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他是在一个很困难的家庭里长大的,他从小就很聪明也很爱学习,成绩永远都比我好,因此老爸老妈对他特别好,期望也特别高,总是念叨着,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供他读大学,研究生、硕士、然后是博士。他们说,无论多辛苦,都要这个儿子平步青云,永登高峰。
比较可笑的是,他们的期望过大,往往将注意力全部放在儿子的身上,反而忽略了一个成绩本来也很好,读书也很有天分的女儿。
这个女儿读书的天分肯定不比儿子低,但这个女儿偏偏就在出生的时候,少了一截,就有着天壤之别。
人生就是这样,很多事情不公平,很多事情不开心。这个女儿自己心知肚明,父母的决定是无私的,她不可能改变他们的想法。于是在她本来最应该读大学的阶段,她却选择了出社会工作,在这个日渐复杂的大圈子里打滚,跳进了一个无底深渊的大染缸,被染得五颜六色却不自知。其实她又怎么会不知道呢?但她似乎别无选择,因为她需要财富支撑自己的生活,除此之外,最重要的是,她要供这个聪明伶俐,天生好强好胜的弟弟供书教学。
从小她就很不满意这个弟弟,总觉得他处处压在自己的头上,有一种很不愉快的感觉。
但父母在弟弟读大学的那一年,相继病逝,多半是疲劳过度,积郁成疾。
父母走了,临走之前还将一个大包袱丢给她,让她去承担这一切。
照顾弟弟就是她这辈子最大的责任。
弟弟似乎没有察觉到姐姐对自己的怨恨,还每天很开心地与她玩在一起。
她对弟弟的恨意也慢慢地烟消云散,她明白,父母的意愿就是希望他能够做一个知识分子,不要行差踏错。
这个弟弟虽然天生好胜,但品格总算纯良,还不至于误入歧途。
但偏偏被那狗屁不通的所谓爱情弄得神魂颠倒、不分是非黑白,双眼完全被爱情给蒙蔽着,看不见责任,听不到声音,失去了以往父母对他的叮嘱的记忆。他甚至忘记了自己的使命,找不到自己的人生方向,只知道与那个有丈夫的女人整天哀怨缠绵,寻欢作乐,乐不思蜀。
她知道自己的弟弟要追求爱情是很正常的,无可厚非,可是他喜欢的却是一名有夫之妇,抛开道德观念不说,对方还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他现在快要博士毕业了,这件事一旦曝光,他的学位就会因此丢失,他就会身败名裂,之前的努力也就白费了。她曾经苦口婆心地劝过他,劝他放弃这段感情,重新生活;无奈他中毒太深,以致自己不能自拔,无可救药地爱上那个女人。无论他姐姐如何苦苦哀求,他始终不为所动,始终坚持自己爱的承诺,还坚持要与对方结婚。
于是他们两姐弟又再一次产生分歧,大吵一场,她弟弟摔门而出,之后就一直没有回来过……
她看着空洞的门,整颗心好像缺了一角似的,无论怎么拼,都拼不出完整的一块,她找不到自己的心,找不到自己原来的道路,只知道她不应该这样骂他,结果逼走了他……
一个寂静又寂寞的晚上,互相倾诉的似乎只有香烟与嘴唇,那是哀伤与孤独,彷徨与无助的相互结合。
她对着黄雁如倾诉一番,心如刀割,仿佛伤口被洒了一次又一次的盐。
黄雁如拿起香烟,叼在嘴里,眯着眼睛点燃它,又喝了一口1874年的红酒,她只要用舌头轻轻一触碰就能尝出一瓶红酒的年份。本来她没有心情喝红酒的,但张幕雨目前的情绪如此失落,看着她一次又一次地重复灌自己喝酒,自己也忍不住跟着喝了一口,谁知道酒意一下子就涌了上来。是的,她被同化了。
“你说,我是不是不应该这样逼他?他要真喜欢,我应该随他而去?”
黄雁如弹着烟灰,眯着眼睛回答:别,你应该放手,让他自己决定吧,他都那么大了,自己做的事情,他会预知后果究竟会是怎么样?他要自己负责的,万一真的身败名裂,那也是他预想中的结果,与人无尤。
张幕雨躺在沙发上,捂着额头,痛苦地说:万一他的博士学位泡汤了,他一定会承受不了的;再万一,那个女人要是不愿意放弃物质上的生活,放弃与他在一起,学业与爱情一起葬送,他会自寻短见的!
她不以为然地说:不会吧?哪有那么夸张!
“一点都不夸张,弟弟是我的,我从小就看着他长大,他心里的承受能力是怎么样的,难道我还不清楚?”
她尝试着出谋献策:有没有想过,找那个女人出来谈一谈?或许可以说服她离开你弟弟。
张幕雨很厌恶地看着她问:你知不知道,我们头一回吵得最厉害是为了什么吗?
