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芒中,余阳深感自己的身体在逐渐放松,莫名涌来的疯狂也在消弭,再过不久自己就能彻底拿回身体的控制权。
上一世吸收基因试剂之后,并不会出现这种身不由己的陷入疯狂的情况,这只能是2病毒原初液的副作用。
那触发自己失控的因素是什么?
余阳仔细回想却也是毫无头绪,2病毒和基因试剂突围队伍里面肯定有,如果这是诱发失控的因素,在自己靠近的时候就应该有所体现才对。
为什么要等到呆头先锋进入政府大楼之后才会出现。
在脑海的感应中,花园地下漆黑的洞窟中没有危险,可直觉在警示自己不要下去。
“明黄”的尸体但对于两家研究室的重要程度不亚于创生,现在混乱爆发,争夺战仅仅只是这种程度又显得不合理了。
他们在等什么?
随着意识回归,余阳退出了一片白芒的世界,并迅速睁开双眼。
又是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在脑海感应中以自己为中心,围绕着密不透风的红点,可以说是一片鲜红。
好在提前给自己选了一个高地,没有晕倒在地上,不然只怕是沦为丧尸的一顿吃食彻底醒不来了。
余阳双手支撑着墙头的碎瓦片,直挺挺坐了起来,双脚分开坐在墙头上,对于腐烂的腥臭他已经习惯了。
墙两边的空地上站满了没有神智的丧尸,它们无目的地游走在各个房间里和阔地上。
地上残留地尸体只剩下白骨一堆,部分丧尸嘴里甚至还叼着一条滑润的大肠拖在地上行走。
这种画面余阳已经无感了,在适应了脑子短暂的空白后,他才站起身来,立于墙头之上。
太阳潜藏在白云身后,散落而下的阳光也谈不上给他多少温暖,他看着花园里那依然漆黑的阳光都照射不进去的窟窿怔怔出神。
那是起于微末的直觉,在自己也无法看透的漆黑里有一双充满渴望的眼神在凝视自己,就像是一只盘旋在空中的尖嘴老鹰静静等待着地洞里的老鼠探出头来,而后一击毙命!
余阳自身也不知道这是什么,上一世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况。
吸收了2病毒原初液体和基因试剂之后,真的有天敌存在吗?
如果有,这一切的源头——“明黄”的尸体为什么没有被它或他吞噬?!
就像走在前面的呆头先锋一样,对危机没有丝毫察觉,没有任何怀疑就跳进里面,现在都还没有出来多半已经永远成眠在里面了。
脑海里思绪纷杂,余阳摇了摇头让自己停止下来。
甩了甩不知觉间又紧握拳头的双臂,他沿着高墙往前走。
这里以自己的实力目前没法探索,那就搁置好了,既然呆头先锋已经动手了,足以说明想得到“明黄”尸体的人已经急不可耐了。
自己只要静观其变再借机出手就行,谁都想当坐收渔利的人,那就比比看谁能有耐心!
以自己目前的实力来作为一个平衡cz市实力的标准,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走在自己后面,唯一有可能走在自己前面的就只有先对“明黄”尸体进行研究的“沧州生物工程科技公司”了。
敌明我暗,再好不过了!
余阳轻轻一跃,站在一具丧尸的头顶,而后又重复动作,向家行去。
回家路程中,他还发现了几位躲藏在自己家中的富人,全都准备好了大批量的粮食和水,他们显然就是提前得知信息的人。
他们提前知道信息了!
提前知道......
