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流言”二字,曹操额头上的青筋又是一突。
尤其是,这流言还是事关司马懿的。
曹操顿时就明白了,又是卧龙!又是卧龙在故意散播谣言!
无比森冷的声音,从曹操齿间炸出:
“卧龙!!!同样的伎俩,你究竟还要用几回???”
“你真当孤,是如此好攻心的吗?”
曹操猛地站起,双掌拍在了身前的案桌之上,震得上面的册子都腾空而起。
脸上那方才消去的赤红色,眨眼间又浮了上来。
荀彧见状,暗叫一声“不妙!”。
正在荀彧准备示意那斥候先离去时。
曹操冰冷中夹杂着怒火的声音,再次落下:
“说!给孤说说!”
“那卧龙,究竟又编撰了什么谣言!”
尽管知道是卧龙刻意编撰的攻心谣言,但曹操的胸中就像有一只小猫在抓肝挠心一般。
不听那谣言,根本就无法消弭那源自骨子里的冲动。
斥候一边擦着从额头留下来的汗,一边颤颤巍巍的说道:
“流谣言说,老仙人左慈曾为司马懿相过面,评司马懿是鹰视狼顾之相,擅于隐藏锋芒,伺机而动”
“谣言还说说南华仙人也见过司马懿,并赠予了他一本书,唤做《猎国真解》里面记载的尽是无上屠龙术”
斥候的话刚刚说完。
曹操脸上的赤红色,眨眼间近乎如同墨黑!
就像有一层黑气,笼罩在此刻的曹丞相脸上!
曹操嘴唇一片酱色,牙齿微微张开,如同要撕咬着什么。
双眸中的内景,在空洞和疯狂中切换着
像是想克制什么,又无法彻底断绝骨子里的不断冒出的念头!
下一瞬,曹操本起伏如风箱的胸口,慢慢平静了下来。
唇齿闭上,面上的赤红也消退了下去。
唯有一双眼眸,如同镶切着两抹寒锋!
锐利的让人不敢直视
曹操慢慢重新坐回椅子上,虽然没有再次绽放雷霆之声,但现在平静的曹丞相却更加让人觉得可怖!
“许诸,出列!”
不带丝毫感情的声音,从曹操口中传出。
荀彧双眸中已经尽是不忍之色,他知道丞相已经做出决定了。
宁可错杀万人,也绝不放过一个!
这就是曹操
许诸则没荀彧想的那么多,听到丞相唤他,赶忙扭转着庞大魁梧的身躯,来到曹操下首。
单膝跪下道:
“许诸,在。”
曹操眼眸中,依旧没有任何感情。
“孤,命你。”
“率领精兵,去把司马懿带到孤的面前。”
“司马一家,无论男女老少,就算是一只鸡,也得给孤抓起来!”
杀心既起,就再也无法消退。
尽管知道这是卧龙的又一次毒计,但曹操还是中计了。
光明正大的阳谋,避无可避。
此攻心一刀,直击人性!
曹操命令许诸带兵去拿司马懿之时。
此时的司马懿,早已逃回了司马家。
一路上,慌乱中,司马懿已经意识到自己进入到了一个怎样的死局中。
卧龙又一次堂堂正正的攻心计。
上次曹丞相看出来了,但还是中了。
这次
司马懿已经笃定,怕是刀斧不出半个时辰就会落在自己的脖子上。
仓皇跑回家中之后,满脸枯槁的司马懿,看到自己乘坐的那辆马车。
一双惊恐的眸子里,顿时一亮!
一抹疯狂,出现在他的双眼中!
司马懿一把抓住车夫,对其急切道:
“快!快!你去驾车!对着我撞来!”
车夫一听到自家主人这话,整个人亡魂皆冒。
出府时,满街百姓看他车乘那诡异的目光,已经让车夫怀疑,是不是司马懿被什么鬼怪附体了,而自己不曾知晓。
现在,自家主人突然打道回府,又言让他驾车撞
这
难道自家主人,真的被什么魑魅缠身了不成。
车夫顿时愣在了原地,既想跑,又不敢跑,整个人都差点哭了出来。
只能浑身发着哆嗦的,瞪着一双满是惊恐的眼睛,打量着自家主人。
生怕对方,下一刻就张开了血盆大口向自己扑来。
车夫这惊恐的样子,顿时又让司马懿怒从心头起。
一巴掌拍在了车夫的脸上,大喊道:
“现在丞相要命人来抓我。”
“我必须双腿残废,才能有一线生机啊!”
