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
整个御外院格子寝室，都飘着一股淡淡的、诡异的味道，注定今晚的弟子们会极难入定。
不过林峰没有在这里忍受味道，他老早就溜了出去，绕过巡夜的弟子，来到了永昊的静室。
两人此时正面对面坐在漆黑的静室中，为了掩人耳目也没有点个灯火，用极低的声音交流着。
“师父接下来打算怎么做？”林峰问。
“为师要先了解你的事，才能做出决定。”永昊沉声，“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林峰点了点头，“师父想问什么，徒儿知无不言。”
“你到底是什么来头？来到我金丹宗有何目的？”永昊始终最关心这个问题。
林峰想了想道，“我和师父的目的，应该是一致的。”起码目前来看，他对自己这样说道。
但永昊显然已经不能满足于这样的答案，“你若是不信任为师，那我们很难继续合作。”
“那师父信任我么？”林峰反问。
永昊不说话了。
“若是信任，有些事何必刨根问底。”林峰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除了必要的反击，我不会伤害太多人，金丹宗也不会就此覆灭，而是说不定会更加壮大。”
“如果师父不想与我合作也罢，那我们便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只是，我恐怕没有时间和精力为御外院的师兄弟们一个个消灭蛊虫了。”
林峰这话可谓是软硬兼施，驳得永昊哑口无言。但这么多年对金丹宗的感情是不会轻易改变的，他还是对着林峰道，“不管怎么说，我必须知道你的来历和目的。”
林峰笑笑，对方的意志很坚定，这是永昊的优点。于是他退了一步道，“那这样吧，我们分别各自问对方一个问题，必须说实话，您问一个，我问一个。如何？”
永昊为人光明磊落，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于是立刻便点了点头，“那好。我还是那个问题，你绝非普通凡人，进入金丹宗到底所谓何事？”
这次林峰直言不讳道，“我在俗世中的势力需要各种丹药，我要把金丹宗收入囊中，使其为我所用，炼制取之不竭的丹药。”
“你……！”永昊大吃一惊，差点没怒吼出来，声音一出又强行压制下去，“你以为你是谁！你怎么敢！？”
“没什么不敢的。”林峰坦然道，“我要的东西，都会想尽办法拿到手。而且我可以保证，在我的治理下，金丹宗会消减戾气，变得更加公平，不会有任何损害。”
“师父不妨想想，是继续着现任掌门对御外院弟子实施蛊虫掌控，还是金丹宗从此易主，让每个人来去自由，哪一个更符合您的期望？”
永昊闻言，久久未语。如果只有他一个人，这件事确实很难成功，现在林峰的出现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却又不知是福是祸，未来难料。
他面对着今生最大的一场豪赌，以自己的金丹宗作为赌注的一场豪赌。
他抬头看着林峰，“我可以相信你吗？”
林峰笑笑，“师父，这已经是第二个问题了。”
永昊一愣，随即也低声笑了起来。笑了半晌，他摇了摇头，似是已经认命，“好，你问吧。”
林峰道，“我想知道金丹宗的高层构成和实力。”
这基本上不算秘密，假以时日林峰在宗门里熟了，自然就会知道，只是现在问，知道得更快罢了。
于是永昊也就没有隐瞒，“金丹宗的掌门道号永寿仙翁，常年闭关，非门派大事不出。上一次他出来，还是十几年前了，当时的修为已经到达结丹期八段，也不知道现在有没有再突破。”
“平时管事的，是两个院的长老，本院和御外院各有一人。其中本院长老最掌实权，是永寿仙翁的双修伴侣，也称永寿仙子，目前是结丹期的六段。”
“御外院的长老你也知道，就是上次考验你的那位，道号决离子，他的来历有些特殊。”
“据说当年决离子是一介散修，被仇家找上门来，身受重伤，后来被永寿仙翁所救。为了报答他，自愿加入金丹宗，并成立了御外院。”
永昊说到这，声音更低了些，“他对永寿仙翁极其忠诚，自愿服下母蛊虫，并且或哄骗或强迫的让所有御外院弟子也都服下子蛊虫，用于操控他们。所以如果直接能打败决离子，那我们体内的虫子会自行死亡的。”
