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了一个梦。
梦中我被一头黑龙痛扁。我竭尽全力也无法抵抗这头龙的攻击，令我愤怒的是他一边揍我一边还在哭喊：不是他，又不是他，你这个废物，废物！！！然后他一爪子按碎了我的头。
我从梦中惊醒，头痛欲裂。网观的赠血被我让给了幽月，看上去她很需要那玩意。听说生化是一种很邪门的种族，如果连续堕境的话连人性都无法维持，会变成生化怪物。幽月看上去也承我人情。她在收容所呆得很久，算是这地方的首领，我们的关系不太僵硬，我和其他奴隶的关系也就缓和了。
得知我对过去的记忆一无所知，一些奴隶对我很同情。有不少人猜测我是一名有编制的中级注册战士，但被契约后来到收容所大家都一样。网观施展一个魔法修复了收容所，又用生活类魔法清理内外，这里很快便恢复了原样。
幽月说网观是最早拿到家政大师和建筑大师证书的那批人，我看着羡慕。魔法真是方便，我也想学魔法。这里的工奴都是一帮糙汉子，做一些喂养魔兽的苦力活。不过有些地方的奴隶主会专门培养工奴掌握生活类魔法，甚至考取证书。据说拥有证书的奴隶价值很高，转手能卖一大笔钱。
网观更关注奴隶的战斗力，倒没有培养他们考证的意思。我想要是网观让他们考证，别人不说，马龙观肯定要气死。他从蛟龙被魔化成魔人，压根就不识字。
我又一次为他梳理身体。马龙观很有悟性，在我的帮助下他已经学会调动身体配合我从内部清理暗伤，再加上根源推进增强了体质，所以这一次修复更加顺利。他清除了体内暗伤，骨骼和身体强度方面还需要时间修养，但最痛苦的问题是生命本源被奴化秘印碾碎了一大半。这几天的苦修算是白忙活了。
我在研究奴化秘印。这个能量结构盘踞在我的精神中，因为拥有念力很容易就能察觉。它给我的感觉就像是一个盖子，盖住了我一半的精神体，但我意外地感觉要突破这个盖子也不是很难。如果我全力调动精神力可以一点点破解这个结构。
这里的奴隶大多数精神力够到初级魔法师门槛，毕竟根源等级在这里，如果解除奴化秘印的话精神力还会翻倍，所以不排除他们个别已经够到中级魔法师门槛。我自己的精神力比所有人都要高一个档次，估算下来没有被秘印压制的话原本应该超过中级，具体超过多少不知道，也没个比较。
我起身，开始做一些动作。起先生涩，继而流畅。一些记忆在我与十几名中级战士对战时悄悄浮现：靠，掀，抵，撞——应该是一些散手。这样看来，我应该是一名武者？
我的基础力量太强，这些战技施展起来威力巨大，怕不是会再把收容所掀翻。于是我只做动作，不催动气力，慢慢回忆。
太极贴山靠，太极甩手，形意桩立。一些零散的招式在我手下慢慢成型，我的动作逐渐加快，拳脚之间，杀气盎然。
我停下动作，皱起眉头。也许是因为我的身体素质太高，这些动作，一招半式不成体系，练起来感觉甚是不爽利。而且这些动作给我的感觉，不够美。
不够美，不够圆满。不够——自然。
这种感觉一旦出现，这些战技在我眼前顿时一文不值。虽然我确认自己十分熟悉这些动作，甚至曾经千万次施展，但就是甩不开这种感觉。
这什么狗屁玩意？
我大怒，掏出笔记本开始记录这些动作，然后把笔记本收起来开始演练。
拆了，全部拆了！拆了重新练！
“他在干什么？”幽月看着那边骂骂咧咧打拳的2号，感觉看不懂。
