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里,我们彻底无法入眠……呃,好吧,我们又回到了那些被潜规则加班的苦日子时代。
sarsh正在埋头苦读,孜孜不倦地研究着我从档案中心带回来的个案综卷,这些综卷都有一个特定的英文字母作为代表。
virus。也就是病毒的意思,这些综卷里记载着以前出现过大规模的病毒袭击的案例。
老实说,这些案例是真的极之罕有,从我找到的综卷来看,顶多就是那三宗。
第一宗是1978的鼠疫病毒,是一名战争犯散播开来的恶毒性病毒,全球化感染,牺牲了不计其数的新生命。
第二宗是1993年的炭疽病毒,是一个名为恐怖分子为求达到政治目的所散布的大规模杀伤病毒,当然最后被及时制止了。
第三宗是2002年的伊波拉病毒,这种病毒的案例是最丧心病狂的,具体情况我就不一一描述了。
就目前来说,伊波拉病毒与杜晓文的肺部被液体化的情况是非常的相似,但伊波拉病毒比我们发现的病毒更为危险,它会侵蚀人体的内脏器官,分化所有的有机组织,一旦感染上,患者的皮肤会腐烂,流脓;出现抽搐、呕吐,全身发抖等症状,到最后身体组织会慢慢地溶化,直到死亡诞生。
杜晓文的肺部化为一滩血水,就是病毒源诞生的一种征兆,为此我特意通知了病理科、研究机构在内的病毒专家,有关方面对我手头上的验尸报告非常感兴趣,他们声称要做研究以及防范病毒的感染传开。但我不会轻易上当,目前很多资料是不完整的,杜晓文在毒发的时候具体有哪些临床表现,他毒发时有没有像伊波拉病毒那样,没人知道。
唯一知道这件事的只有那个下毒的凶手,但我们仍然没有查出这个人是谁。
sarsh对我的工作安排表示一丝丝的怀疑:你真的确定从病毒源下手,就会找到凶手?
她这样问,我当然要忽悠她。
“是的,只有从这个角度调查下去,才能找到凶手。”
噢。
她嘴上虽然是这样说,但她的心里根本就不相信我说的话。
但我也要假装相信她的话。
“炭疽病毒的罪犯似乎遭受了不少的磨难。”她翻到了最为关键的一页,被标题吸引,那文字是充满诱惑性的。
我慢条斯理地说:那肯定啦,你也不想想,炭疽病毒当时对全球的危险性有多大。
她还沉浸在病毒的世界里,研究着那些看似不可思议的病毒案件。
我不想在这样一个狭窄的空间里对着她,我离开实验室,在走廊上漫无目的地游行着,不知不觉间,我竟然来到了莫求的小小办公桌。之所以要用’小小’两个字来形容她的办公室,那是因为她的办公室是从情报科的中央特区中间位置占了一席地方。她的位置边缘常常会陷入一片尴尬的场地,没有隔板,没有独立的空间,她的办公区域往往就是这样暴露在众多人的眼里。
我一时贪玩,跑过去找她,没想到她也很认真地浏览着电脑屏幕上的数据,我用手遮住了电脑屏幕,她那注意力终于转移到我的脸上,很快她就掰开我的手,无情地说:一边去,不要妨碍我工作。
“你的工作是搜集资料,但是现在没有特别的案件需要做资料搜集的。”我不以为然地说着。
她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说:许医生,你真是贵人事忙,杜晓文的被下毒案件仍然没有侦破对吧?
我这才恍然大悟地说:对耶,遗书分析方面,声称有机会下毒杀人的很有可能是死者身边的熟人。
她咬牙切齿地说:是的,我也很愿意承认这个假设的推论,可是客观因素并不存在。杜晓文的所有背景资料我都找遍了,这家伙简直就是一个孤独患者那样,大学毕业的照片,他是稍微远离群众一点点;社交圈子方面是一片的空白,他外出消费,包括喝东西,用餐全是一个人,他给我的感觉就像是单独存活在这世上的一种个体生命那样,是脱离群众的,是孤独的,而他的孤独又是与生俱来的。你看,我连他的一张与别人的合照都找不到,多失败!我找了一整天,硬是没有找到,不得不说,这很失败,不是吗?
我哭笑不得地说:你可以从其他方面下手调查,不一定要从他的社交圈子开始调查的。
她仰天长叹地说:问题是,我那亲爱又执着的上司非要认为,下毒杀害死者的是其亲密好友,她要我找的,就是这个所谓的亲密朋友,但是我刚刚也说了,符合条件的人压根就不存在。
我还在寻思着,该如何从这个突破口找到新的天地。正如江中所说的,他性格孤僻,沉默寡言,甚少朋友的他,会无限信任谁呢?连一点戒备的心都没有。
此时,黄雁如大步流星地踏了进来,她的到来犹如一阵狂风似的,周围的纸质文件都被吹了起来。(好吧,我承认自己有点夸张了)
莫求立刻假装很认真地盯着电脑屏幕搜索的样子,黄雁如双手叉在胸前,用脚踢着我坐着的椅子。
“不要在这里影响别人。”她严厉地呵斥我。
我死皮赖脸地说:“这个叫集思广益,三个诸葛亮胜过一个臭皮匠。”
她翻起白眼:你好像说反了吧?
