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诸葛亮,眉头紧紧的皱在一起,似乎心中藏着有千钧重的心事。
诸葛亮的身影刚一出现。
崔州平、石广元、孟公威三人,皆是精神一振!
石广元立座快步上前,一把拉住诸葛亮的右臂,就往凉亭内引。
一边激动道:
“好你个孔明!才两月不见,你竟然不声不响的就出山了!”
“还在两月的时间里,硬生生将刘皇叔扶持到了那等地步。”
“你可,真把我给吓坏了啊”
诸葛亮整个人都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硬拉着入座了。
崔州平也笑着道:
“孔明啊,现在你‘卧龙’的名声,可是传遍了四方啊。”
“害得我们三人,如今都迟迟不敢加入曹营了”
“诶,孔明,你给我们托个底,你究竟有几分把握能打败曹操的百万大军?”
说到最后,崔州平一脸神秘的问道。
被三个好友那热切的目光盯着,诸葛亮的眉头皱的更深了。
想说些什么,又只觉得那些话语通通都卡在了喉咙处。
见自己桌前一杯倒满的黄酒,诸葛亮直接叹气一声,一饮而尽。
孟公威见诸葛亮面上的沉默,对另外两个好友说道:
“你们啊,也太心急了。孔明凳子都还没坐热乎,就问起如此尖锐的事了。”
“来,咱们先喝酒。”
三人皆是倒满酒杯,又给诸葛亮满上后。
四人相互对饮了一杯。
放下酒杯后的崔州平,露出了笑脸,对诸葛亮歉意道:
“孔明啊,勿怪兄弟我。”
“实在是,你那手段也太恐怖了。”
“我生怕刚加入曹营,曹丞相就直接被你弹指间的计谋打得溃不成军了。”
诸葛亮又是一声叹气,只觉得不只是满胸都是烦闷,就连腹中也是一股燥意。
又听得几位好友,对“卧龙”那几个经典计谋的吹捧之后。
诸葛亮终于忍不住了,猛地站起身,面色微红道:
“诸位,你们皆是孔明的好友。”
“孔明平日里,对诸位也是知无不言”
崔州平、石广元、孟公威三人,皆是看出了诸葛亮情绪上的不对,都收起了面上的嬉笑神色。
诸葛亮深吸一口气道:
“你们说的这些,我通通都听过。”
“可问题是,别说我没去辅佐那刘皇叔,我甚至根本就没出山!”
诸葛亮一句话,如同晴天落下的旱雷。
几乎将三个好友,全都给震懵了。
崔州平、石广元、孟公威三人,先是面面相觑。
随后脸上,皆是浮起了笑意,只觉得诸葛亮是好友多日未见,突然开了一个大玩笑。
石广元打趣道:
“孔明啊这玩笑我们可是不信的。”
“世人都说,你主动去新野城中,刘备看到你后直接便拜你为军师。”
“随后,你有感于刘备的厚待,弹指间出计水淹七军”
“这哪里是没出山啊你这分明直接就奔着最弱的刘备去的”
崔州平也在一旁感叹道:
“到底是孔明啊也只有你这卧龙,才能在短短两月时间里,将刘备那点家底生生拉扯倒如今的程度。”
孟公威也再补了一刀:
“那是自然,卧龙若不选择弱主,又如何能显示出他如鬼神般的谋略?”
“来来来,孔明你莫在玩笑了,咱们多日未见,今次定是要把你喝趴下!”
诸葛亮刚刚站起的身子,又被几位好友联合摁了下去。
有心再解释几句,几个好友的酒杯已经快戳到他脸上来了。
诸葛亮心里本就烦闷,索性便直接和几个好友大饮起来。
这个时代的上乘酒液,是通体如琥珀一般的黄酒,其历史足可追溯到夏朝。
入喉甘甜,肺腑充满着暖意,以及淡淡飘上面庞的醉意。
但无论是暖意还是醉意,根本就无法冲淡诸葛亮心中的苦闷。
天知道这两个月的时间,他是如何过来的?