“他像是个武痴。”马龙观评价。
时间悄悄溜走了，一晚上过去，我毫无困意。我感觉自己似乎不用睡觉。
没什么突破，没那么简单。但我有个思路，有个方向。
想这个方向深挖，不会那么快，但是可以成。
幽月扔给我一个大缸，我伸手接过，里面装满生肉。
“你还没去过魔兽中心吧。”她说：“主人说今天让你过去和它们打打交道。”
我知道收容所里养着俩只魔兽，魔兽是可以后天培养的，但成本很高，而且大多数魔兽成长到高阶也不过中级战力，除非天赋异禀，否则真没什么培养价值。网观养这俩只魔兽大概是当宠物玩。
我举着大缸走向魔兽中心，一大帮工奴在旁边闹哄哄起哄。所谓不打不相识，这些年新来的奴隶都是在一场场争夺战中认识的，经过昨天的战斗他们对我的力量算是服气了。他们知道我皮糙肉厚，不怕那俩只魔兽。
虽然这俩只魔兽站起来有五六米高。
一只3级龙龟，一只2级霸王龙。都是成年体。
魔兽到根源1级成年。因为拥有天赋魔力之源，成年后魔兽的精神力会大幅增长，所以契约魔兽一般要在它成年以前。我把迎面扑过来的霸王龙扔到一边，它乖乖吃肉，一声不吭了。
另一只龙龟抬眼看我，低吼着爬起来，抬手就是一爪。我抵住它，稍微有点吃惊。这只龙龟力气还不小，居然有我六成左右。这一爪子下来劲道也足，估不准，左右中级肯定有了。我把它掀开，它再次扑过来。
我起了兴致，低头侧身开始用拆解的贴山靠动作反击。一众工奴还是第一次看我用战技，纷纷在后面吼叫，不过一会后他们就索然无味地走开了。到这个层次的超能者多少有点眼力劲，他们看得出我的招式有形无质，连散手都称不上，根本没半点威力。
“行了别玩了。”喇叭里传来网观的笑声：“跟耍猴一样。来测验部门。”
我给扑上来要抱抱的龙龟单手举起来，扔到一边。于是它也死了心，开始低头吃肉。
我来到测验部门，擂台上那个女巨人正在热身，网观笑眯眯看着我。
“等下把她的胸甲摘下来。”她小声说。我转过头，脸立刻绿了。
女巨人正在往身上挂战甲。这身装甲半覆盖，修身，右臂上弹出爪刃。装甲穿戴完毕后，蓬勃的剑气开始在她身前流转。
“来吧！”她兴奋道。
哪有人打架还带穿甲！你干脆拿把剑捅我！哦，这装甲上确实带剑。
“玄武甲，2阶2品超能武装，爱雅门家传的宝物哦。为了揍你一顿她可真是下力气。”网观笑道：“这身装甲最大的特点就是攻防一体，穿甲状态她可是敢跟族中长辈过招的。”
“超能武装算什么宝物，超能神装才是宝物呢。”名叫爱雅门的女巨人反驳道：“网观，快让他上来吃我的拳头！哈哈哈哈，一个中级战士做陪练，正好我要把形我大叔教的东西磨合磨合！”
我动了动耳朵，迈步向擂台走去。
“放心大胆地打！测验部门的墙我花大价钱加固了！”网观大喝。同时在我耳边她的声音悄无声息地传来：“只要能摘掉她胸甲，我准你在收容所里自由修炼。”
风之领域，风之绝息。力量从心脏延伸到四肢，无形的铠甲从外部沁润我的身体。
移形换影，宽阔的擂台上掀起巨大的风暴。拳脚相交那一刻，爱雅门身上爆发出蓬勃的剑气。
斗气狂暴，物质防御再次提升。
风之绝息加成下，我直接抡起大铁拳砸她的刃爪。
数次对攻后，爱雅门郁闷地发现没占到便宜。她放弃对攻，刃爪试探性攻向我的胸腹。我注意到她的动作中隐含发力，于是果断拍开。特么的攻击力果然不俗，要是被掏一下怕是肠子都会被掏出来。
