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绵绵慌了一瞬，很快镇定下来，注视着傅晏寒的眼睛，不闪不避。
“原来希希口中的帅叔叔是傅总，她回家跟我提过你，她很喜欢你。”
傅晏寒瞳孔紧缩，死死盯着她，声音都在轻颤，“她是你的女儿？”
“对。”叶绵绵承认得很干脆，“她是我的女儿。”
傅晏寒既已问起，那么他心里肯定有所怀疑。
毕竟他每次遇见希希，希希不是跟秦舒在一起，就是跟秦倦在一起。
她可以说希希是秦家堂系或表系的小孩，但谎言一旦拆穿，他就会怀疑希希的身世跟他有关。
倒不如直接承认，再否认，她大大方方，不遮不掩，他反倒不会怀疑。
傅晏寒有好半晌人都是静止的，就像被这个消息砸蒙了。
叶绵绵也不着急解释，任他脑子里狂轰滥炸，重新组织语言。
傅晏寒看着她，终于艰涩出声，“希希……是我的女儿？”
“不是。”叶绵绵一句话，让傅晏寒再度堕入深渊。
“那她是……”傅晏寒声音都在抖，希望落空，他甚至不敢多想。
叶绵绵终于不忍心再看他的表情，她说：“傅总，当初我从那么高的地方坠入深海，侥幸活下来，就算怀了你的孩子，你觉得那种情况保得住吗？”
傅晏寒下颌线紧绷，喉结微微攒动，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痛苦地闭了闭眼睛，“那你……当初有没有……有没有……”
“没有。”叶绵绵盯着他，“虽是七月，但海里刺骨的冷，那天我掉进海里，就被急流卷得昏迷过去，等我再醒来，已经是几天后了。”
叶绵绵故意描述那天九死一生的惊险，就是为了让傅晏寒认为，她活下来已经非常艰难，就算怀了孕，孩子也保不住。
傅晏寒确实怀疑过希希会不会是叶绵绵的孩子。
尤其是那天晚上，他在露台上，听到希希喊妈妈。
他回过头，模糊看见那道纤细窈窕的身影，他后来宿醉清醒，不止一次怀疑，头天晚上看到的人就是叶绵绵。
希希是叶绵绵的女儿，也就是他的女儿。
可她说，希希是她的女儿，却不是他的女儿。因为当时她的生存环境，就算她怀了孕，她也根本不可能保住孩子。
他是信的。
“那希希……”
叶绵绵知道他会问，她也想好了说辞，“被亲生父亲遗弃在医院。”
叶绵绵的话术的高明之处就在于，一半真掺一半假。
她直言不讳地承认她就是希希的妈妈，再慢慢告知傅晏寒希希跟他没关系，并且她每句话里都是坑。
她不完整回答，给傅晏寒留足了脑补空间，答案既可以是a，也可以是b，甚至ab都行。
就看傅晏寒怎么想。
傅晏寒长睫微颤，掩住一闪而过的落寞，随即抬眸看她。
“绵绵，你发誓，希希不是我们的孩子。”
叶绵绵刚松的那口气梗在胸口，憋得她不上不下，难受至极。
她盯着傅晏寒的眼睛。
他是真的狗，居然还杀个回马枪，要她发誓，发个蛋的誓！
“傅总这话是什么意思，不信我？”
“我信！”傅晏寒说着，盯着叶绵绵的眼神深邃幽暗，“你发誓，或者我拿希希的毛囊去做个亲子鉴定。”
他靠回椅背上，轻描淡写道：“我相信，医学鉴定不会对我说谎。”
叶绵绵铺垫了这么久，把上辈子的心机都用上了，没想到却败在傅晏寒的疑心上。
她破罐子破摔，“好啊，你去做亲子鉴定，希希要是你的女儿，我把脑袋拧下来给你当球踢。”
说完，她将脑袋转向一侧，胸口起伏，明显气得不轻。
病房里气氛僵持，半晌，叶绵绵听到一声轻笑。
她心里忐忑不安，心脏悬在半空，怕傅晏寒真要拿希希的毛囊去做亲子鉴定。
诚然，亲子鉴定不会骗人，但她可以收买医生给他一份假的亲子鉴定。
但仍然太过冒险。
叶绵绵在赌，傅晏寒也在赌。
他希望希希是他们的女儿，那样的话，他才有执着不放弃的理由。
“你不同意，我不会擅自做亲子鉴定。”傅晏寒说。
这是他对她的尊重，对希希的尊重。
叶绵绵悬在半空的心落回原位，她转头瞪着傅晏寒，冷笑道：“我也是没想到傅总上赶着想喜当爹。”
傅晏寒倾身，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的眼睛，“绵绵，你最好没有骗我。”
叶绵绵呼吸一窒，随即回怼，“我骗你又如何？”
傅晏寒眼神直勾勾的，看着有几分渗人，“不能如何，只是你让我伤心，我就不爱你了。”
短短一句话，让叶绵绵再度心梗。
她何尝不是仗着他对她的愧疚肆意妄为，只是爱她？
他爱过她吗？
他对她只有占有与掠夺，就连结婚，也是他将她锁在身边的筹码。
他不爱她，他只是更爱他自己罢了。
床头手机震动起来，叶绵绵腰还伤着，伸手要去拿手机，肌肉被牵动得又是一疼。
她的手腕被一只大手握住，按了回去。
傅晏寒起身，将她正在充电的手机拔掉插头，递给了她。
“是你秘书打来的。”
来电显示着陈悦，叶绵绵也没避开傅晏寒，按了接听。
陈悦：“苏总，你什么时候到公司，逐浪直播出了大事。”
叶绵绵皱眉，陈悦跟在她身边好几年了，也算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
她说出了大事，那肯定是她不能搞定的事。
“你别慌，出什么事了，慢慢说。”
陈悦咬牙，跟叶绵绵说了事情的始末。
逐浪直播看似是远辉集团很赚钱的一个项目，但实则负债累累。
他们当时考察逐浪直播的时候，财务部将这部分亏损瞒得死死的。
就连合作借资的银行为了早点拿回资金，也帮着他们瞒着秦氏这边。
他们初来乍道，被傅淮山那个老逼登算计了。
叶绵绵听完陈悦带着个人情绪的陈述，神情完全沉了下去。
她问：“负债多少？”
“五个亿吧。”陈悦说，他们才办了庆功宴，叶绵绵还因此升职成分公司的总经理。
现在爆雷，对叶绵绵绝对是致命打击。
叶绵绵挂了电话，却并无多少沮丧的情绪，她看着傅晏寒，笑说：“果然姜还是老的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