“不管怎么样,凶手的真正面目距离我们越来越近,仿佛就在那眼前,只要我们稍微踮一踮脚,就能碰到他的假面具。”
她没有当我说的话是一派胡言,反而是陷入了沉思,几秒过后她才反应过来。
“你的意思是,凶手一直出现在我们身边,但是我们没有发现他的真正面目?”
“没有,我只是随便说说而已,完全没有思考的价值。”我做出一副很欠揍的表情。
她很生气地推翻了所有的档案,全部落到地上,白色的档案与凶案现场所拍下来的照片互相重叠,交叉接口地渗在一起。
莫求一脸奔溃地说:天哪!你们不要在这里打闹好不好!这些档案是我花了很多时间去整理,分类,现在我又要重新整理过,可是我又要做资料搜集!
黄雁如掐着我的脖子,恶狠狠地说:既然你那么闲,你帮她整理这些乱糟糟的文件!
“可是你不也……”
“你整理不?!”她口中的怒气是隐藏着的,但我能发现。
我只好答应她,谁知道那未知的恐怖一旦爆发,会是怎么一回事呢?
我弯下腰,无奈地将所有的档案按照日期与时间进行分类规划。
照片倒是挺好,不用按时间分类,只需要叠放整齐即可。
我在一张一张地叠好的同时,突然发现了杜晓文与江中合租的那个房子的照片。这是那天我们发现了他极度迷恋作为杰克私人助手的那些美好时光的一系列照片,但奇怪的是,我面对着这些照片时,心里竟然产生了异样的感觉,莫名其妙的,好像有一些地方是不对的。
黄雁如见我没动,愣在那里,又用脚踢我:你干嘛?快点做事!不要趁机偷懒。
我拿着手里的照片展示给她看,她疑惑地看着我说:你想干嘛?
“杜晓文家里的那些东西很奇怪。”
“哪里奇怪了?”
“从我们找到他家的地址,再到我闯进去,也不过那么一点点的时间。但是你没有发现很奇怪吗?所有可以证明杜晓文是凶手的证据就好像摆在街边贩卖那样,全部展露在一些很显眼的位置,就像展示某些艺术品那样。怎么会那么奇怪,假设你是一个凶手,房间里贴满了你的罪证,你会不会将它全部摆出来?不会是吧?但他没有,反而是将所有的照片都展示在房间里,似乎他早就知道我们会过来,然后特意让我们看到这一切。那天我们一起进入那个房间里,我就已经隐隐约约地感觉到一些不对劲的事情了,一直隐藏在迷雾中的凶手突然自告奋勇地跑了出来,这些现象实在是太不可思议。”
她若有所思地说:那就是说,是凶手故意将所有疑似罪证的照片全部摆出来,将现场布置得要有多惊心动魄,就有多惊心动魄。目的就是为了指引我们走入一条无人巷,误导我们,从此再也走不出来。
“这个熟悉杜晓文的人,还可以在他的家中出入自如,而我们还没有察觉到他的存在。”
她抓狂地说:这个人是谁呢?
我的脑袋在思考,开始拼命地加速,膨胀得厉害,明明就已经站在凶手的身边,但偏偏无法得知他是谁!这种感觉很糟糕,真的!
隔了第三天,我始终想不到凶手是谁,黄雁如也近乎奔溃。
我只能再去一趟杜晓文的故居,但我惊奇地发现,江中与杰克已经在整理杂物,看样子像是要搬家。
故居中的家俬已经被搬得一干二净,剩余的那些只有私人行李,一大部分的书籍,他们在收拾东西的同时,是一言不发的,眼神之间没有交流,言语之间没有妥协,保持着沉默。我一个人就像陌生人那样,站在那里,很尴尬,手脚不知该往哪里放。如果这时候我告诉他们,我是为了调查杜晓文的死因而跑过来的,他们会不会很生气,甚至情绪会很激动?
为了不让这僵局维持下去,我决定率先打破沉默。
“江先生,你要搬家啦?”我展露着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容。
只见他一脸阴沉地说:是的,我要离开这个伤心的地方,去一个全新的城市,重新开始,永远都不会再回来了。
杰克没有反应,仍然在埋头整理着杜晓文写过的文章,鉴证科只是拿了一部分,因为他写过的文章真的太多了,如果全部拿回去,根本不够位置放。更何况我们的证物房与档案室是寸金尺土的。
我故作轻松地说:嘿,没有那么严重的,有时间就回来嘛,干嘛要用永远都不回来这种字眼呢,对吧?