爱雅门发狂了。连续五次黑虎掏心都被轻松抵挡，对攻又占不到便宜。
“这一招还不熟练，模仿虎形，试一下。”后退半步，她整个人化作残影，一瞬间速度暴涨！
我注意到她在空中已经收不住了，于是我侧了一下身，同时伸出脚把她绊倒。爱雅门脸朝下在擂台上砸出了大窟窿。
“哈哈哈哈。”网观捧腹大笑。爱雅门哀怨地爬起来。
“我又败了。”她说。
“你们分明是势均力敌嘛。”
她收起剑气，摘下右臂装甲。网观不再笑了，表情有一丝严肃。
装甲上已经出现细微的裂痕。
“即使依靠玄武甲，我也撑不了多久。”爱雅门心疼道：“再打下去，装甲就要坏了。”
“你竟敢损坏我朋友最宝贵的装甲？”网观怒喝道：“你可知道，铸造这件装甲的材料又多难找，你可知道在这座城里只有我能修……”
“行了行了。”爱雅门摆摆手：“拿去重铸吧，一人一把剑。我知道你眼馋这半吨玄铁很久了。”
“一言为定。”网观快速把她身上剩余的装甲卸掉，眼睛眯成一条缝。
我正要告辞，网观喊住了我。
“我们谈一些事情。你就在这里吧。”她用手指点点我，转头看向爱雅门：“源城要解压了，要不要一起去血拼？”
爱雅门有些局促：“可是我的体型太显眼了。”
“哎呀没关系。你忘了我精通幻术。我们只是结伴去里面游玩，又不干涉那些大人物的目标。”
“话虽如此，族老说会有一名镇狱使过来。可不是什么小事……”
“没关系的啦。你看2号这身子骨多棒，万一有问题绝对是合适的肉盾。源城千年才解压一次呢，而且故老相传这个幻影里隐藏着今古灭亡的真相呢，你真的不感兴趣嘛？不会吧不会吧……”
“虽然今古世界真的很诱人，可是……”
“去吧去嘛，源城解压时间超长的，而且那个世界里没有非凡力量，会有什么危险真是的——”
“那好吧。”爱雅门到底没顶住诱惑。
镇狱司？镇狱使？怎么这么熟悉？
头好疼，感觉要长脑子了。
……
“果真吗师兄？”文雅兴奋地喊道，一阵低语后挂断电话。
“哎哟，陈佳师兄要来学院看我呢。”她看左右没人，向文苑低声说。
“哎呀，修成正果啦，恭喜恭喜恭喜。陈家在陆运码头好大一片产业呢，以后叫你陈太太哈。”文苑取笑。
“八字还没一撇呢。”文雅一脸羞红推了她一下：“唉——那个谁，2号。拿我的学生卡去学院门口迎一下。”
他们走了。我打量着手里那张塑料卡片，挠了挠头。
辉光学院门口，叼着烟俩个痞帅的小青年。
“不愧是开在商业区的魔法学校，瞧这大门面，一整个学院居然被幻术隐藏在一堵墙里，妈的这校长真是个天才。”陈佳嬉笑道：“也就是市政厅没人管，这属于是偷占土地平方啊。要搁开拓纪，这么干是要被判刑的。”
“文雅——我记得是灵能通讯班的吧。这个专业毕业后前景不错啊。”王我摸着下巴：“怎么，想给你老爸拐个高级通讯员回家？”
“这才哪到哪。哥的魅力你不懂，到哪里都被妹子穷追猛打。不过说到底还是王老师长得够劲——我尼玛，你谁呀！”
“俩位是找文雅的么。”文雅的学生卡在我指尖旋转：“请跟我来——嗯？大家萍水相逢倒也不必行此大礼。”
陈佳一脸铁青跪在地上，王我突然把头扭过去，用后脑勺对着我。俩人好像是下意识做了这些动作，我话说完他们反应过来。
“这个人怎么这么邪门？”我在前面刷卡进门，俩人跟在后面，王我急忙拉着陈佳低声：“不知道为什么，我一看到他就来气。你是不是也有这种感觉？”
