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名路44号。
零点,阴阳眼密室逃脱,点烛营业。
静谧的院落,古色古香的瓦片墙。绿柳周垂,院中甬路相衔,山石点缀,山脚下,清澈的溪水潺潺流淌,发出悦耳的水声。一呼一吸间只觉异香扑鼻,奇草仙藤冷愈苍翠,牵藤引蔓,穿石绕檐。
室内,右手边收银台,左手边休息区。角落摆放着自动售卖机,无人问津。用李清照的《声声慢》来形容再适合不过: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
本店无服务员,只有我,罗殷殷一人,也就是这家店的老板。
我可不指着这家店吃,否者非饿死不可。白天我有私活,所以这才选凌晨营业,这样说是不是可信度更高了?
其实不然,我收的可都是面值百万的玉皇大帝。
“咚咚咚咚”四扣门,来人穿门而入。
瞬间,此人背已经微微弯曲,双腿仿佛被铁链牵引,脚步越来越沉重,仿佛每一步都在走在泥泞之中。
短短的几米,把鬼魂的执念具象化。执念越深,走的越轻松。我的任务就越重,当然钱也就越多。
可惜,我都没能看清来人相貌,就烟消云散了。
农历七月十四,大门再次被敲响“咚咚咚”三声清脆,推门而入的刹那又是“咚”的一声。
“来这的,不是人就是鬼。难得有个半人半鬼的家伙,有意思!”我嘴上嘀咕着,给来人沏上一壶茶,坐等入屋。
来人恭恭敬敬双手奉上一张符箓,口中咿咿呀呀没完没了。
这破锣嗓子听的我心里发怵,呵斥着:“你闭嘴!把茶喝了。”
“小丫头,连那瘸腿老头都拿我没辙。就凭你,痴人说梦!”女人傲慢又不削的嘲笑声从来人口中发出。
看面相三十岁上下,额头圆润饱满,眼睛细长肉丰,鼻肉丰满,唯一缺陷就是耳垂小。会有现在的下场一点也不意外,一个字:该。
话说回来,他拿着老头的符箓来求我,总要做点什么。
“什么时候能碰到茶杯,我们再进一步详谈。”我开出条件。
“还有你,愿意这样陪着他,折磨他也行。反正你的目的不就是这个吗,我成全你。我还有其他事要忙,先走一步。”说完,我抓起衣架上的披风,穿上。
“你站住!若就这样走了,你不怕他死在这里吗?”女人对我的行为举止感到震惊,反问道。
“我这是在帮你,没看出来吗?况且,我这本来就该是鬼魂来的地方,他一个活人反而奇怪。”
“你是担心尸体被发现?多虑了。你能上身,我就不能找别人,不对,是别鬼魂上身吗?”该说的都说了,我正准备推开密室大门。身后,手指触碰茶杯在桌上摩擦的声音响起。
我一改刚才不屑一顾的神情,笑脸相迎说道:“来者便是客,您还是老爷子介绍的。我一定给你办的漂漂亮亮。不过,丑话说在前头。价钱你可要听清楚,答应了就不能反悔,否则我让你比现在痛苦千百倍。听明白了就眨眨眼。”
“我倒要看看,你个小丫头能有什么本事。”女人出言挑衅。
二话不说,我反手就是一巴掌,抽的那女人险些脱离。不怒自威的气势让一人一鬼愣在当场。
我这的规矩很简单,谁给钱听谁的。脱下披风挂回衣架,指着破锣嗓:“说吧,怎么回事。”
男人先咳嗽两声,发现自己能正常发音这才娓娓道来。
半年前,出席孙总婚礼结识了一个叫tina的女孩,本名叫陈雅丽,姿色出众就多看了两眼,没多久,我们就在一起了。她看中我的钱,我看中她的姿色,各取所需而已。谁知道,她拿着怀孕报告来找我,要我娶她。