“这座城市令我太失望了,总是令我伤痕累累,我不走,只怕会更伤心。”
被他这么一席话堵得我无言以对。
或许他看到了我脸上的不知所措,又说了一句:不过你放心,我完成我要做的事情,我才会离开。
我嘟囔着:那倒是,万一你真的不回来了呢?
杰克手里抱着厚厚的一沓纸质,笨重得很,只见他面无表情地说:这些是晓文的笔记,我们一起调查案件时所写下的笔记,那时候我总是动不动就嘲笑他的书法写得很丑,字迹又潦草。现在想想,其实我不是比他更差劲?最起码他有写,而我却连写都懒得写。
江中好像在回忆某些往事那样:是的,在我的印象中,曾经有多次的夜晚,他彻夜不眠,就是为了撰写这些笔记,每当那个时候我都会给他倒上一杯香浓的咖啡,给他提神醒脑,不过他的体质喝了咖啡还是会犯困。
我一阵激灵,貌似被某些话击中了那样,但又反应不过来。
杰克的手搭在江中的肩膀上:别太伤心了,我那里的房子还有一个多余的房间,如果你不嫌弃,暂时去我那里住一段时间。等你决定好了要去哪一个城市重新开始,你再离开吧。
看着他们两个惺惺相惜,我倒是老怀安慰(好吧,我又夸张了)
那天我看着他们坐上了搬家公司的运车,扬长而去,我的心可不是一般的滋味。
那股强烈的感觉拥挤在我的脑袋里,快要爆发了。
半夜里,我回到了家里,crazy在看晚间新闻,国际新闻在报导着伊朗的军事形势,美国的军事行动将会影响着全球。
事实上,自从苏联解体以后,全球发生的每一次军事行动,均有美国的影子。
美国就是这样充当起世界警察的角色,声称维持世界秩序,实质别有用心。
她在喝牛奶,还是鲜牛奶的那种,我看着她喝,肚子莫名其妙地饿了,我这才想起自己没有吃晚饭。
这小妮子总是一眼就看穿我:怎么?你没有吃晚饭?
“明知故问!”我白她一眼。
她得意洋洋地从厨房里拿出一份炒饭,粗暴地丢到桌面上:吃吧,我特意留给你的。
我看着眼前的炒饭说:慢着,你先吃几口看看。
她有点着急地说:怎么?你怕我毒死你?
“突然对我那么好,我实在有点不习惯。”我就这样直接地说了出来。
“我的翻译稿费今天到账,心情特别好,况且我最近在学着做炒饭,碰巧你在,就做一份给你吃,拿你来做白老鼠。”
说实话,我已经饿得不行,管白老鼠还是黑老鼠,我先解决肚子里的饥饿再说。
她看着我狼吞虎咽地吃着那一份金黄色的炒饭,便心满意足地继续看着新闻。
我吃着吃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
噢,抱歉,那是杜晓文死亡时被拍下来的照片。虽然他是服用了老鼠药中毒身亡,但老鼠药里肯定渗和了其他的东西,那杯鲜奶里的老鼠药分量的确是足够毒死一个人,但杜晓文没有全部喝下去,他只喝了一口就已经毒发身亡,病毒的存在危机更为严重。
她貌似被我拿出来的照片给吸引住了,饶有兴趣地打量着说:哇,这家伙口吐白沫,脸色发紫,肯定是服用过量的k粉,导致口吐白沫,然后不省人事。
我刚要拆穿她,让她难堪。
但她很快又说:哇!就算是服食过量的k粉也很少会这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喝多了,口里渗出的泡沫。
盘子里的炒饭被我消灭得一干二净。
我神秘兮兮地说:真的?再给你一次机会,他到底吸食了什么才会这样。
她茫然地摇摇头说:不知道……我还只是一个小孩子,哪知道那么多。
我得意洋洋地笑着,一瞬间脑海里闪过了一些画面,我的表情瞬间凝固住了。
“你怎么了?”她问我。
我的笑容僵硬住了:没有,没事。
我的手机响了起来,是黄雁如的来电。
她在电话中很冷静地对我说:有一个人,他与杜晓文的关系很亲密,同时他拥有医学背景,许医生,我们这一回真的忽略了一个最不应该忽略的人!
我也说了一句:是的,我也发现我们忽略了一个最不起眼的人。
“你确定我们所说的是同一个人?”
“是的,非常肯定!”
“你等等,我有电话接进来。”
几分钟过后,她在电话的另一端对我说:江中报警,声称杰克失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