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岁的男孩抱着奥特曼,指着沈帆星大声问着。
一时间,整个车厢的人都望了过来,沈帆星的指尖僵硬了片刻。
沈帆星在别人的打量下坐回自己的位置,还不等别人收回视线,五十多岁的老人坐下后搂着孙子,伸手摸了把沈帆星的长发。
沈帆星猛的回头,老人似是没看到他的排斥,用长辈的口吻说:“男娃怎么留这么长的头发,不男不女的,我家孙子都不知道要叫你叔叔还是阿姨了。”
“你爸妈都不管你的吗?回去还是剪短的好,男孩子就是要清清爽爽的。”
说着又开始点评沈帆星的穿着:“都六月底了,你还穿长袖衣服,不怕捂出痱子啊!”
沈帆星偏头看向窗外,无声的拒绝着交流,等着她自己停下来。
六岁以下的孩子不需要买票,自然也没有座位,老人又是个胖体型,一老一小坐在中间,一会拿苹果,一会吃饼干嗑瓜子,一举一动都会影响到两边的人。
沈帆星说了声借过,背着黑色的包去了车厢连接处的位置站着。
“哈喽。”试探的招呼声响起,沈帆星侧身看过去,是刚才的女生。
见他望过来,女生局促的笑了笑:“我也受不了了,现在又开始对我说教了。”
沈帆星笑了笑没接话,女生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该不该说,犹豫了半晌,终是好奇的问:“你就不无聊吗?”
沈帆星站了一个小时,她一趟一趟的过来了好几次,就没见他拿出过手机,只是看着窗外,安静的不像话。
沈帆星似是没懂她的意思,女生:“就是,你不玩手机不无聊吗?还是没电了,我这里有充电宝。”
她忙着去掏充电宝,沈帆星说:“手机有电。”
这两个月沈帆星依旧没出门,只是除了吃饭睡觉晒太阳外,加上了念书。
一日一日,从刚开始的磕绊,到现在的能正常说话。
女生停了动作,一时不知道说什么了。
“送你副耳机吧!19.9买一送一的,你可以听听歌,要不然还有三个多小时的路程呢!”
她把没拆的耳机塞到了沈帆星怀里,尴尬的做了个笑的表情:“帅哥,活泼点啊!不开心听听柏砚的歌,我每次不开心都是听他,尤其是那首《算个P》,强烈推荐。”
似是怕被拒绝,女生说完小跑着离开,完全不给沈帆星拒绝的机会。
沈帆星笑了下,拆开耳机盒,把塑料封和纸盒扔到了一旁的垃圾桶。
里面是一个带线的耳机。
插上耳机,沈帆星打开音乐软件,点开搜索框,输入柏砚两个字。
出来的头像是个侧身照,看不清楚五官,只能看到侧脸线条流利,双手插兜,一头银发中夹杂着少许的天蓝色,桀骜不驯的张扬。
沈帆星点开了那首歌名像是脏话的《算个P》。
前奏响起,是个很舒缓的走向,三秒后,是一个磁性的声音,随着音乐道:“听话,把音量调低。”
像是一个会恶作剧的人,伪装的温柔中是清晰可见的坏笑。
沈帆星迟疑了一秒,按了两下减音量的按键。
他的手还没放下来,耳机里柔和的音乐猛然变成了雷鸣般的狂响。
随之而来的是一阵啊啊的大喊,他似是站在了悬崖之巅,风声呜咽着把他的吼叫吞噬。
吉他声中,声嘶力竭的唱着:“这个世界算个P......”
沈帆星脑子被震的有些发懵。
像是孙悟空的如意金箍棒,不管不顾的,把东海搅了个天翻地覆,柏砚的这首歌,就像是把世界搅成了天翻地覆。
洗脑又邪性,沈帆星不知怎的,低头笑了出来。
他听的出来,这个叫柏砚的音色很好,想来唱情歌定是好听的,不知道怎么唱这么......独特的歌。
车程四个小时,沈帆星站在车厢连接处,把柏砚的歌听了一遍。
没有一首情歌。
那首世界算个P,他听的最多,第一遍觉得好笑,第二遍觉得吵闹,第三遍时,沈帆星便安静了下来。
喧闹的歌里是对世界的抗衡,是认输的投降,是无边的荒凉,就像是一个被抛弃的人死亡前最后的呐喊。
出了高铁站沈帆星打了电话,许是他说话轻柔缓慢的缘故,电话那头火烧屁股般的急躁,告诉他先到顺利酒店,到了再打电话。
沈帆星站在人来人往,来去匆匆的出口,礼貌的说了句谢谢,移开手机才发现对方早已挂断。
排队等出租车的队伍长的看不到头,沈帆星低头打开导航软件,上面说步行三个半小时。
沈帆星又看了看排队的长龙,拉着行李离开了长长的队伍。
可以去别处打车,可以坐公交地铁,只是沈帆星比较喜欢一个人在漫步。
那个人只说到了打电话,想来是不着急的,故而沈帆星选择了步行。
导航很准,他早上十一点下的高铁,走到时是下午三点。
沈帆星提着自己的蓝色行李箱站在酒店大堂一侧,统筹的电话打过去,对方只丢过来两个字,等着。
“祖宗啊!你就不能拿个行李箱装一装样子吗?”
声音似在耳边响起,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沈帆星被惊醒,他抬眸看去,第一眼是墨蓝色的头发。
顺着头发看下去,高挺的鼻子,棱角分明的侧脸,以及骨结清晰的双手。
他嘴里叼着一根棒棒糖,脖子上挂着后戴式耳机,低头打着游戏,眉宇间都是凌厉。
沈帆星对柏砚的第一印象是危险警告,他无法和气势太盛的人真诚相处,就像是兔子见到狼的不安,可以表面装的若无其事,心里却会始终不能放松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