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二能最终还是拉住了张玉彩的胳膊,安抚道:
“我就说老三不会把借钱的事告诉弟妹吧,你还不听,你看,弟妹她们果然不知道。”
然后对如烟也是对刘淑琴说:
“小烟呀,向我家借钱的事,你爸没对你们说,那时你们还小,哪有大人的事告诉你们小孩子家家的。弟妹你哪,家里的大事都是老三做主,你一个妇道人家也帮不上什么忙,也怕你跟着担心,我估计老三没告诉你,是不想让你操这份心,你看,你要照顾这多孩子,还要操心家里一摊子事……”
“二伯觉得我家借钱买房,我爸会不和我妈商量?”如烟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
“四万元是吗?先不说那时你家有没有这四万元钱。先说一下我家的房款,你知道我家当时多少钱买下来的房子?二伯?”
“八万块吧,没错,快八万块钱了。”
“七万九千三百元七十元,差六百三十元就八万元了。”
“对对对,你爸就是这样对我说的。”林二能连连点头。
如烟看到二伯没有任何愧疚顺杆往上爬,声音终是控制不住的内心的寒冷:
“二伯你听好了,七万九千三百七十元的房款里,我爸向单位借了三万元,向卫东叔借了七千,建中叔五千,九叔爷两千五……还有我外公给了三千……现在多少钱了?还让我往下说吗?二伯?我还没有说我爸单位的老邵叔借给……”
“别说那么多废话,你们就是不想还钱,还这个借那个给的。就显摆你家人缘好。”二娘打断如烟的话,说:
“你自己说的,你们那破房子不值八万块钱,我可给了你们家四万块钱,你们家县城的房子有我们家的一多半。”
刘淑琴和几个子女又一次震惊。
原来如此,如烟悲痛的看着被父亲视为“亲人”的二伯夫妻无耻的嘴脸,压着怒火,咬着牙清晰的问:“证据。我爸向你们借钱的证据。”
“弟妹,老三当初借钱的时候,是说给我打个借条的,我拦着没让打啊,自己的亲兄弟借钱,还要打个借条,我成啥了?这要说出去,我这当二哥的脸往哪儿搁?”他绕过如烟,对刘淑琴说。
软包子刘淑琴毕竟好拿捏。只是林如烟这丫头以前只是觉得懂事是懂事,怎么就没注意到脑子里有点东西呢?
“这么说二伯口说无凭了喽!”如烟眼里的嘲讽毫不掩饰、
“大人的事,你一个丫头片子老插什么嘴。”二娘恼羞成怒指着如烟说。
“我爸在的时候,我家就是我大姐做主。现在,我爸不在了,我大姐就是我家的顶梁柱。你!别看我妈,我妈也归大姐的管。”“三疯子”如雪说。
林二能按住张玉彩,怕夜长梦多。直接对刘淑琴说:
“弟妹,我们也不为难你们,知道你们还欠其他人饥荒没还完。欠我家的钱,你也不用还了。这样,我吃点亏,你县城的房子卖给我,那四万块钱就当是房款了,我再给你剩下的三万九,你也正好去还饥荒。有剩余呢,就是你们娘几个今后的生活费了。”
刘淑琴真的以为自己有幻听了,她不可置信睁大眼睛想看清眼前这两个人到底是人是鬼,要不然她怎么会听到鬼话连篇。
“你说什么?”刘淑琴嘶哑的声音问。她要再确认一下是不是个“人”说的话。
“我家的房子凭啥要卖给你?”如雪几乎同时发问。
“卖给你们,我们去哪儿住?”如晨也问。
原来这才是他们的真正目的,如烟想。
“你们那个破房子也值不了几个钱,都经过好几手了,要不是你们欠我家钱,白给我都不要。给你们想出三全其美的办法也是为你们着想,即还了饥荒,手里又有了钱,又回到这个大房子住,何苦挤在鸽子笼里受罪。”
“二伯受二娘传染吗?都没睡醒?”如烟冷冷的问
“林如烟,有你这么和长辈说话的吗?告诉你,要么还钱,要么给房子。”张玉彩冲着如烟喊道。
“好,我也告诉你们,竖起耳朵听好,第一房子我们不会卖。第二我们不欠你们一分一厘。第三你们现在属于敲诈,是要坐牢的,二伯,二娘。你们听清楚了吗?”
如烟说第三条时嘴边露出戏谑的冷笑。
林二能夫妇愣在那里,什么都想到了,就是没想到这个。
可是贪念一旦形成怎么可能让一个黄毛丫头唬住。
“刘淑琴,这就是你教育出来的好闺女是吧,欠钱不还,还敢吓唬长辈,长本事了,不怕遭雷劈的吗?三能兄弟怎么死的,啊?还不是让你克死的,你不但克死了你男人,你还克死了你妈,你弟也让你克……啊……”
“住口!”
如烟的话连同桌子上的一个搪瓷杠子被如雪扔到张玉彩身上,同时如雪伸手向张玉彩抓去。林二能也赶忙伸手去拦如雪。这丫头疯起来没轻没重。
那边刘淑琴抱着如夕哭出声来,嘴里不停的叫着林三能的名字。
混乱中“啪”一声响,不知如烟摔了什么,房间里瞬间全安静下来,只有刘淑琴低低的的抽噎声。
“现在,你们亲自对着我爸说,你们,到底借没借给我家钱。”如烟语速放慢的说。
如晨抱着林三能的遗照出现在林二能和张玉彩面前。
照片中的林三能平静的注视着他俩。
林二能看到林三能的照片,从进门就保持的理直气壮,本能的泄了下来。眼睛始终不敢再与“三能”的眼睛对视。
张玉彩刚才的虚张声势的嚣张气焰也消了一大半,可眼前摆着一块伸手就可以抓到的冒着油滋滋香味“肥肉”,她怎么可能停下她伸出贪婪之手。
更让她无法忍受的是,这块让人垂涎欲滴的“肥肉”竟然是她最看不上眼的、整天就知道哭哭啼啼啥也干不成的老三媳妇。
对付刘淑琴,她张玉彩的观念里还没出现过半途而废,不把这套县城的房子从这个被自己欺负了半辈子窝囊废手里抢过来,她怎么对得起老三死后自己这几天的消耗的脑细胞。对,还有孩子他爹的脑细胞。
拿到手才是她的本心。
横竖不过是一张照片。她刚要张嘴。
“看着我爸说。”如烟对她说。
如雪一把从如晨怀中抢过父亲的遗照举到张玉彩眼前。
“别说对……对一张照片说,就是……对着你爸……你爸本人我也敢说,就是……就是你家借……借钱不还。”
瞟了一眼着眼前着照片,心里有鬼心终是胆怯的,嘴上虽还是不承认,声音节奏早已出卖了她的紧张。
“那好啊,今晚你们两个千万别睡的太死,等着我爸找你们问问清楚,毕竟他刚走,不会走多远。”如烟盯着他俩,一字一字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