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彩霞看到她爹脸色不好看,冲着她娘说道:“娘,你说得真棒。闺女咋的了?等着几十年后再看,那些天天把儿子挂嘴上的,你看他老了儿子管不管他。”
吴大妈哼了一声:“哼,都不用等他们老,你看现在村里那些老头老太太,哪个不是儿子结了婚就分家?儿子儿媳住亮堂的大房子,老头老太太在地里搭个窝棚。一年到头,还不是闺女看得多,病了也是闺女带去瞧大夫?”
吴彩霞忍不住问吴老太:“娘,这道理你都懂,怎么还寻思找上门女婿呢?”
吴老太看了吴老头一眼:“还不是你大姑和你大伯他们。我生完你小妹后,他们那帮人脸都拉到脚后跟了,一个劲儿地嘲讽你爹没后,说老吴家你爹这一脉要断了。”
旧事重提,吴老头心情也不好了:“提这事干啥,早就不来往了。”
吴彩霞想到她那个不是个东西的大伯和大伯娘,气得恨不得手撕了这俩人,怎么可能不来往?他们一家子以后找你麻烦的时候还多着呢。
她算了算时间,再有两三个月,家里就翻新老房子了。
看来,她娘和大姑的第一次世界大战就要开场了。她记得,她娘在这场姑姐和弟媳妇的战争中大获全胜,所以她决定顺应自然,不干涉这件事。
吴大妈也不再搭腔,几人安静着吃着饭。
吴彩霞吸溜吸溜地喝了碗稀饭,今天忙活了一天,可真饿了。
“娘,四妹来信了,说要交什么实践费,她钱不够。我打算明天去趟省城,把钱给她送去。正好也看看大学生上学的校园长什么样子。”
四妹吴彩凤是吴家近三四辈里最有出息的人。
在吴彩霞的记忆里,四妹非常有才华,上中学的时候就爱写东西,写着写着就发表了不少。她还记得四妹寄回来第一笔稿费的那天,她爹举着稿费非要出去转转,直夸四妹给老吴家长了大脸。
后来四妹顺利地考上省城大学,毕业后凭着登在大报上的几篇文章被某报社相中,进报社做了记者。
吴彩霞算了算,现在四妹应该是上大二。
吴老太放下碗,叹了口气:“去吧,要不是咱家穷,你也不会高一没上完就辍学。”
“娘,你说这干啥咧?我没四妹学习好,读完也考不上大学,浪费那钱干啥!”
吴老太进屋,从枕头芯里摸出来一个小包,翻出来几张粮票和钱,分成两部分:“去省城一来一回,也得两三天。这沓你留着吃饭住宿。这沓给彩凤,告诉她别太省,家里有钱,不用担心。”
吴彩霞怕露馅,只好老实收下。
“爹,娘,你们给我作主,你们不知道今天彩霞多过分!”
宋大国前脚踏进院里,后脚就开始叫叫嚷嚷。
他今天在外面可是逛得够够的,吴彩霞自己在家,他也不敢回来。
太阳落山了,估摸老两口该回家了,他才回来找二老给他撑腰。
一进门就闻着玉米稀饭的香味,更饿了。
他一屁股坐在矮桌前,目光搜寻了一下,桌上没有他的碗筷:“爹,娘,怎么没有我的碗?”
吴老头斜着眼瞥了他一眼,不说话,继续啃着自己的玉米饼子。
“爹,娘,彩霞今天当着全村人骂我,还要撵我走。”
宋大国委屈巴巴地和吴老头两口子诉苦,告状。
他多委屈啊,出来当上门女婿就已经够丢人,够被人戳脊梁骨了。今天吴彩霞还当着全村的面把他骂的狗血淋头,叫喊着老吴家要把他驱逐出户。
他下午去二麻子家串门,二麻子媳妇拿着扫帚把他打出来了;去金球表哥家蹭口饭吃,也被表哥黑着脸下了逐客令。
他想不通自己做错什么了。不就懒了点,馋了点么,做什么对不起老吴家的事了么?凭什么吴彩霞要这样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