说完这话,司马懿就直接躺在了马车十步之外。
又对那车夫吼道:
“没用的东西,你快点!”
“照着老爷的双腿压来!若是压得恰到好处!老爷自有赏赐!”
司马懿面孔狰狞的说出这番话。
要求自己的下人驾车压断自己的双腿,哪怕是疯癫之人,也不会说出这种话。
但司马懿别无选择,他知道曹丞相听到那些谣言后,怕是对自己忌惮到了极处。
唯有废掉自己,让自己彻底成为一个废人。
或许,才能在曹丞相眼中,没有威胁
只有命令自己的仆人压断自己的双腿,自己才能寻到了一丝可能的生机啊!
一想到这些,司马懿面上的肌肉止不住的扭曲起来,越发的像恶鬼一般。
此刻司马懿心中,也确实如同有一头恶鬼丛生。
对那卧龙!
恨到了几乎要咳血!
同样,也恐惧到了极点。
在司马懿那充满杀气的眼神威逼之下,车夫只能一咬牙,走上了马车。
双手哆哆嗦嗦的拉起缰绳,引动着烈马仔细向司马懿双腿处压去。
在车夫精妙的操控下,马车的车轮刚好碾过司马懿大腿根处。
“咔嚓~~~”
清脆的响声传出。
紧接着,犹如夜哭鬼嚎般的惨叫声,传在整个院子中!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几乎疼到头都要裂开的司马懿,嘴唇早已被咬破。
但那牙齿镶入嘴唇的痛苦,又如何能与下肢的剧痛相比。
司马懿抬起那布满虚汗的面孔,努力睁着眼睛向身下看去。
只见臀部以下,一片血红
自己曾经的一对健足,正以一个骇人的角度斜着朝天。
膝盖以下血肉模糊。
甚至,那血液的红色直往自己小腹出侵。
小腹以下不断冒出剧痛,司马懿甚至来不及去分辨车夫是不是压过线了。
只能用力咬着牙关,勉力承受那不断侵袭的剧痛。
就在整个府邸的所有人,都在为司马懿的疯狂举动而震颤时。
司马家的大门,被人从外大力推开。
许诸魁梧的身影,出现在大门口,其身后跟着一队甲士。
“都站着,不许动!”
“谁动,谁就人头落地!”
“司马懿那个老匹夫呢?麻利的自己滚出来!”
许诸手持一柄成人大腿粗细的钢刀,一身煞气,光是看着就让人生出畏惧。
他走进来后,身后的甲士也鱼贯而入,很快就把整个司马家的人全部都控制了起来。
许诸一双熊眼,扫视在司马家的院子里,只见司马懿浑身虚汗的躺在地上。
一双腿已经有一半被碾得血肉模糊,鲜红的血液遍地。
许诸眉头紧皱的走了过去,打量着快要昏死过去的司马懿。
又瞥了一眼马车车轮上的血迹,以及在一旁瑟瑟发抖的车夫。
忍不住瓮声瓮气道:
“啧啧~~~司马老贼,你够惨的啊”
“你这车夫是偷了你老婆,被你发现后怕你责怪,所以恶向胆边生,先下手为强?”
许诸挠了挠头,根据现场的情况,许诸贼机灵的自行分析出了前因后果。
他这话一出。
本就勉力忍受剧痛的司马懿,顿时白眼一翻,彻底的昏死了过去。
“草!装死?”
“来人,把司马懿给我看起来。”
许诸眉头大皱,如今的情况已经完全出乎了他的预料。
丞相是让他捉拿司马懿回去,可司马懿这副快死的样子,要是被人一搬动的话
许诸真怀疑,半途上,这老货直接就挂了。
纠结了一番的许诸,决定还是先行回去复命再说。
中军大帐。
曹操眸光里的厉芒未消,安静的坐在椅子上,等着许诸提司马懿来见他。
当许诸出现时,曹操眸光刚扫过去,一双眉头就紧紧皱起。
“人呢?”