林峰认真的听着，不时点头，“那这个决离子的修为是？”
“和永寿仙子一样，是结丹期六段。”永昊道，“可是……我总觉得他其实已经比永寿仙子厉害了，只是出于尊敬，压制着自身修为而已。”
“您怎么知道……”
“该我问了。”永昊一脸严肃的打断，“你在俗世有多大的势力，他们都是修士吗？”
林峰沉吟了一会道，“和金丹宗差不多大。都是修士，修为也差不多。”
永昊听完倒吸了一口凉气，“果然……你本来就已经在修行了……”
林峰笑笑，未置可否，继而问道，“你们是如何判定修为的？怎么知道是否突破了呢？”
“哦，这个很简单。”永昊道，“每年门派里都会举办试炼大赛，第一步就是先通过试炼石测试出现在的段位，再根据排名进行分组比试。只不过本院比的是现场炼丹，御外院则是武斗。”
“试炼石？怎么运作的？”林峰追问。
这个问题算是刚才的补充，永昊也没说什么，继续道，“那是一颗仙石，内涵无穷玄妙。任何一个修士，在一定的时间内尽全力对其释放自身灵力，它自会通过不同的颜色，表现出不同的段位。”
“还有这种玩意。”林峰乐了，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你现在的修为是多少了？”永昊接着问道。
“师父看不出吗？”林峰反问。
永昊瞪了林峰一眼，“本来是可以通过对你注入一定灵力感知的，但出了上次的事，我可不敢再对你做什么了。”
“好吧……”林峰心虚的挠了挠头，“我也不知道是几段，不过应该是已经结丹了。”
噗的一声，永昊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呛着，咳了半天才瞪着眼睛对林峰低声吼道，“你不是在消遣为师吧！？刚筑基，怎么可能已经结丹了！？”
“我真的不知道。”林峰摊手，“可能就是今天上午吸收了太多的灵力吧，自然结丹了。肯定是固体没错。”
“多大！？”永昊几乎是吼着问。
“就小指甲盖那么大。”林峰比划了一下。
永昊呼出了一口气，还好，自己还没有差太多……“那大概是一段或者二段的样子……”
其实林峰自己也十分纳闷，为什么会发生上午的事件。
他不知道这是偶然意外，还是每次练功的时候都会这样。如果是后者的话，虽然吸收速度快是好事，但他恐怕以后都没法在有人的地方修炼了。
“现在您已经知道了我的实力，可以告诉我您接下来的想法了吧？”林峰再次抛出了这个问题。
永昊沉吟道，“本来我是想让你暗中把弟子们的蛊虫解了，再一同反抗的。不过既然你已经有了结丹的修为……我们也许可以走一条捷径。”
“洗耳恭听。”林峰道。
“你来的很是时候。”永昊道，“再过两天，就是一年一度的试炼大赛了。排名靠前、比斗出众的弟子会被给予更好的修炼资源。特别突出的，会破格提升辈分。”
“辈分还能提升？”林峰好奇的问道。
“都说是破格了，平日当然是不行。”永昊道，
“现在门派里有四辈，最上面就是掌门那个级别，只有三人；第二层就是我们这些做师父的；第三层是你和你师兄他们，第四层是刚刚收进入门培养的孩童。”
“原本你其实是孩童那一辈的，但已经因为考验时表现突出，被决离子破格提升一次了。如果这次大比时再提升一次，基本就到了我这个辈分，还会参与我们的排名。”
“就算升格了，您也还是我师父。”林峰笑嘻嘻的拍了个马屁，“那您这个辈分的弟子有多少呢？”
“十个，每个院五人。”永昊沉声道，“如果有新人被破格升辈，就意味着有人要降一位。所以他们一定会拼命阻止你，你可要小心。”
林峰笑笑，“师父也不要留手，省得被人看出破绽。您作为我的师父，如果我突然升格，您会是最没面子的一位，所以还请全力进攻。”
林峰说这话是出于自信，但在永昊听来，则是为他着想的好话。
他摇了摇头道，“我本已在御外院中排名第四了。如果一定要有一个人降位的话，我会主动退出。”
林峰一怔，心中涌入一股暖流。永昊自知实力不如自己，难有作为，现在为给自己铺路，竟然愿意主动降格。
他是真没把个人荣辱放在心上。
林峰微微一笑，“师父放心，徒儿定不会让师父失望。”
如果他能排名第一，将会直面决离子。届时，许多事做起来都会方便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