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高大树冠的掩映下，密林中有一处隐蔽的洞穴，洞口的地面上，寸草不生，尽是诡异的红色沙砾。
从牙奴突然失去联系开始，沙陀就预感到不妙，石鼓村来了仙人，至少在化元境之上，冥冥之中似乎有一双眼睛一直在盯着自己，即使躲入地底深处，那双眼睛还是如影随形。
沙陀的一贯原则，有危险就躲，打不赢就跑，但是那双眼睛让他感觉无处可逃。
此刻，那危险已经越来越近，沙陀决定主动点，或许还有一丝生机。
“小妖沙陀恭迎仙主！”
傅寒从半空中降落在红色的地面上，面前盘跪着一个面目掩盖在长长的毛发之中的身影。
“仙主？哦，那你是哪位仙人的妖奴，还是坐骑？”
即便觉醒了强大的灵魂，傅寒还是一个八岁孩子的声线，沙陀不可置信地抬头望去，眼前这个石鼓族的小娃娃，丝毫看不出有什么实力，但那双眼睛可以证明，他的确就是让自己心神不宁的存在。
“小妖前任主人是无极宫铁面仙人赵景杭，千年前在此陨落，我因为妖奴的生死魂契，无法离开这里。”
铁面仙人？没听过，傅寒离开这么久，凡界这些虚伪的规矩还是没有改变，但凡跟修仙界沾上点关系，不论修为高低，都敢自称仙人。
这个赵景杭能收服妖兽，多少还是有点能耐的，就是缺点局气，人都没了也不解除魂契，好歹给个痛快也好，却要妖奴在此慢慢等死，做人做仙的品德有问题。
为了防止妖奴叛主，仙人都会给收服的妖兽种下生死魂契，主人身死，妖奴也活不长久，身上的生机会一点一点的流失，除非重新认主，还得是超越前任的修为才能抵消魂契的侵蚀。
傅寒是来找消除咒印的办法，并没有收妖奴的打算。
“死了啊！既然如此，那就没别人了，石鼓族人的真气就是你偷的咯？”
“仙主请听我解释，小妖不过是暂时借用一下，全靠着这些真气为自己续命，绝对没有伤害他们的意思。”
“可笑！说得好听是借用，你也没有问别人愿意不愿意呀，是你那死鬼主人把你丢在这里的，关石鼓族人什么事，一个废物小妖也敢拿石鼓族做鼎炉，胆子不小！”
傅寒轻笑着说道，沙陀的心沉到谷底，这些仙人从来不把妖奴放在眼里，一个不顺意，说杀就杀了，先前傅寒显现出来的威压，让沙陀没有半点反抗的意思，现在摆明是给石鼓族人报仇来的，他只能认命。
“小妖知罪，甘愿接受处置”少陀绝望的说道，“只求仙人让我死得痛快一点。”
“哦？这就放弃挣扎了？我会成全你，只是在这之前，你先把那些毒蛊收了，还有我猜得不错的话，石鼓族人身上的咒印，还有那支笔上的诅咒之力都和你那死鬼主人有关吧？”
眼前的小妖受到魂契影响，身上的妖力很微弱，若不是有偷取的真气，怕是早就耗死在山中，这点他没有说谎，至于咒印，凭他还没有这个能力，联想到死亡诅咒，定然是他死去的主人所为。
“确实是我主人所为，但也是听命行事而已，为此一生修为全部耗尽，还丢了性命。”
“你主人死了还要用魂契把你囚禁在这里，你竟然帮他说话？你最好说实话，说不定我心情好，不仅不会杀你，还会帮你解除魂契。”
“沙陀不敢有半句虚言，主人并非不为我解除魂契，只是因为施展死亡诅咒后，修为尽失，已经无能为力。”
“这种理由你也信？算了，不重要，你说他是听命行事？听谁的？为什么要针对石鼓族人？你从头给我说清楚。”
“因为他们是破天一族，又被称为弑仙一族，神梦岛的预言，破天一族将来会摧毁整个古洲大陆，荼毒仙林，所以要先下手为强。”
“没听过，这神梦岛什么来头？一句话就要置破天一族于死地，危言耸听，那些仙门就真相信了这些鬼话？”
“见识过破天一族的力量就不会这么说，不光中原仙门，西原境的首领古之一族都为此放弃进军中原的计划，反而与仙门结盟。神梦岛正是因为提前预言了这个结果，才为各仙门所信任与尊崇。”
“看来我飞升之后的万余年里，凡界发生的事还不少，一个个不好好修炼，就搞这些没意义的事，闲得。”
傅寒皱着眉头自言自语，沙陀却是听得心惊胆颤，飞升？眼前的这位竟然是万年前就已经飞升的仙人，比自己预想的还要恐怖的存在！同时绝望中还升起一丝丝奢望，如果表现好一点，仙人大人不记小人过，放过自己这么个小虾米也说不定。
“咒印能保证破天一族永远无法突破，因为真气无法凝聚，如神梦岛所言，这是最好的解决办法。我用牙奴吸取真气也不过是废物利用，就算我不吸取，真气一样会消散。”
“为什么不直接把破天一族全部杀了，一了百了，要搞得这么麻烦？”
“神梦岛的另一个预言，破天一族若是就此消失，世界将迎来黑暗。”
沙陀说这句话时，声调压得很低，他已经猜想到傅寒会说什么。
“这些蠢货是修仙修坏了脑子吗？这不明显自相矛盾吗？所以那些仙门还有西原境的人又信了？”
“嗯，开始确实是碍于神梦岛的面子，勉强相信，后来就不得不信。”
沙陀若不是跟着铁面仙人经历过那些战斗，也跟傅寒一样的想法，就是神梦岛是故意把众仙门耍着玩。
“怎么地？注意你表达的方式，直接说，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别再吊我胃口。”
沙陀心说冤枉，明明你问一句，我答一句，怎么是吊你胃口？你这限度有点低。
“因为冰原魔人，仙门所有法术对他们都无效，只有破天一族可以打退他们，虽然只是一小部分流浪的冰原魔人，但破天一族也仅仅只是带着咒印的初级战士，纯力量上就把冰原魔人碾压了。”
这回傅寒没有提问，沙陀赶紧继续说下去。
“就是这两个自相矛盾的预言，才导致破天一族现在的处境，被限制在苦山这一隅之地，破天之名也被掩藏，与外界的联系都会被监视。”
傅寒平静的听着，沙陀猜不透他的想法，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发问，又不敢再停下来，只好想到哪说到哪，争取好好表现。
“苦山边缘的清风镇就是仙门为了监视他们，专门迁徙过来的，定期进村收货的也是仙门安排的人，就怕有人意外突破了，破天一族的天赋太强大，即便咒印也不能保证万无一失。”
“主人千年前正是遇上一位挣脱咒印自行突破的破天族人，对方仅凭肉体力量就让主人拼尽全力，若不是有护身法宝抵挡致命伤，恐怕在施展死亡诅咒前就身死魂消，还是清风镇上的同道仙人及时赶到，集众人之力才勉强将那人杀死，咒印的秘密才没有在破天族人中泄露，否则几千年的谋划将毁于一旦，主人身受重伤，即便不死修仙一途也走到尽头，故此，主人才以自己性命施展死亡诅咒，稳固咒印，也不知道能维持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