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razy躺在客厅的沙发睡觉,她的嘴巴半张开着,手半垂落在沙发的边上,关于这一幕我还是透过门的隙缝看到的,我为何会如此鬼鬼祟祟?抱歉,我在整理行李,随意性地收拾了几件衣服,还有一些简单的日常用品,不过我不是要出差,毕竟我请了很长的假期,很长一段时间几乎是不用上班的。我这一次搬出去只是短暂的,其实我也有犹豫过,因为我还是很担心crazy无法好好照顾自己,担心她会像以前那样彻夜不归家,玩得像个疯子一样,连家都不懂回,尽管这里也不算她真正意义上的家,但最起码说,她连唯一一个可以栖息的地方都不会眷恋,这才是最糟糕的事情。不过这一次的短暂外出是势在必行的,无论是谁劝阻我,我都不会放在心上,九匹马也拉不回我要外出的决心。
七点钟的夜景是如此的美丽,窗外的高楼大厦像一个个艺术品似的,雕刻在地平线上,我轻轻地拖着数量并不多的行李,小心翼翼地出门,每一个动作都很轻微,生怕会惊醒她,其实就算她真的看到我要搬走,她也只会无动于衷,因为她根本就不在乎所有的事情,无论我离不离开,只要没有妨碍她,她都无所谓,有时候我为她的冷漠无情感到有点担忧,毕竟她年纪太小,不应该对周围的一切表示过于冷酷无情。很多时候,有些事情担心也是无补于事的,只能祈祷她尽早像平常人家的小孩那样,拥有正常的情感。我蹲在她身旁,她那甜甜的的呼噜声像婴儿那样平静细腻,我轻声地对她说:“我要走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接着我留下六千块的现金,应该够她一个人生活的,况且她的生活可不止吃喝,还有玩乐,给她太多资金,只会让她学坏。我极之小心地抚摸着她的秀发,捏着她的脸庞,微笑着离开客厅,轻轻把门带上。
我拖着行李,站在人来人往的街头上,没有开自己的车,坐上了计程车,报出了一个地址,接着在不到半个小时的间隔里,我便到了菲丽的新房子,这是她在三天之前挑下来的,按金和三个月租金她都一次性付清,看得出,她真的很喜欢这里,环境优美,又很安静,附近没有邻居,靠近山边,晚上还能感受到大自然的气息,一阵凉风吹过,大都市的喧闹与繁华都能在那一瞬间变为平息。她刚刚才搬家不久便向我发出了同居的邀请,起初我先是困惑不已,然后是不敢相信,再是不敢想象,最后是慢慢地同意。原因很简单,她要求我搬往她的新房子,最初我拒绝了她,但她没有再重复要求,倒是眼神里充满了委屈与沮丧,泪水在眼眶里打滚,让我动了恻隐之心,这个女孩一定有难言之隐,她眼内藏不住的忧伤必然与其经历有关,既然她不肯说,那我只能主动去接近她,好奇地接近,然后就有了后来的事情。我把行李搬到她新房子的那天,恰巧是她生日,当时我们在新房子里吹蜡烛、许愿、吃蛋糕,似乎留下了不少的回忆,但回忆之中暗藏了日后的暗涌。我搬动着行李,用后备钥匙打开了房门,屋内空无一人,她估计出去了,或许是医院有急事,墙上贴了便利贴,房间只有一个,客厅的空间倒是挺大,就是缺少一张苏打绿的沙发,一张可以通宵达旦聊心事的沙发。我无力地瘫坐在地上,冷漠地撕下便利贴,颓废地望向天花板,心里在回忆起阿怪发给我的邮件。