一开始,他也正如几位好友所说,欲在天下择一位最弱之人,助其登上高位。
以彰显,他超出天下众生的韬略。
之前有徐庶替他带话。
诸葛亮在南阳的草庐中,一边和妻子黄月英奏乐养鹤,一边静待刘备来请他。
甚至诸葛亮都想好了,定要让刘备连续请三次,走完三请三辞的流程后,再勉为其难的答应。
顺带,还可以于草庐中流传一篇上佳的策士文出来,以真文宣告他卧龙的入世。
就连他震撼世间的策士文,诸葛亮都老早就想好了。
可问题是,足足两个月
足足两个月!
刘备那厮!连影子都没看到!
这也就罢了,等那刘备吃了苦头,早晚都会找上门来请他。
可让诸葛亮更加冒怒火的是,自己明明没出山,那刘备竟然达成了水淹七军的壮举。
世人更是流传,他身后有“卧龙”为其出谋划策。
紧接着,那卧龙越来越恐怖,每次出手都传出了偌大的威名。
卧龙之名,彻底享誉天下。
可那卧龙,与他诸葛亮没有半点瓜葛啊!
诸葛亮本也有心,借着这次好友相聚,以消减心中的烦闷。
可才饮酒不过三杯,那三位好友句句不离“卧龙”!
句句都言“卧龙”乃天下第一谋士!
句句都言刘备走了大运!
哪怕诸葛亮的心境修为再高,此刻也有了郁结之感。
这场好友相聚,最终诸葛亮一言不发,满脸默色的只顾饮酒。
崔州平、石广元、孟公威三人,也以为诸葛亮是不愿透露给刘备的战略布置,所以才不多言。
三人也理解诸葛亮的难处,故只吹嘘对方最近几次出手,并频频向其敬酒,以争取能在这凉亭中,彻底喝趴名传天下的“卧龙”!
荆州的黄承彦府邸。
这一日,黄承彦的府邸,来了不少荆州的氏族拜访。
其中最高位的,当属蒯氏蒯良、蒯越、蒯祺三兄弟,还有庞氏的庞德公。
究其缘由嘛,自然是因为黄承彦收了一个好女婿诸葛亮。
卧龙才出山不到两个月,竟已经将刘备推至快成为荆州之主的地步。
荆州各大氏族前来,也是为了能和卧龙提前再活络一下关系。
对于自己的府邸突然有如此多人的造访,黄承彦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他不是水镜先生司马徽,他可真是一心做学问的隐士。
根本就不理会天下的种种厮杀。
大堂中,宾客落座左右。
庞德公辈分算是最高的,首先笑着对黄承彦恭贺道:
“承彦啊,你倒是好运道,收了一个好女婿。月英,也嫁了一个好儿郎啊!”
“我观孔明的本事,怕是再过上半年,曹孟德的百万大军,都有可能被其击溃啊”
不怪庞德公如此感叹,实在是卧龙自出山以来,流传出来的战绩实在太过于恐怖了。
随意点拨,直接就让刘备麾下势力如刮了狂风一般起飞。
甚至于千里外,随手的阳谋,都能搅得曹营一片翻云覆雨!
那阳谋,只差把庞德公的双眸都给亮瞎了。
庞德公这话一出,黄承彦直接就陷入了迟疑之中。
自己有个好女婿,这话他倒是认的。
当初把黄月英嫁给诸葛亮,除了有门当户对的意思外,诸葛亮本身的人品才情,也是黄承彦欣喜的地方。
可后面那句话,黄承彦就直接听不懂了。
他那贤婿诸葛亮,在韬略上是有些本事,但也没庞德公说得这么夸张啊。
半年之后,有可能击溃曹操百万大军?
孔明那身板?
他拿什么去击溃百万大军啊!
黄承彦有些迟疑的说道:
“庞公我那女婿当不得如此评价的”
此刻的黄承彦,多少觉得庞德公捧人过于捧得浮夸了,说得自己女婿诸葛亮如同天上降下的魔主一般
蒯氏三兄弟中的蒯越,此时也说道:
“誒,黄兄太过谦了,现在天下,谁人不知“卧龙”之名?”
“卧龙出山才两月,就将刘备扶持到快成为荆州之主了。”
“就连曹营那边,也被卧龙的阳谋搅得天翻地覆!”
“如此本事,天下谁人能不服!”