余阳摇了摇头,总感觉2病毒的爆发有很多不合理的地方。
细想之下又察觉不到。
回到家中,余阳搬了根凳子坐在客厅的阳台上,拉上窗帘,静静看着对面大楼发生的一幕幕。
那位给自己打造了一间安全屋的兄弟也是心大,将房间里的床都搬来阳台上享受着阳光浴,一边吃着肉食一边喝着好酒,好不快活惬意。
在他上面和下面都有人在凭借自己的手段试图打破他安装好的防弹窗,攻入里面。
只是他们的手段就笨拙得很,防弹玻璃又岂会是钢筋和铁锹能撼动的。
不过出乎预料的是,现在已经是第九天了,对面大楼竟然还有这么多人,甚至他们楼层的丧尸还被赶到了下面几楼。
余阳的耳力很好,对面各种怒声皆入耳来。
安全屋楼上的一位染着黄头发的瘦弱青年手里拿着一根三四米长的钢筋不停地敲打玻璃窗,发出当当当的响动,若不是楼梯间被他们拿床板和凳子堵住了,这样作只是自寻死路。
“叶畜牲,你他妈最好这辈子都别出来,也千万别被我们抓住,不然绝对找几百个大汉轮番搞你,你个畜生,拿着东西自己吃,一点也舍不得分出来,你爹妈怎么就生了你这个没脸没屁眼的......”楼上的一边骂一边砸。
“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你心肠这么歹毒,要是早知道......还叫个女的进去陪睡,别让我逮到你,不然我让你......”楼下的男子也展现自己的语言艺术。
在两人身后还站着不少人,他们轮番敲打怒骂,宣泄自己的怒火。
余阳将双脚翘在护栏上,兴趣十足的欣赏着对面一群人的种种发挥,这可比看电视有意思得多了。
这是末日下人性释放的初始阶段,他们还在乎一定礼数和律法,还没有完全释放内心的黑暗。
这只需要一个静待的过程,想象一下所有东西都回归原始状态,那么什么会被无限放大!
“我去你的......”
“你不得好死......”
“......终有一天你会消耗完所有,到时候我看你怎么办!”
有时候余阳也不得不佩服这些人,总能从一些惊奇的角度出发去思考问题,安全屋内那兄弟,拿着一个喇叭,从右下角一个小小的窗户口对外面喊道:“别吵了,明天下午六点钟,把一个漂亮的女人绑好,放在门口,如果找不到,你们就等着饿死吧!”
说完之后他就又躺回床上,这时从屋内走出一位只穿着情趣内衣的漂亮女人,依偎在男人怀中,情到深处自然是一番云雨。
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余阳都是个......俗称处男,交往了五年的女朋友也只是限于亲亲抱抱,关键一步从未涉入。
如此香烟的表演对于余阳来说还是有些炽热了,看多了容易发热。
在对方倾力表演的时候,隐约间余阳听见了一声婴儿的啼哭,不过稍纵即逝。
他有些狐疑地在周围看了一圈,并没有找到。
只当是自己听错了。
又一次入夜,余阳索性将客厅里的沙发搬到阳光台上,躺着看,这是打发时间的最好方式。
其余大楼入夜之后都是一片漆黑,唯独对面大楼,灯火通明。
那兄弟甚至给自己准备了发电机,平层都要给他干成了循环生态园,什么都准备得有。
“有点意思——”
余阳伸了个懒腰,再换个姿势,对周围的感应一直在保持,只要他不发出响动,那些丧尸就只是像木头一样杵在原地。
外围的丧尸进化速度缓慢得可怜,究其原因,余阳猜测大概率是因为水源稀释,不像市中心那样浓厚。
但究竟是不是,他也不知道,他对研究这方面没有一点兴趣。
深夜就在他昏昏欲睡的时候,又听见了一声婴儿的啼哭声,声源来自楼下。
楼下除了那个女人还有其他人存活?