“哀悼会顾名思义就是要找出梁宇那变态的爱慕者,当然我们的计划是很顺利的,当时我们在哀悼会上抓到连衣小姐,她是前台的服务员,日常使用和接触公司的信纸是一件很正常的事,况且根据她领取的记录,足以证明她就是写哀怨缠绵情信的女孩,但她只是写情信而已,根本就没有所谓的杀人动机,她对梁宇也从来没有憎恨的感情,原本我还以为哀悼会的设计无功而回,没想到却暴露了另外一件事。纸盒内的确有好几封情信,但根据连衣小姐的口供,她只承认了几封情信的存在,其余的那几封并不是她写的,当然我们可以当她在说谎,但是写情信而已,又不是恐吓信,并不是犯法的,你写一封是无罪的,写两封也是无罪的,既然她都承认了那几封情书是她写的,那她也没有必要否认其余的情书不是她写的,所以我很愿意相信她没有说谎,同一时间我也发现了一个小小的细节,那几封不是连衣小姐写的情信,遭到残忍的对待,例如皱成糟糕的一团,边角有被撕烂的痕迹,这很显然梁宇先生是很反感这个写情信的人,但他又不是反感连衣小姐,换句话说,有另外一个女人也暗恋梁宇先生,但这个女人的存在令梁宇极度激动和愤怒,甚至讨厌看到这个女人写的笔迹和信件,既然那么讨厌她,那么所有的谋杀案就有一个足够自圆其说的说法,造成梁宇死亡的不是连衣女士,而是这个因爱成恨的神秘女人所策划的一切。“
到了这里,我停顿了一会,重新绕回大堂经理的前面,故意地说:”这个神秘女人很熟悉酒店的日常营运运作,懂得躲开所有监控拍不到的角度和位置,又同时可以占有酒店的大部分资源,还能在酒店的范围内出出入入,又没有人怀疑她。当时我继续坚持一个假设,这是一宗情人关系得不到心理上的满足所引起的谋杀,那么要找出这个凶手,首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出谋杀产生的原因,究竟是什么诱发了一场如此可怕的谋杀案。就在这个时候,第四个受害者很不合时宜地出现了,一般的案件调查程序到了这里,作为上司的史警官就会不断地督促我,加紧案件调查的进度,同一时间,我们的大堂经理竟然要求将2901房间封锁起来,不作住宿的用途,其实他这样做也是对的,毕竟已经出现第四个受害者,万一诅咒存在,再住下去,岂不是会有第五个受害者出现?为了大局着想,我决定顺上司的意思,决定将2901房间封锁起来,不再让其他人进入。但是凶手仍然没有被抓到,调查还要继续,线索到了这里似乎又断了一截,我要将前面的思绪全部连接在一起,要怎么办呢?不用担心,还有一个办法,我家里还有一个垃圾袋。话说到这里,我刻意转移到大堂经理的前面,抬头望着天花板,煞有介事地说:“其实第二袋垃圾,也没有太多的线索可以提供参考,直到我通宵思考了一整晚,第二天早上起来,胡子一瞬间长了出来,我去厕所剃胡子的时候,上天给了我的一个暗示……不对,不是上天给我的,而是我亲爱的母亲大人给我的暗示。这个暗示是什么呢?她告诉我,因为超市大减价,买刮胡刀还送五块刀片,她觉得很优惠,于是在完全没有通知我的情况下,擅自换了我的专用刮胡刀,我原本用的是豪迈型,她换了一把清爽型的给我,导致我在刮胡子的过程中,不小心把胡子旁边的皮肤给割破了,还流血了。她还像我小时候做错事那样教训我:“两把剃须刀的型号根本不一样,剃伤了也很正常。”我当时听了这句话,立刻顿悟,重新翻出那一袋垃圾的物品,的确找到两把剃须刀,还有两条内裤,一条是三角形的内裤,另外一条是四角形的内裤……
我停顿了好一会儿,有点腼腆地说:“小弟自问八面玲珑,能屈能伸,但是两条完全不同类型的内裤频繁地换过来穿,老实说,我也忍受不了,但梁宇的房间内的确找到了两种不同类型的内裤和剃须刀,这又证明了什么呢?”我又绕到大堂经理的侧旁,喋喋不休地说:“这种私人物品不可能买两种不同类型的,但我还没有想出其中的原因,这个时候,第二个提示终于主动送上门了。”
我去男厕所遇到上司史警官,他当时在那里处理体内多余的水份,我抱着贪玩、好奇的心态盯着他看,他居然很害羞地扭过身子去,我当时就说:“你怕什么,我们都是男人,你身上有什么东西是我没有的。”而他就说:“我们都是男人,看两眼倒是没有什么关系,但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同性恋?”
