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第一个问题是，一加一等于几？”郝枫问道。
苏凌微微一愣。
居然还有这种问法的吗？
“二。”苏凌回答道。
“我的第二个问题是——你是【容器】吗?”
“……什么？”苏凌愣在了原地。
“怎么？没听清吗？”郝枫嘴角微微上扬，“那我再问一遍好了——你是【容器】吗？”
郝枫几乎是一字一顿地问了一遍。
苏凌的脸色沉了下来。
“……是。”
“嗯，果然。”郝枫微笑道。
他看向男人，问道：“我可以中场暂停一下，把第三个问题延后一下吗？”
“请便。”
“谢谢。”
在得到许可之后，郝枫看向了苏凌，咧了咧嘴，道：“怎么这幅表情，要不笑一笑？”
“你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
郝枫眨了眨眼，“我刚刚不是问了你了吗？你不会以为游戏开始前的那些问题都是我随便问的吧？”
“所以，你是指你现在要‘背叛’我了？”苏凌皱着眉头问道。
“背叛……倒也不能这么说。只是确认一下你的身份而已。你就不好奇我是怎么知道你是【容器】的吗？”
“我很好奇，所以我问了你，你就会回答我吗？”
“不会正面回答，但会给点提示。”郝枫笑道。
“好——那你是从哪里知道的【容器】？又是怎么知道我是【容器】的？”苏凌问道。
“这两个问题可以用同一句话来回答——都和你的父母有关。”郝枫回道。
“你认识我的父母？”苏凌有些惊讶道。
“是啊。”
“所以，之前你看到我母亲的‘人偶’时……”
“是在确认你的身份，我说我不认识你母亲，也是骗你的。她算是我的一个熟人吧。”郝枫道。
郝枫往椅子靠背上一躺，笑着道：“苏凌，你知道以前大家对我的称呼是什么吗？”
苏凌皱了皱眉。
还没等苏凌回答，郝枫就自问自答道：“是‘骗子’啊。我是个喜欢说谎的大骗子，他们都说我嘴里的话没有一句是能信的。所以啊，苏凌，你太信任我了，这是你的错啊~难道没有人教你，不要随便相信一个人吗？”
“……所以，之前你一直都在骗我？”
“是啊。”
“为了什么？”
“我说是为了这个世界的话，你信吗？”郝枫反问道。
“那取决于你的解释。”苏凌道。
郝枫没有直接给苏凌解释，而是换了个话题，问道：“刚刚我问你是不是【容器】的时候，你为什么不直接回答‘不是’？那样的话，我就死了。”
“在我弄清楚你的目的之前，我不会让你死的。”苏凌解释道，“我不想误杀好人，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坏人。”
闻言，郝枫沉默了一会儿。
“你确实很善良……但这样是不对的啊……”
“什么？”
随后，郝枫脸上似乎露出了一些不耐烦，“你不该是这个样子的！这是错误的啊！”
郝枫眼中流露出了疯狂之色，几乎吼了出来：“如果你不变得疯狂一点的话，这个世界要怎么办才好啊？！”
苏凌皱起了眉头，“你确定你现在的精神状况真的正常吗？”
“正常？呵呵。”郝枫冷笑了两声，“当然不正常了，苏凌，我怎么可能会正常呢？你知道，我在进入这个地方后，最开始的【San值】是多少吗？是'7'啊！仅仅只有'7'啊！
“我从一开始就骗了你，我知道有关【白色天堂】的情报，不仅仅是因为读了柳夜的档案，更是因为我曾经也被卷入到了这里面。”
苏凌微微一愣，“可你不是说，当时只有柳夜一个人活着出来……”
“那当然也是骗你的。实际上，是只有我和柳夜活着出来了。他疯了，而我也没有好到哪里去。我这些年来，只是在伪装成一个正常人，竭尽全力地让自己维持住最后一丝理智。
“我本来就快疯了啊！我仅剩的那‘7’点【San值】，也在【名词接龙】中彻底清零了。所以，我现在已经是个疯子了。”
苏凌抿了抿嘴。
他有想过郝枫的【San值】会很低，但没有想到，他的【San值】居然已经清零了。
一个没有理智的人，现在还能坐在这里和他说话，这简直就是个奇迹。
“你刚刚说你是为了这个世界而骗我的，这是什么意思？”苏凌重新提起了这个话题。
“……你知道我第一次从【天堂】出去的时候，看到什么了吗？”郝枫那双满溢着疯狂的眼睛紧紧盯住了苏凌，“我看到了这个世界的‘真实’。那是荒谬的、混沌的、无序的、疯狂的、绝望的……
“我无法去形容我看到了什么，我只知道，再这样下去，人类会灭亡的。”
“什么意思？”苏凌皱眉道。
“你知道诡异是从何而来的吗？”郝枫脸上露出了一个破碎的笑容，“你知道它们为什么杀不死吗？”
苏凌沉默着摇了摇头。
“是，你不知道，你们都不知道！所以你们根本不明白我那一刻的感受！”郝枫浑身颤抖起来，“那一刻我陷入了疯狂，但同时，我也窥见了‘真实’，理解了一切！
“那种知晓一切的感觉是美妙的，可紧随其后的，便是无穷无尽的绝望与痛苦。人类是无法自救的啊，苏凌，你是我能看到的，长夜中唯一的光了啊。”
说罢，郝枫咬紧了牙关，怒斥道：“但你现在却是这幅模样，令人失望透顶！你都在做什么啊？居然想着救人？你竟然会认为那就是你该做的事情？！”
“这难道不是身为守夜人该做的吗？”
“是，那是守夜人该做的，可却不是【容器】该做的！”郝枫握紧了拳头，“你怎么可以变得‘像个人’呢？”
“像人有什么不对吗？”苏凌反问道。
“你觉得自己做的很对吗？那我问你，你到现在为止，有救下过任何人吗？”
“……”
苏凌突然说不出来话了。
从精神病院那一次开始，他就一直在救人的路上。
他每次都想要拯救那些被诡异侵害的人，但可每次到了最后，他都会失去所有，一个人都救不到。
精神病院、学校、柳夜和人造诡异、怠惰之王……
他每次都说，他要去救人。
可每次他都看到越来越多的人死去，而他什么都做不到。
这一次同样也是如此。
他说是要救人，可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成功。
他嘴上说的要救人，更像是在安慰自己、在自我催眠。
“你也意识到了吧？”郝枫道，“从一开始，你就做错了啊。你的职责，根本就不是救人啊。你这样的‘人’，怎么可以去救人呢？你的‘不幸’可是会让其他人都遭殃的啊！他们都是因你而死的啊！”
苏凌怔住了。
他不敢置信地喃喃道：“因为……我的‘不幸’？可我不幸已经被封印了啊……”
“那只是你不会不幸了而已，所以每次到最后，只有你一个人安然无恙，不是吗？”
苏凌瞳孔骤缩。
他突然觉得头痛欲裂。
郝枫的那些话仿佛一根一根针，刺进了他的大脑之中。
“我如果不去救人，那我又该怎么办呢？”苏凌自言自语道。
“很简单，陷入疯狂就好了啊。”郝枫突然笑了。
“陷入……疯狂？”
苏凌迷茫地看向了郝枫。
“是啊。”郝枫点了点头，“不用再压抑自己的内心和想法，随心所欲地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你越是正常，未来就越是会绝望，你只有变得疯狂，才有机会结束一切——唯独这件事，我没有骗你，我可以发誓。”
“那我该，怎么做？”
苏凌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