我不肯,她就三天两头来我公司闹,在这么下去家里人知道是小,被我未婚妻知道那我的前途可就全毁了。我又找她谈了几次,劝她把孩子打了,再额外给她一笔钱,足够她衣食无忧。
“长话短说。”我不耐烦的催促道。心里早已把老头家人问候个遍,再有下次我非剁了他另一条腿。
“手下人送她回老家的途中,不慎遭遇意外,车毁人亡。我发誓,她的死和我无关。真不是我干的,是意外。”
“大师,您看看我这满身的伤。我求求您降了那女人,不要让她再来找我。钱,钱我给双倍。”男人跪地磕头不停。
“双倍!一百万咯?”我强调着。男人点头跟小鸡啄米似的。
我让他先付钱,钱到魂离。
那名叫陈雅丽鬼魂再次侵占男人身体,打算与其同归于尽。奇怪的是无论怎么撞、摔、挠、掐、抠甚至连咬舌自尽都做不到。一而再再而三的尝试无果,瘫坐在地上,泪眼婆娑。
其实,当男人开出双倍价钱的时候,我就已经掐指捻诀封印她所有的过激行为。
“陈雅丽,让他把钱付了。听懂了吗?”我余光冷视,说着不容置疑的话。
很快,一百万到账。我抬手又是一巴掌呼在对方脸上,男人嘴角渗血,从嘴里吐出两颗牙齿。女人险些被我打飞出屋,倒在房门口奄奄一息。
男人已起身,高我一个头。于是,我一脚踩在他小腿肚上,一个踉跄单膝跪地。疼的他龇牙咧嘴,知道我的本事所以只能忍气吞声,默默忍受。
“这次看在老爷子的面子上,放你一马。给我滚!”我勒令道。
男人拖着残腿,离开。
“一步错,步步错。人世间的事和你没有半点关系,何必执着。”
“今天是中元节,回去看看你父母吧。还有这五十万,我会以你的名义送过去的。”
我推开密室大门,一股阴风从黑漆如墨的房间里席卷而来将陈雅丽吸入其中。
关上大门,拨打孙瘸子的电话。
“小祖宗,说了多少次了,不要半夜给我打电话。我年纪大吓不得。”骂骂咧咧。
“你给符箓的时候也没问我过愿不愿意。”回怼着。
“哎呀,我想着此等好事当然第一时间要给我宝贝孙女,是不是。”孙瘸子为自己辩解道。
我冷哼一声,挂断电话。把剩余五十万中的三十万转给了他。
孙瘸子是爷爷的莫逆之交。回魂夜那天,爷爷还特意嘱托让我照顾好他。可笑的是,当时我才十岁。
从小我学习成绩就名列前茅,记忆力超强,学习能力也超快。就好像,小孩身体大人的头脑,十八岁的我就已经硕士了。
十五岁那年,孙爷爷因一宗买卖丧命,我去了趟地府找阴司鬼差要人,动静太大把阎王给招来了。交涉过程过于惊心动魄下次有机会再细说。最后,孙爷爷瘸了一条腿,而我每逢鬼节就要给阴曹地府当守门人,捉拿那些乘机逃跑或者不肯回地府的鬼魂。
第一年没有经验,下手不知轻重全都被我打的魂飞魄散。吓得那些平日里总爱给我使绊子的阴司鬼差们退避三舍,转头就去禀报阎王。害得我在三年的基础上又加了三年,当天就换了一批新的阴司鬼差。
小时候爷爷常说想要成为一名合格的阴阳先生,本领过硬是基础,心理过硬是条件,能力过硬才是根本。就我现在的水平也就本领过硬而已,其他两项任重而道远。
第二年我尝试收敛戾气,可这些铁了心就要死扛到底的鬼魂成功逼我出手。吃一堑长一智这次我留下了一缕残魂带回,换句话说即便投胎转世也只能当个傻子。阎王一气之下又加了一个要求,让我替鬼魂申冤。
自此,小店真是客似云来。还好我做了手脚,那些看似烟消云散的鬼魂实则被我直接送去地府,有本事踏入屋内的才够资格让我多看两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