那一瞬间,同性恋这个代名词闪现在我脑海里,一切的谜底都已经解开了,原来是我的一己私欲和个人不够客观的想法导致案件的调查方向出现了偏差,情杀除了是恋人与恋人之间、恋人与第三者之间,还存在第三种因素……同性恋。这个就是爱慕者用一种很迂回的方式表达心中爱意的真正原因,原来不是因为她羞于表达,而是因为他们之间的爱情是不会被普罗大众所接受,一定会遭人白眼,惹人非议。究竟这个爱慕者是谁呢?我们可以暂时抛开不说,先说其他的吧。
大堂经理那颓废的眼神微微朝上,我盯着他看说:“甘文先生,你十七岁开始在千禧酒店做服务员,然后做主任,因为勤奋和有礼貌又细心,很快就升做大堂经理,你这个大堂经理可以说是非常的尽职尽责,帮客人停车,按电梯。还有,我想起一件很奇怪的事,无论我在千禧酒店的哪一个角落里,只要我出现了,你总是会第一时间出现在我眼前,并且对我的调查工作加以阻止,无论是搜集证物也好,还是盘问服务员也好,你都在百般阻挠,由于你出现的速度非常快速,所以我开始怀疑你根本一直躲在电脑室,监视酒店内的任何一寸角落里的一举一动。那天你跟我说,酒店的房间内是没有监控的,因为那是不合法的,所以房间内发生什么事,根本不会有人知道。于是我又再次想起,每一次发现凶案现场的尸体的都是同一名清洁工人,(除了第一次)最重要的是她录给警方的口供,里面的文件提及到,每一次她之所以会发现尸体是因为你在那个时候吩咐她去2901房间清洁卫生,有时候我在想,真的有那么凑巧吗?凶手很巧妙地躲过酒店内的监控,很固执甚至很刻意地去将第一个凶案现场内的布局重复在紧接下来的其余受害者里,例如房间内出现的避孕套,发现尸体的人,同一种袭击死者类型的凶器啤酒玻璃瓶,凶手在不断地重现梁宇的凶案现场,这就说明,梁宇的死对他打击很大。我当时立刻重新查看了哀悼会当天所拍摄的相片和视频,结果让我发现了不为人注意的一幕……
我拿出照片呈现在他眼前,他只瞥了一眼,又低下头去。
原来这宗案件一直侦破不了是因为我忽略了你,imissyou!
究竟你为什么可以如此准确无误地确定发现尸体的是同一个工作人员呢?如果她前往的时间与时机不对,分分钟刚好遇到凶手正在杀人或者刚好杀完人,那事情就不止那么简单了。还有,我查过该名工作人员的排班时间,原本是好好的,但是有人不断地更改她的上班时间和休息时间,甘文先生你是管理层对吧,要更改手下员工的排班可以说是易如反掌。还有一件事我不知道你是否还记得。电脑部本来人手是充足的,但在案发时间之前的两个星期,你突然在管理层大会上发表裁员宣言,你认为电脑部那一群家伙上班时间看杂志,玩手机,上网,不务正业,不需要那么多人,于是你煽动酒店的高层,支持你裁员的决定,电脑部一下子裁员三个,人手这时就变得稍微有点不足了,可是你为什么要支持裁员呢?其实背后是有一个重大的阴谋的……
怎么样?要不要我替你说下去。我问他。
他没有反应,我只好接着说:“甘文先生之所以要急着裁减电脑部的人手,是因为他要在2901的房间内偷偷私自安装监控设备,再将监控设备连接到电脑部的总控制室,这样就方便他日夜监视2901房间内的一举一动,他要监视的就是梁宇先生。但这种事情我口说无凭,无证无据也奈何不了他,于是我只好设计一个布局来引你露出原型。”
首先,我要以放松心情开一间房,就住在2901里面,我假装玩得很开心,完全是得意忘形,玩到差不多的时候,我就假装上床睡觉,故意将手表弄到床底下,其实是做给你看的,半夜里我已经收起来,你是看不到的。所以当你胸有成竹地往床底下摸索手表的时候但又找不到,基本上我可以确定,你真的在2901安装了监控设备,真的在监视房间内的一举一动。这就可以解释,为何每次发现尸体的都是同一个人,因为人是你杀的,你计算好时间再吩咐她去打扫卫生,表面上看起来,你与这宗案件是毫无关系,但是实质却是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是的……阿宇是我杀的……”甘文先生终于开口说话了。
我看着他说:“你终于开口了,剩余的时间我就交给你了。”
我依稀记得,邮件的最后附加了一张审讯室内的照片,凶手那冷酷的目光至今停留在我脑海的记忆里,当我思绪回到现实,菲丽已经回来,她甚至趴在我肩膀上,用着迷惑的声音说:“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