“难道,司马懿已经跑了?”
曹操眸光中的锐意越发凌厉。
许诸摸了摸脑袋道:
“跑到没跑不对,应该是一辈子都不能跑了”
曹操闻言,面上露出疑惑。
许诸又瓮声瓮气的解释道:
“俺去的时候,司马懿那老匹夫,双腿已经被他自家的车夫碾得血肉模糊了”
“俺也想把那老贼带到丞相面前啊,就是怕那老货半路就死了”
“还有,还有!俺怀疑肯定是那车夫偷了司马懿老婆,又被那老匹夫捉奸在床,那车夫才行凶的!”
曹操闻言,眉头皱得更深了。
“双腿被碾成了肉泥?”
“来人,去审问那马夫,并传军医去给司马懿验伤!”
“看看他的那双腿,究竟还在不在!”
曹操眸光闪烁,世上的障眼法并不少,许诸又是个只有悍勇的,曹操怀疑司马懿有作假的嫌疑。
没过多久。
军医给司马懿验完伤后,又来到曹操面前复命。
“禀丞相,司马懿的双腿确定已残,乃是被车轮碾压所致。”
曹操闻言,一言未发。
紧接着,车夫那边的审问结果,也传到了曹操耳中。
是司马懿主动要求车夫去驾车碾断他双腿的。
听到这个结果时,曹操下意识的将双眼微微眯起。
“主动命人废自己双腿”
“仲达,孤倒是小看你了啊”
此刻的曹操,当即就想到。
定是司马懿也听到了那些谣言,也猜到了自己定会被卧龙再次攻心。
恐自己高举屠刀,才故意废掉自己的身体,而求苟全一命。
曹操眼眸中的瞳孔,越缩越小,思绪如同旋涡一般旋转着。
“对自己心狠到如此地步。”
“仲达啊,孤本不信你有能力,盗走孤的基业。”
“但现在”
“孤,信了。”
清楚司马懿自残身躯的缘故后,曹操对司马懿的戒心非但没有变小。
反而,膨胀到了极致!
司马懿此人,对自己能狠到如此程度。
可想而知,有多么的隐忍
这样的人,却是有可能做成谣言里,“三马同槽”那等叛逆之事的!
…
司马懿醒来,显露着凶光,诸葛卧龙,你以为你赢了吗?
等着吧!
我已经施展通天之谋,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司马懿看着自己的双腿,你等着吧!
你会死的比我惨!
马上就见分晓!
……
新野。
诸葛志所在的军师府邸。
无论外面怎样的风声鹤唳草木皆兵,这座院子自从有诸葛志入住后。
便随同主人一般,处于无比咸鱼的状态,除了周遭有护卫的甲士外,整座府邸向周围散发出一种无比清雅的感觉。
就好像那种远远看去,就知这院子里住的人,必定是绝世独立之辈。
若是有人走进院门,首先便会迎面扑来一阵花香。
门口两侧,尽是迎风伸长的青色叶片,叶片里夹杂着从里面冒出来的白色花朵。
幽幽的兰花香,弥漫在整座院子里。
诸葛志栽的菊花终究是没养活,一怒之下,索性又让赵云去别家移植了一些,长势不错的兰花植株来。
配上满院的兰花香气,整个军师府顿时越发的像大雅之堂。
院子里,诸葛志依旧轻摇着羽扇,面上带着一抹悠闲的笑意,如同东汉末年,浮世一钓鱼佬。
此刻的诸葛志,随意的坐在一张石桌前,石桌的另一边除了赵云以外,糜竺也在。
与诸葛志满脸的悠闲不同,赵云和糜竺皆是一脸苦大仇深,额头上还不断的冒着汗水。
他们在担忧着许昌曹操,随时南下!
“天下奇人异士不知凡几,曹贼帐下也未尝没有顶尖的谋士。”
“那司马懿,当属其一。”
正在这个时候,有斥候闯入:“军师,八百里加急!许昌传来情报。”
“什么情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