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亲姐,能为她考虑到这个地步,郑美心很是感动。
她进厨房里,把上午剩的半个西瓜切了,挑了几块大的端出来。
“燕兰姐,你别忙活了,天那么热,吃块西瓜解解暑。”
好一阵子没吃西瓜了,燕兰一连吃了两三块才停下。
“美心,越到产期了,越要保持心情愉快。要是有什么不得劲儿的,赶紧和小姨她们说。”
临近产期,身边生育过的女性亲戚没少跟郑美心说顺产剖腹产的那些事儿。
有推荐顺产的,也有推荐破腹产的。
顺产?剖腹产?
她哪个都怕!
越是了解得多了,她心里越是没底。
“燕兰姐,就剩十来天了,我心里特别紧张。”
燕兰瞧她的慌张已经影响心情了,拉着她的手小心安慰着。
“没事,别管什么顺的剖的,这两样都各有利弊。到时候就听大夫的,大夫说顺咱就顺,说剖咱就剖。”
两人说了一番话,胡春立拎着菜肉回来了。
她把车子停在院子里,看到院墙边上有一辆陌生的车子,心里好奇。
“美心,家里来客人了?”
燕兰笑盈盈地迎出去:“小姨,你下班了?”胡春立看是燕兰,也没客气:“快,把白菜和肉都拿厨房去,一会儿咱们包饺子吃。”
燕兰洗菜洗肉,剁馅儿。
胡春立负责和面。
郑美心闲不住,非要过来帮把手,一块包饺子。
不一会儿,两大盖帘的饺子就包出来了。
“美心,你包饺子的手艺真好。你看这一个个的,胖嘟嘟的。”
郑美心被燕兰一顿夸,心里对生产的恐惧冲淡了几分。
“美心,别累着了,快回去歇歇吧,剩下这点我跟你燕兰姐就能忙活完。”
郑美心确实觉得有点累了,进屋躺着了。
燕兰瞧着忙着擀饺子皮的胡春立,鼓了几次勇气才道。
“小姨,我要是和刘训生离婚,您会反对吗?”
胡春立包饺子的手一顿,目光移向燕兰。
看她表情严肃,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才叹了口气。
“燕兰,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了?”
燕兰一听这话,还有啥不明白的,看来小姨也知道什么。
“小姨,您别瞒我,您知道是吗?”
胡春立点点头:“我遇见了。”
前几天,胡春立下班后,照常去菜市场买菜,回来的路上看到刘训生和一个女人拉拉扯扯地往电影院走。
她正寻思着要不要告诉燕兰,没想到燕兰先开口了。
“那他看见你没?”
“没有,当时人太多,他应该没看到我。要不是那女人跟他吵了架,我也不会注意到他。”
胡春立想起自己早死的姐姐,涌起阵阵难受。
当初,燕兰她爸带外面的女人回村耀武扬威,燕兰她娘闹着要不过了。
身边的亲戚朋友都劝着她息事宁人,说什么男人哪有不偷腥的,只要能回家就好。
连燕兰的姥姥都不赞同闺女离婚。
燕兰娘被舆论压着,到底没离成,但自此变得越来越沉默。
郁郁寡欢几年后,用一根绳子结束了短暂的一生。
那时候胡春立还小,在外头上学,不知道姐姐的事。
等她知道时,姐姐已经安静地躺在一块白布底下了。
姐姐走过的路,胡春立不希望外甥女再走一回。
“燕兰,你离婚这事儿小姨不劝你,只要你高兴就好。要是怕离了,妞妞没人带,带小姨这儿来,小姨给带。”
抓到刘训生出轨时没哭的燕兰,此刻泪如泉涌。
她爹为了彩礼不管她的死活,逼她退学嫁人。
前阵子,为了娶小媳妇,又来问燕兰要那笔彩礼钱。
“小姨,谢谢你!”
燕兰一声感谢,把胡春立的眼泪惹了出来。
“你这孩子,说什么谢不谢的。我是你小姨,又不是外人,以后可别这么说了。”
胡春立自己要上班,而且儿媳妇马上要生孩子了,肯定没有时间和精力帮她看管妞妞。
所以,燕兰打算让她帮着找一个靠谱的能带孩子的人。
胡春立在脑海里把认识的人都筛选过一遍,也没找到一个合适的。
不是说找不到会照顾孩子的,而是找不到可靠的。
燕兰白天要出去摆摊,说不定一整天都不在家,万一找了个不可靠的,私下打骂妞妞就不好了。
往严重了说,万一人品有问题,说不定孩子都被教坏了。
小姨也没有办法,燕兰只能暂时歇了这个心思,心想等一会儿去小卖部给吴彩霞去个电话。
吴彩霞主意多,肯定能想得出来法子。
吃过饭,离开小姨家,燕兰骑着自行车先去了附近的一个小卖部。
电话七拐八拐,终于听见了吴彩霞的声音。
问了吴彩霞的近况后,燕兰和吴彩霞说了要和刘训生离婚的事儿。
电话那头短暂的沉默。
片刻以后,燕兰才听到那头说:“燕兰,会带孩子的眼下就有一个,彩容,她以前帮她大姑姐照顾过月子。不过要跟你一块儿去常青市里,不知道她会不会同意。”
燕兰想到刚才去吴彩容家,吴彩容正在给大姑姐家的孩子喂饭。
人挺有耐心的,那饭瞅着也还不错。
她打算一会儿再去吴彩容家一趟,问她愿不愿意帮忙带妞妞。
要是帮忙带,辛苦费肯定比外头给得高。
到吴彩容家门口,燕兰停下车。
“彩容,彩容。”
吴彩容正洗衣服,见燕兰进来,擦手起来迎她。
“燕兰姐,你快进屋坐,是有什么忘了的吗?”
燕兰瞟了一眼旁边的木盆,乖乖,两大盆各种各样的衣裳。
女人的,男人的,小孩的。
旁边地上还有一堆要洗的被单床单。
“彩容,你咋洗那么多衣裳?其他人都不干活的吗?”
吴彩容尴尬地搓搓手:“没事的,燕兰姐,反正在家闲着也是闲着。”
燕兰想起路过村头遇到的吴彩容的大姑姐。
“你大姑姐呢?她怎么不干?这里头不是她家孩子的衣裳吗?咋都让你洗?”
屋里,吴彩容的婆婆葛老太听见燕兰的不满,骂骂咧咧地出来。
“呵,我当是谁呢?彩容是我老葛家的儿媳妇,洗两件衣裳咋了?你是她什么人,跑来我家指手画脚?”
燕兰瞧着这老太太,尖嘴猴腮,一脸刻薄相。
果然和干娘形容的一样,一脸坏相,一肚子坏水。
“那行,彩容你洗吧。本来以为给你找了个挣钱的活,既然你愿意在家伺候人,给人洗衣裳,那这活我就找别人了。”
说着,她剜了葛老太一眼,推着车子要走。
葛老太一听有挣钱的活,忙转阴为晴,咧着大嘴把燕兰哄回来。
“彩容她姐,彩容她姐,你别走哇。你跟彩容都多长时间没见了,可不能急着走。留下,你们姐俩好好唠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