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何不敢。”
楚帝青淡然一笑。
黄老摸着胡须，不干预这场年轻人间的对决，悄然起身，让开了位置。
“宇文清！”
孙洛妃抬头瞪了眼，接着向楚帝青解释，“对不起，这种事情，不该让帝青哥掺和。”
楚帝青摇头，轻声安慰，“没事。”
孙洛妃睁大漂亮眸子，润唇微合，还是没有去再劝说。
楚帝青的话，仿佛有一种安抚人心的魔力，莫名令人信服。
“快点。”
宇文清起身，坐在了黄老刚才的位置，将执白子的位置，让给楚帝青。
“呼——”宇文清调整呼吸。
一瞬间，他那残存了几分青涩的少年气，霎时消退。
宇文清浑身上下，散发名为大宗师的自信，如渊停峙。
“来。”
楚帝青瞧了他一眼，若有所思，看起来这人，倒是有几分真本事。
短时间内，就调整好精神状态。
“若是十年前，在这方棋盘内，你还算得上我的劲敌。”
楚帝青惋惜感叹，“但，已然过了十年...”
“二十招内，我必赢你。”
“放屁！”
宇文清脸色通红，气愤极了，他从出生起，听到的无一例外都是褒奖羡慕，是许多家长口中别人家的孩子。
十六岁击败滨海第一棋手。
十八岁夺得全国围棋赛冠军。
明年十九岁，即将去国际上大展拳脚，夺得崇高名望。
什么时候，天之骄子的他，受过这种藐视？
“我不信！”
宇文清愤怒大喊，“该输的人，会是你！”
楚帝青轻笑一声，“我只是在通知你，必输无疑。”
宇文清脸色阴沉，“放肆，竟然比我还狂。”
“这种话，只能由我来说。”
以往比赛，通常是宇文清用这种大言不惭的话，来羞辱对手。
今天，楚帝青以彼之道还治彼身。
宇文清立马抓狂。
“等等，我知道了。”
他眼神放亮，“你在试图激怒我，好让我落子出错。”
“你这样空无本事的人，除了年龄比我大，也就只会使用这些下流手段，年纪活到狗身上去了。”
“哼，我不上你当。”宇文清眼神鄙夷，他向来瞧不起，那些活到三十岁，仍然没有什么成就的失败人士。
“多说无益。”
楚帝青落座，执起一枚白子，“请。”
棋盘，响声清脆。
宇文清凝目细思，这起手式，看起来平平无奇，可后招暗藏许多变化。
他采取保守，执黑子，占住棋局西北部。
黑子刚落。
哒。
楚帝青的白子迅速落下。
几乎没有停留，直接衔接上宇文清落子节奏。
“什么？”
宇文清抬头看了楚帝青一眼，充满惊悸。
这人，难不成早就有了全局思路，还不怕他宇文清搞破坏？
“速度。”
楚帝青神色淡然，没有看他一眼。
“你...”
宇文清气得火冒三丈，很快，他低头静心，面色严峻。
他每一落子，楚帝青立刻紧跟。
宇文清越发谨慎。
不知不觉间，汗流浃背。
他嗅觉明锐，意识到这棋盘中，白子将化作条大龙，雄霸棋局。
如果再不阻止，绝对会输！
楚帝青淡笑关怀，“不着急，你想好再下。”
语气从容。
宇文清差点沉不住气。
一句轻飘飘的安慰，这比起直接羞辱他，杀伤力更加巨大。
宇文清额头滚烫，颅内神经疯狂运作，计算着接下来成千上百种棋局走向。
楚帝青的路数，却常常出乎他意料。
诡异有效。
一招连着一招杀来。
“我，不会输的，我是天才，怎么会输呢...”
下到第十五步棋，宇文清喃喃自语，执棋子的手颤巍发抖，空悬半空，迟迟不敢落下。
满盘烽火，势成燎原。
那条大龙即将抬头冲天，这事已成定数，谁来，都阻挡不了棋局发展走向。
“不..不..不可能...”
宇文清手指一松，黑子坠落棋盘，弹跳在了盘外。
他双手抱头，太阳穴青筋暴跳，瞳孔失去焦点，浑然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输给对方？
一向引以为傲的聪颖天资，在这刻，亦如往常，让他提早预料到结局。
但这次，赢家不是宇文清。
胜利，属于十分钟前，宇文清万分小瞧的楚帝青。
‘我才是垃圾么。’
宇文清心中质疑自己。
“可惜，你没能坚持到第二十步。”
楚帝青神情失望，摇了摇头，“能输到最后，对你会有进步，磨掉傲慢，棋艺才能有所精进。”
宇文清沉默，无脸去接话。
“帝青哥，你好棒噢！”
孙洛妃像个小迷妹，兴高采烈，为楚帝青鼓掌，“有机会，你教我两手，省得外公他老人家，常说我笨。”
黄老哭笑不得，对这个宝贝外孙女没半点办法。
黄老转头看向宇文清，试图点拨，“文清，回去好好琢磨怎么输的，只要能想透个七八分，受益终生，不必再拜我这个糟老头子为师。”
宇文清慢慢抬头，面无表情，他一直摇头。
“我不能输，我是天之骄子，谁都不准比我厉害...”
他神情奇怪，面目狰狞可怕，“棋艺输了，算什么，我还有别的地方比他强！”
“有本事，你敢跟我比剑道么？”
宇文清那张年轻俊俏的脸蛋，在这一刻，透着种邪乎劲。
脸上，充斥着不能承受自己失败的疯狂。
“今天不方便。”
楚帝青淡淡瞧他一眼，无喜无悲，“其他时间，我随时奉陪。”
“宇文清，你不要太过分，还死皮赖脸想拖到帝青哥。”
孙洛妃俏脸一冷，“别以为十八岁拿到全国围棋赛冠军，就很了不起。”
“我告诉你，帝青哥哥十八岁时，已经拥有军衔了。”
“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你跟帝青哥哥，完全没对比资格。”
黄老沉默，没有反对这一点。
宇文清突然狂笑，脸色滑稽，“当我吓大的，我是统辖滨海市的建林省第一世家的二少爷，你们当我没见识？”
“如果不是看在这黄老爷子，是省围棋联合会主席，你当我会跑来这小小的滨海市拜师求艺？”
宇文清冷笑，弹指间，恢复趾高气昂的模样。
“闭嘴，履行你的诺言。”
“在孙洛妃面前消失。”
楚帝青不去争辩，没心思跟这小屁孩废话。
“好！我走。”
宇文清忍气吞声，为了在孙洛妃那，挽回点个人形象，老实离去。
在转身时，他留下最后一句狠话。
“这个礼拜六，我在剑道武馆等着，是带把的爷们，你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