余阳起身来到楼下,走廊里只有两具丧尸在,而且还是在角落里,其他的丧尸都被砸烂的脑袋散发着恶臭。
其余的房间里有被翻找过的痕迹,门房大开,只要是能吃的都被洗劫一空。
余阳又一次站在黑框眼镜女人家门前,两层房门紧闭,余阳抬起手敲了敲门。
等了十几分钟见没人响应,余阳徒手将门拆下,走了进去。
门口的地方放着一把沾满丧尸绿血的榔头和肮脏的鞋子,在餐桌上放着一些吃过的饼干和水。
客厅沙发依然整洁,地面还是一尘不染的状态。
“嘤嘤~”
婴儿的啼哭从房间里传来,光从哭声上余阳就能听出来,孩子饿了,他不会听错,就算重生了,这些印刻在脑海深处的声音都会伴随到灵魂泯灭之时。
余阳四下看了一圈,阳台上晾晒着婴儿的衣物,摆放着推车和摇床。
自己敲门声很大,但是里面的女人没有反应,他忽然之间只觉得口干舌燥。
阵阵冷汗在后背、腹部和脸上渗出,掌心微微发热。
“嘤嘤~”
余阳跟随哭声指引,来到主卧。
主卧的门是虚掩着的,从缝隙中能窥见里面的情况。
一个散发着微微光亮的小兔子玩具放在床沿,仍微声唱着童谣。
淡漠的余光照亮了周围,穿着一身黑色睡衣的女人蜷缩在地上,用铁链将自己的手和脚都绑了起来,嘴里咬着一块凳子脚。
腰间缠着一块铁链,铁链的另外一端隐入了余阳看不见的角落里。
干净整洁的被褥微微向下凹陷,本该充满活力的面容此时因为饥饿而显得虚弱憔悴,沙哑的哭声断断续续,稚嫩的小手小脚软趴趴的摊着。
一瞬间,余阳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脑海里有无数个自己在咒骂自己,为什么要狠心,只是一点吃的而已。
那个女人的发言并没有问题,她不知道丧尸和感染意味着什么,所以她才敢发声,说自己是杀人犯。
换位思考,如果自己在她的位置上,自己还敢发言吗?甚至坐在警安局里,不惜跟警察闹也要得到一个答复。
如果......可是哪有什么如果!
是背叛让自己变得狭隘了?不屑于辩解,不屑于述说!
余阳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这既陌生又熟悉的感觉让他不知所措,不知该如何面对自己。
自己不是已经下定决心抛弃从前了嘛!为什么还会感觉到心痛难忍。
这样的自己又算得了什么?!
好人好人算不上,坏人坏得不彻底。
余阳弯下腰将婴儿抱在怀里,不过是感受到一点身体的余温而已,幼小的她便香香睡去。
不知是不是察觉到婴儿被余阳抱了起来,已经丧尸化的女人猛地站了起来,咬着木凳腿的嘴巴发出沉闷的嘶吼声。
她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所以早就将自己禁锢在原地,怎么都挣脱不开。
她还戴着已经破碎的黑框眼镜,眼里尽是疯狂。
余阳用拇指在食指肚上轻轻一划,流出一滴鲜血,然后大拇指指节弯曲轻轻一弹,那一滴血精准穿过破碎的镜框,射入女人的眼中。
鲜血进入的一瞬,对方身子僵直站在原地。
“再给一次机会吧!”
余阳喃喃低语,不知道在说给谁听。
而后从床前的书桌上拿起笔,写下短短几行字:
如果你能醒来,那么恭喜你重获新生,上天眷顾你!
在没有足够实力之前,切记要隐藏好自己,一旦暴露你将必死无疑。
我叫余阳,我带走了你的女儿,放心!有我在她就不会有事。
余阳将字条放在床上显眼的位置上,这样不会错过。
他在心底告诉自己,这是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这样作危险太大。
看着怀里熟睡的婴儿,余阳不知觉面露笑容,轻轻将自己的耳朵放在对方肚子上,还能听到微弱的心跳声。
怎么感觉又回到了以前?
算了,就这样吧,人本来就是很难被定义的,什么好人坏人的,先当一个人再说。
余阳退出卧室,来到客厅取下挂在晾衣杆上的背带,而后再退出这间房,平缓地走在楼梯上。
他准备先去超市找一下奶粉,然后找一个水壶烧一壶开水,再用保温杯接一杯温水,再找一个可以用来装这些背包,最好的话再找一辆全新的有婴儿框的自行车,再......
“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嗯......算了,就叫你余小羊了,你以后的路还长着......”
那句话是怎么说来着?
走过风雨的人,总是希翼一份美满,所以在阳光下他也愿意打伞。
缺失一份爱也是一样的,谨小的温柔也想驱散月光下的一抹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