她没有说话,表示洗耳恭听。
“就是因为我背着他,偷偷去找过那个女人,他知道了之后,非常的生气,简直就像失去了理智似的,发了狂地指责我!我们两姐弟那么多年的感情,居然还比不上一个新冒出来的女人?说来还真是好笑。”
她举起红酒的杯子,红色的液体在透明的杯中晃来晃去,快要倾斜出来的状态,无可奈何地说:很可惜了,清官难审家庭事,你们的家中纠纷,我是帮不了你,对此我只能表示非常的遗憾,有这么一个情痴的弟弟,其实也是好事,最起码他不是玩弄感情,他还是有真爱的,只不过爱错了对象而已。
“闭嘴!”张幕雨狠狠地骂着,咬牙切齿地说:苏菲以我弟弟的事要挟我,娜娜趁机赚了一笔不义之财,害得苏音容貌尽毁,我旗下的艺人都一一出事,现在还剩下两个,其中一个还曾经私底下找我谈过,说她有实力,无论是外貌还是身材,都比苏音好一千倍一万倍,她还说自己要做苏音之上,苏菲之下,立足于模特界!呵呵!还真是幼稚!简直是妙想天开!
这一回她倒是被吸引住了,好奇地问:怎么?你手下的艺人还有那么自信心爆棚的人?
“当然,不过她就是’嘴’强王者!从来只会说说,其实一点实力都没有,以为整天穿得少,常常漏出那性感的内衣就会有人看上她那副嘴脸,说来还真是好笑。”
她放下手中的红酒杯,拉着张雨幕问:那……她有没有参加当天的舞台出演,那就是苏音出事的那一次。
“当然有,苏音是首要模特,她是后备,也就是替补。那天苏音脸上被炸伤,她还拿了很多光彩!想起来就觉得噁心,抢风头可以,但是在当时那个情形还抢风头,就真的有点过份了!”
“你有没有她的照片?”黄雁如好奇地问着,尽量表现得很平常那样。
“有。”只见张幕雨从放着电视的柜子的抽屉里翻出一张最近才拍的照片,背景里她坐在一座假山,双手夹在大腿之间,秀发长如瀑布,都快到嘴巴那里了,整个身体在镜头前,除了头部以外,其余的部位是皱巴巴的。
“咦?奇怪了,上次我拿到照片以后就一直放在抽屉里,怎么会无缘无故成了这个样子呢?”
“她叫什么名字?”
“任楚营,很糟糕的名字对不对?名字都那么难听,人生更谈不上成功了。”
黄雁如手里拿着照片,困惑不已,蠢蠢欲动,一直想打一通电话给莫求,但考虑到凌晨时分的缘故,她终究还是放弃了。
她就这样,在张雨幕的沙发里度过了一整晚多梦多汗的睡眠,醒来时全身黏糊糊的,像大病一场那样,全身乏力,毫无食欲,昏昏欲睡,还想倒在床上继续睡。
此时张幕雨披头散发,没有穿内衣,很亲热地趴在她的身上,想逗她玩,她甚至能感觉到对方的胸部在赤裸裸地压着自己。
“我们一起去吃早餐吧?”
她看着张幕雨的样子,无论如何都不能将此女子眼前的形象与昔日的任何时刻混合在一起,昨晚还凄凄惨惨戚戚,今天就心花怒放,异常兴奋,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个女子在此时此刻是那么的美丽,以往哀怨的形象一去不复返。
她实在不习惯与异性如此亲密,更何况是同性,于是她下意识地推开对方,略显尴尬。
但对方不肯就范,仍然不肯后退,空气中突然冒起一阵声响,那是手机在响动,就是这一响动,挽救了她。
张幕雨耸了耸肩,跑到阳台接电话。
她隐约听到对方在阴阴细语地说着话,声音压得很低,但她想到要去偷听的时候,对方已经回来了,并顺便向她宣告一件听起来不那么好的消息。
一大早我就接到通知,发现了新的尸体,催促我去一趟凶案现场。
下了好几天的雨,现在好不容易出太阳了,我又没有精神,不过还好,还算不上疲劳驾驶。
想起昨晚通
影片称这是一部艺术片,不过是禁片,不能公开放映,你只能从其他的途径获取观看的资源。
关于’禁片’的说法其实是众说纷坛的,有人,立心不良,当然也有人认为拍摄的过程过于缓慢,就像纪录片一样,乏味又漫长,还有人说,该除了肉体上的满足,似乎也没有太多的作为,有一种宣泄的欲望但又无能为力,是一种极度颓废的人生,看起来很虚无,很无奈。
最后一个观点,我承认的确是看出来了,也深有体会,其他的就不敢苟同了。
在一阵胡思乱想之际,我的目的地终于到了。
早上的太阳如此猛烈,也是令人忍受不了。
我撑着一把伞,徒步进入被警戒线包围的范围,进入那房子以后,我收起了太阳伞,挂起证件,满头大汗,擦拭着汗水,低着头默默走进去,黄雁如出奇地出现在案发现场,按照正常程序,主管级别的管理层是不用踏入凶案现场的,一连好几次的现场都没有见她出现过,这一次她突然出现了,使我有点不太适应。
一名穿着警服的人员呕吐着走出现场,黄雁如粗暴而且无礼地说:走吧,混蛋!别弄脏这里了!
