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一家人冒大雪走了三四个小时到家，如晨赶紧熬了一大锅姜汤，让大家喝下。
第二天一早，如烟叫如雪和如夕起床，赶紧吃饭去学校。饭桌上只有他们三人。如夕问：“二姐呢？”
如烟说，她赶早读课，出门早。
叮嘱他俩，要到期末考试了，要他俩好好学习。不要分心。爸也不希望你们因为他分心……说着眼圈又红了，为掩饰把脸埋在碗里假装吃饭。
如雪岔开话题问大姐，今天怎么没有和二姐一起返校。
如烟说，已经和班主任请好假，下周会返校。这两天会很忙，要去爸的单位收拾他遗留下来的东西。还要再去一趟交警队，有些事情还要再确认一下。
到门口如烟问如雪的饭卡里的钱够不够，如雪说到放假前没问题。
如雪带着如夕出门前看了一眼紧闭着门的父母卧室。
大姐说：“有我在，别担心。”
送走弟弟妹妹，如烟推开母亲的房门。没有拉开窗帘的房间显得昏暗不明，躺在床上的刘淑琴没有任何声息。如烟弯下腰对母亲说：
“妈，要不要起来吃点东西？”
刘淑琴无力的摇了摇头。
如烟舒了一口气，说：
“我喂你？”
刘淑琴依旧摇了摇头。沙哑的嗓音问：
“小夕他们上学去了？”
得到如烟的肯定后，又说：
“你去忙吧，别管我。饿了我自己会吃。”
如烟退出母亲房间。
下午放学，如雪到家看到母亲和大姐坐在客厅陪着一男一女俩客人。看到如雪进门，男人说：“小雪放学了。”女人只是瞥了一眼小雪未出声。
是爸爸的发小兼好哥们——开彩电维修部的王卫东和他的妻子。
如雪打过招呼。看母亲脸色依旧暗沉憔悴。
如烟说，先去写作业吧。
如雪走进房间，留了一条门缝。
听如烟说：“……我爸一直感谢的都是您，真的，卫东叔，他说过您就是他没有血缘关系的亲兄弟。尤其在七年前他要买这套房子的时候，我爸家里没有一个人同意，只有您支持他。还给他凑了七千元钱。我爸一直记得。一直没忘……”
“没忘怎么一直不还？”王卫东的妻子打断如烟的话道。
刘淑琴和如烟看向王卫东，后者尴尬的不敢与任何人对视。
刘淑琴刚要说话，如烟阻止她，接着说：“我爸一直没忘，一直记得，还钱也是我爸有轻重缓急有计划的还每一个借给我们家钱的人。两年前就该还清卫东叔和婶子的，只是那时正好赶上我奶奶住院急需用钱，就晚了两年。”
王卫东连忙对妻子说：“我就说老三不是那样的人，你偏不信，非得找到人家里来，你看你干的这是什么事？”
王卫东妻子说：“他人都没了，谁知道他们认不认啊？”
“我们认，只要有我爸打的欠条我们都认，就是没有欠条有我爸的记录我们也认”如烟说：“欠你们的钱我爸妈已经凑齐，本来上周末是要给你们送去的，没想到我爸就出了，出了……”
如烟忍了忍眼泪，刘淑琴头靠在沙发靠背上，眼泪滑了下来。
王卫东更加尴尬，不知如何安慰，只能斜眼怪罪的看自己的妻子。
“这么多年不还，谁知道你们是不是真的要还？现在倒好像我们逼你们似得。”王卫东妻子小声说。
“是我说不用着急还的，我的姑奶奶，我说我不急着用钱，让老三先还别人，他借了那么多人的钱……”王卫东说。
“你倒装好人，你说，多少年了？你还在乡下住着，人家借着你的钱住城里的房……”王卫东的妻子嚷嚷道。
“你闭嘴吧!还不嫌丢人。”王卫东冲自己的女人说道。
刘淑琴走进卧室拿出一个信封，里面整齐的叠放着一沓钱。看得出是特意在银行兑换的百元钞票。
刘淑琴嗓音沙哑的对王卫东和他的妻子说：“这是三能准备还给你们的，另外还多加了三百，算是对你们的感谢。这么多年没有及时还，是我们……”
“嫂子，是我……我，我，我不是这个意思”王卫东想解释。
他的妻子已经接过信封，看到上面有一行字，“还卫东七千三百元整。”
“你数一数。”刘淑琴说。
“不数了，不数了。够，够，一定够。”王卫东妻子连连说。
如烟拿起茶几上的借条，再次看了看父亲的字体，对王卫东夫妻说：“我们两清了，卫东叔。”
说完当着他俩的面把借条撕碎。
王卫东张了张嘴，羞愧不已，看着自家媳妇拿着装着钱的信封掩饰不住的嘴角上扬，拉着她逃似的离开：“走了，别再让我丢人现眼了。”
出了门俩人还在吵。“给你说几遍了，老三会还，会还，你咋就任死理呢？不来，就哐哐撞墙要死要活的。”
“我不是怕他死了，他家人不认账吗？七千块钱呢？得攒多长时间啊？”
“人家现在还你了，你高兴了，我的脸也让你丢尽了。以后村里人怎么说我？会说我乘人之危，老三刚没，我就堵人家门口要钱。唉，我怎么摊上你这么一个倒霉媳妇。把钱给我!”
“啊？你要钱干啥？”
“给我!”王卫东一把抢过信封，抽出三张往回走。
“你干啥去？”
“钥匙落人家啦。”
敲开门，如烟疑惑的看着他。他说：
“对不住，小烟，也给你妈说一声，对不住。以后有遇到什么难处，尽管跟卫东叔说，卫东叔绝不含糊定会全力以赴。这个拿着，我不能多要，已经很对不住你爸了。你爸刚走，唉……不说了，关门吧。”
把钱塞进如烟手里，转身快步离开。
如烟追出来，王卫东骑摩托车载着妻子加油门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