这里!
“我向你保证!一定给你一个满意的交待!”她狠狠地甩开我的手,往外跑。此时此刻,已经是凌晨时分,洋洋也从梦中醒过来,懒洋洋地伸了一个懒腰,郑重其事地向我宣布:“很抱歉,我醒过来了,晚上实在是不适宜睡觉的。”
但我却是整夜未眠,脑海里被秋雨无法理解的行为活生生地缠绕着,挥之不去,无法入睡。
第二天早上,洋洋已经离开我的房间,我第一时间跑去找院长,同一时间内,黑巫婆似乎开始失踪,很多人想找她,都找不到;包括那扫地的老人家也是,她也怀疑黑巫婆是凶手。
“什么?你要当年孤儿院那群小孩子的名单?”院长似乎为我这个请求惊讶得目瞪口呆。
“怎么?难度很大吗?”
“那倒不是,只是要辛苦一点,去档案室找出很多年前登记寄宿的名单,里面包括有中途被人领养,无缘无故神秘失踪,或者因病逝世等等一系列的名单,你要找到关键的名单,其实只能一个个地排查了。”他眺望着对面的档案室,用眼睛暗示我,里面灰尘很大,光线又不足,找起来难度一定很大,企图劝我改变主意。
我下意识地问了句:当时是没有电脑存档的吧?
他理直气壮地说:当然没有啦!
“应该有分类吧,例如被人领养的记录会聚放在一起。”
“这个肯定的,只要选好类型,自然不会太难找。”
之后,我找到了秋雨在二十岁的时候被一户警察世家领养的记录,她父亲是政治部的,那一年,情报科正式成立。
洋洋几乎是闯进办公室的,门被粗暴地推开,院长没有反应,我严厉地呵斥她:“洋洋!以后进来要事先敲门!”
“秋雨姐姐……在钟楼的楼道里出事了……”
尔破仑再次看了看墙上的时间,丘儿困惑不已地说:“你究竟在等什么”
“一个有趣的魔术,我说得对吗?吉尔。”他看着我,满怀期待地等待着我的下文。
我皱着眉头看着门口的位置,嚷着:“恐怕这个魔术会出现意外!”
门被粗暴打开,一名警员手持长枪,来势汹汹地用枪指着尔破仑,几乎要失去理智。
丘儿尝试着阻止他:“请你别这样!这家伙不简单,他手里一定还有其他的筹码。”
“如果你再不把她给放了!我宁愿背上杀人的罪名也要一枪毙了你!”
“请你冷静一点!求你了!”
“她在哪里?!告诉我!”
他不慌不忙地从桌子底下掏出一个用来装保龄球的袋子,放在桌子上,沉闷的黑色袋子,代表着某种恐怖的预警。我们都安静了,警员手持长枪,全身都在发抖:把袋子打开!
“请你冷静一点!”
“打开袋子!”
我对他说:“你把长枪放下,我就打开它。”
他照做了,我用左手接触到拉链的金属条,心有不安地看着尔破仑,他非常的镇定,脸上满是得意洋洋的表情,倒是挺满足的,这是对猎物进行残忍杀害后的得意笑容!我发现自己的掌心开始冒汗,拿捏着拉链,慢慢地拉开袋子,在微弱的光线下,黑色的袋子显现得一览无余,是一颗头颅,一颗有着黑色皮肤的头颅,不过是一名男性,这回警员才叹了一口气:感谢上帝,这不是她!
我心有余悸地问他:这是谁?
他闭上眼睛回答:“正确的问法是,这曾经是谁?”
“你这个冷血的混蛋!”警员忍不住破口大骂。
他慢悠悠地反驳:都是,我们都是冷血的混蛋!再过十五分钟,你们就会亲自护送我离开这里。
丘儿很生气地喊:“你以为外面的人会让你安全地离开?我保证你会死得很惨!只要你一离开这个餐车!”
他欲站起来,我按着他的肩膀:“袋子里的头颅究竟是谁的?”
他眨动着眼睛说:那你得把故事继续说下去。
十五分钟之前,电脑部的同事给了我通知,受害者的移动手机大概在一个小时之前开机,卫星的定位显示了固定位置,接着我收到一条位置信息分享。当时我们已经身处于珍妮的家中,她家里很凌乱,鞋子和袜子到处乱扔,茶几上全是注射过后的毒针,这几年她全靠毒瘾支撑着,经历过一次绑架死过复活的她,显然对生活失去了信心与依赖,她只能靠毒瘾的麻醉继续支撑下去。其中一个房间内摆满了风铃,风铃上面的饰物是微型笛子,与她那天掉下来的是一样的,她还当着所有人的面吹响了它,仿佛吹响了某种诅咒似的。一阵风刮过来,风铃便不断地发出清脆的声响。地面上全是寄快递的箱子,上面寄送的日期与地址全是同一个,但日期则是每一年的十二号,上面的标签显示为风铃。
丘儿拿起其中一块纸皮说:看来这些礼物是凶手送给她的,每一年他都从其他地方赶回来看望她,给她带来一些小礼物,不过奇怪的是,这些礼物全是同一类型,全是风铃!他送那么多风铃给她干嘛呢?
风铃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我终于听出声音哪里不对劲了。我半信半疑地拿下其中一个风铃,仔细地观察着上面的饰物,皱着眉头,不敢想象、心有余悸地说:“天呐!这些可不是普通的笛子!而是人的肋骨!而且从形状上分析,应该是右侧的肋骨!所有受害者被割走的肋骨全都集中在这里了!这里最起码有十几二十个风铃,上面的饰物……噢!”
“我当时的心情是很沉重的,你理解吗?”我问尔破仑。
他满不在乎地继续喝着奶昔。
锁定的位置显示在靠近山边的一辆拖车,我们猜对了一半,另外一半是猜错了。他开的不是旅游车,而是灰色的拖车,车上面的确有雷达探测器,民用电台和警用电台,车的两侧也挂着那噩梦般的风铃,嗡嗡作响。其他的警员一起冲了进去,在车的内侧,发现了一个手术台,台上全是一片血腥,看来这里刚刚发生过屠宰恶性事件,墙上如我们所预测的那样,挂满了各种可怕又残忍的道具,手术台的两侧摆着两副棺材,血红色的,犹如欧洲贵族的吸血鬼王子那样,白天躲藏在里面,夜晚再出来觅食。但现在不是吸血鬼传说。我们慢慢地打开了左侧的棺材,找到一副被分割得四分五裂的躯体,虽然已经无法辨认受害者的模样,但那颗头颅足以说明她是一名女性,而且很年轻,最多二十出头;右侧那一副棺材,我们也打开了,我们看到了警长,幸运的是,那不是一副尸体,她全身被打了麻醉剂,眼神里除了恐惧以外,再也没有其他的了。
丘儿在描述着的同时,狠狠地盯着尔破仑说:“拖车内的女尸体究竟是谁?!”
当时我接到一通报案电话,据称,今天有一辆校车未能依时到达学校,校长已经报警,车上陪同的女教师恰巧刚好是二十岁左右的青春少女。我放下手中的电话,嚷着:“你杀了校车内的女教师!还有车上面的司机,刚才那一颗头颅就是他的!你控制了那辆校车?!”
是的,这个就是我最后的筹码!显然,他已经拥有十足的把握,全权制胜这一场游戏,他将会是最后的胜利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