“别说了别说了。”陈佳捂着脸。他不可能跟王我坦白，说一看到这个人感觉像是看到自己老爸。
“陈佳师兄。”文雅羞涩地迎上来。这段时间她梳妆打扮了一番，开衫抹胸小短裙，双马尾在脑后烂漫地飘着，陈佳笑着挥手。
“这人是哪个？”看我走远，王我低声向文雅打听。
“啊？2号呀，他是校长新契约的战奴隶啊。”文雅说：“你们别看他长得年轻，他可是一名中级战士哦！”
“文雅！”文苑脸色一变，突然喝道。文雅突然反应过来，连忙捂住嘴。陈佳王我对视一眼。
天色将晚，陈佳拒绝了文雅留宿的暗示，和王我溜出了校门。
“你听到了吧，他妈的老妖婆又在契约奴隶，还是一名中级战士！”陈佳愤慨道：“好不容易新城主入驻，城里面治安在变好，她又在搞风搞雨！就跟我爸说的，早该把这些妖魔鬼怪赶出去！”
“咱们管不着这件事。”王我冷静道：“但她做的太过分了。让我们向各自家族汇报一下吧，最近注意……”
“注意什么。”一个声音冷淡道。
半透明的网观从地面缓缓浮起，冷漠地看着他们。俩人四下望去，不知何时周围一片灰暗。
“尊敬的骸骨皇帝，您要对我们做什么？”王我不动声色地拉住陈佳：“这是在雁城，不是在乐园。”
“瞧你这孩子说得。我能对你们做什么？”网观脸上冷漠的表情松解开，娇声笑道：“你们这些固执的雁城人啊，就是对我们深渊魔族有偏见。我只不过是喜爱这座城市，想在这里赚点小钱钱，同时满足一点自己的小爱好。”
陈佳咳嗽了一下：“您说的对。咱啥也没看见。”转身低声对王我说：“好汉不吃眼前亏，回去再告她。”
王我瞬间破防了：“嘀嘀咕咕什么呢！这是法人第四境的超能器官精神躯体，她能直接读取思维的！”
陈佳一脸木然：“我连第二境都没破，跟我说这个干嘛。”
“这样啊，你们想回去告我啊。”网观扣着下巴，眼神玩味：“那就别怪我使点小手段了。”
“不如就此了结。”我在她耳边轻声道。
网观悚然。什么？为什么？什么时候？
王我和陈佳只看到她脸上青白交加，完全搞不懂发生了什么。实际上，我已经穿过教学楼，来到她本体身边。
对这俩个人我感觉有点熟悉，可能是熟人。看见网观急匆匆赶过去后不久，我察觉到一种特殊的精神波动，目睹到她的精神躯体。
出窍，鬼职业4级恶煞的能力，精神力脱离肉体自由行动。可瞬移。
此刻我强大的神识扫正描到他们交流的这一幕。我觉得她没安好心，于是推门径直进去。
“2号，离开我的身体，否则我催动秘印了！”网观心中惶恐。精神躯体离体，本体失去心灵壁垒保护，同时也没有还手能力，物质防御会大幅度降低。她敢出窍是因为能随时回归，而且她自认为在辉光学院不可能有人能瞒过她的耳目。
但现在我就站在她身边，对这个2号她一直摸不清底细，鬼知道如果自己尝试回归的话他会不会对自己脆弱的本体做什么！
他可是能和爱雅门打个有来有回的中级强者！
“无意冒犯。”我靠在她耳边低声：“就让他们走。”
“好——你不要这么说话。我让他们走。”耳边传来的热气让网观双颊绯红，她向陈佳俩人一挥手，周围恢复了夜色景象。
“走，走。”她摆手，无奈道。王我低头沉思片刻，拉着陈佳果断开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