蒯越这话说完,黄承彦整个人都陷入到了讶异之中。
黄承彦眉头微皱之下,总算琢磨出了众人来他府上的缘由。
自己那女婿诸葛孔明,是有“卧龙”这称号没错。
可是,他什么时候扶持的刘备?
他明明,前日还在他府上来过一趟啊!
难道刘备那边,宽松到了如此程度?
黄承彦满腹疑惑,凝神思考之间,没来得及说话。
倒是一旁,他的夫人蔡氏说话了。
此时的蔡氏神色大变,大声道:
“什么?!是是孔明扶持刘备去攻伐我弟弟的?”
此刻的蔡氏,只觉得满心都受到了无形的攻击。
她或多或少,知道刘备高举讨逆大旗的事,知道自己的弟弟蔡瑁,以及妹妹蔡夫人所面对的困境。
可直到现在,她才清楚。
造成这一切的幕后推手,竟然是自己女儿月英的夫君,自己的贤婿,诸葛孔明!
想到前日里,诸葛孔明来她家拜访之时,提着礼物满脸恭敬的样子。
蔡氏只觉得,直到此时此刻,才看清那个“贤婿”的真面目!
满腔的怒火,顿时升腾到了蔡氏脸上。
左右宾客一见,顿时大觉不妙。
仓促之间,那告辞的言语一个说得比一个快。
满座宾客飞速间溜走,蔡氏那满腔怒火,也只好发泄在了黄承彦身上。
指着黄承彦道:
“你看看你!这就是你挑的好女婿!”
“现在,现在他扶持那刘备,去讨伐我的弟弟妹妹”
“你让我让我今后还如何面对娘家之人啊!”
说到凄苦之处,蔡氏掩面而泣。
尤其是一想到,诸葛亮来拜访时,还装成没事人一样。
蔡氏只觉得诸葛亮这个“贤婿”,是披着善面的奸贼。
也不知道自己女儿黄月英,今后会有怎样的境遇
黄承彦被蔡氏的哭闹弄得满头大汗,一边安慰着妻子,一边隔空对诸葛亮怒骂道:
“我之前观孔明秉性不错,适才将月英嫁于他”
“没想到没想到他竟然如此两面三刀!”
“夫人,你莫气,待我把孔明那小子喊来,当面斥责于他!”
此刻的黄承彦,是真的有些动怒了。
他怒的,倒不是诸葛亮扶持刘备去攻伐蔡瑁一事。
各为其主,为主而谋,这本就无关对错。
可诸葛亮错就错在,明明做了这些,可在他们面前时,硬生生的装成一个没事人一样!
那种表面恭敬的样子,黄承彦现在想起来,都有一种作呕欲吐之感。
他诸葛亮,哪怕带着歉意,向自己的岳母表示一二。
难道他们夫妻,还真能怪自己的女婿不成!
黄承彦憋着怒火,驱人去寻找诸葛亮来其府邸对峙。
和三位好友,喝了一个大醉的诸葛亮。
朦朦胧胧间,被黄承彦派来的人找到。
顶着头疼欲裂之感,诸葛亮赶到了自己岳父府上。
诸葛亮平日最重孝道人伦,尽管疲惫满身,但岳父有令,以最快的速度赶了过来。
刚走进了大堂,诸葛亮就感觉到了一不对劲。
周遭的地面上,貌似还有瓷器的碎沫。
而岳父,此时满脸严肃,以一种压抑不满的眼神看着他。
而岳母
岳母额前头发有些散乱,一双眼睛通红,看自己的眼神似乎是是在看仇人?
诸葛亮对打在自己身上的两道目光,满是不解。
但长辈在前,诸葛亮只得弯腰拱手恭敬道:
“岳父,岳母在上,小婿来了。”
诸葛亮这话刚说完。
蔡氏就冷哼一声,直扑诸葛亮面门的寒意传来:
“哼!我哪配当你‘卧龙’的岳母?”
“你去扶持刘备,攻伐我弟弟妹妹的事,你竟提也未提过。”
“我我如何当得起你‘卧龙’称上一句岳母?”
蔡氏说完,把脸往边上一拧,眼眶里又忍不住流出泪来。
蔡氏这话,又给诸葛亮心中造成了成吨的伤害。
又是卧龙,又是扶持刘备!
天地良心!
他他真的只是整日待在南阳的草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