我走过去,她很不满地说:你好像迟到了!
“你不应该出现在这里。”我冷冷地说着。
“我喜欢,你能拿我怎么样?”她野蛮地说。
“没事。你喜欢就好。里面是什么情况?”我问她。
“一名警务人员是吐着走出来的,里面的情况你可想而知了。”
她刻意告诉我,似乎是为了让我有一个好的心理准备。
里面是什么情况?我问她。
死者叫任楚莹,是张幕雨旗下的一名模特。
今天上午十一点,她本来有一场演出,其助手在八点多的时候通知她,来到这里,发现无论怎么敲门都没有人回应,于是用后备钥匙打开了门,然后就发现死者的尸体躺在房间里的床上,她被吓得不行,于是赶紧打电话给她的老板—张幕雨。
“你还没有回答我,为什么你会出现在这里。”我发现自己真是执迷不悟,非要为了一个问题将自己逼死。
“因为张幕雨是第二个赶到现场,我是第三个,报警是我报的。”
“嗯?”我好奇地望着她。
“好吧……我昨晚在她家过了一整晚,感觉怪怪的,不过她的沙发睡得挺舒服的。”
看着她一脸享受的样子,我示意她停止说下去。
不过我还是要做好心理准备,犹如身处于一片漆黑的环境下,万分谨慎地前进,时不时回过头看着,慢慢的,我进入了房间,一大片的血迹映入了我的眼帘,浓郁的血腥氛围紧紧地缠绕着我,我捂着嘴巴,皱着眉头,不敢相信地走近床的位置。
我看到了什么?
一副尸体,是的,就是一副简单的尸体,不过是一副被剥了皮的尸体,成成莹绿色,有着吸血鬼那样的锋利牙齿,贪样。尸体全然趴在枕头上,,整个脱皮尸体就这样出现在我的视线范围内,让我不禁想起黄生的那部变态杀人电影《人肉叉烧包》那个可怜的雇佣就是这样被杀死的,不过他没有被剥皮,而是被肢解了。
那么问题来了,剥皮痛苦还是肢解痛苦呢?
我想,这个问题只有死者才能告诉我,但他们已经没有机会说话。
房间的气味仍然很浓重,那股劲儿好像卡在我的喉咙里,吐又吐不出来,吞也吞不进去的那种要命感觉。我终于明白那个人为什么会一边呕吐一边走出去,我想,我自己也快要受不了了,不过我要坚强一点,对吧,法医如果也吐了,其他人该怎么办?
黄雁如坚强地走了进来(其实也没有进来,她只是站在门口那里)
“你说,死者是遭遇了活生生的剥皮吗?”
我戴着手套,隔开了自己手掌与尸体皮肉的直接接触,皱着眉头说:暂时不能肯定,但死者的双手双脚被捆绑着,不排除在临死之前曾经遭受过非人的折磨,这个要看验尸结果。哦,对了,一个模特为何会有自己的助手?
她耸了耸肩说:台型比较大的,一般会要求有助手在身旁。
“苏菲呢?”
“她还好,有三个,早上,中午,晚上,轮流值班。”
我冷冷地说:我希望你是在开玩笑。
“我也很高兴你是这样想的。”
她眨着眼睛,调皮地说:看你的样子,估计还没有发现凶手留给你的礼物,这可是一份极好的礼物哦!
我决定尽量配合她的演出,假装很期待地说:是吗?我进来的时候真的没有发现!因为全部注意力都放在房间里,要不你现在带我过去看看?
她保持笑容,默默地往客厅走,我撅着嘴跟着她走,以此表示我的不满与不屑一顾。
响亮的高跟鞋不断地响起来,我很不情愿地跟着她的脚步站在客厅的中央,我问她话,她没有理我,一直抬着头看着窗帘的最顶层,我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跟着她眺望的角度转变着,渐渐的,我看到了一个类似衣服的物体挂在上面,在一阵清风的吹拂下,摇来摇去的,血滴一点一点地往下滴落,那形状与衣服真的无异,但稍微认真一看,就能看出它的原型。
那气味忽然一下子浓重起来。
她似笑非笑地说:怎么样?是不是很欣赏他送给你的礼物!
我面无表情地说:当然!我简直是爱死了这一份礼物!
外面的天空忽然一下子忽明又忽暗。
好像……快要下暴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