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前一后，路上基本上都没怎么说话。快到黄大头家的时候，刚过一幢房子的拐角。黄雨柔突然停了下来，转身一把将他拉到墙边。
“先别过去！门口是殷八婆跟她儿子黄仲。”
陈游皱眉道：“黄大头跟他们很熟？昨天过生日也邀请了你俩。”
“当然熟。殷八婆是黄大头的亲姑姑，两家人关系很亲密。”黄雨柔脸色有点难看，“不然，我去黄大头家做什么？”
陈游反应很快，惊讶道：“你要对付的人，难道是黄仲？”
黄雨柔摇了摇头：“不，是殷八婆。但是，也绕不开黄仲。听说他很能打，早些年还弄死过人，后来不知道怎么又出来了。”
“再能打也是血肉之躯，存心要对付办法多的是。”陈游无所谓道。
“我要有你这么厉害，也能说这样的话。”黄雨柔瞟了他一眼，小声道，“我只是一个弱女子，你要对付我一只手就足够。”
说完，黄雨柔又偷偷探出头看了一眼：“还在门口，不知道在聊什么。黄仲警惕性很高，殷八婆的仇人可不算少。”
“神婆这种行当也有仇人？”
“呵呵，被她害得家破人亡的可不止一，两家人。”黄雨柔看着陈游，又动了动嘴唇，最后说了两个字，“算了。”
陈游缓缓道：“你是想利用黄大头接近殷八婆，然后，找机会干掉她？”
“本来是这个打算。”黄雨柔失望道，“可黄仲随时跟在一起，没有机会。所以，我准备下毒！”
“耗子药还是氰化物？”
“什么是氰化物？新出的农药？”
“没什么，当我没说。”陈游摇了摇头，“这个办法，就算是能行得通，可能你也得跟她同归于尽。”
“我有这个心理准备。”黄雨柔无所谓的笑了笑，“一具皮囊而已，为母报仇，死得其所。没有骗你，这一绑我的计划只能提前。”
陈游木然道：“那现在你应该挺恨我。”
“谈不上恨，早晚的事而已。”黄雨柔缓缓道，“你是想为弟弟报仇，我是为母亲报仇。大家都不择手段，没有谁对不起谁。”
“我觉得你比之前顺眼了很多。”陈游笑了，“祝你成功。假如，你死了也没有干掉她。我会考虑在自己的事办完后送殷八婆来见你。”
黄雨柔愣愣地看了他半晌，摇了摇头：“你这个人真的是...算了。如果有那一天，我晚上亲自登门拜访来感谢你。”
“不用这么客气。”
“他们走了，我们等几分钟再过去。”黄雨柔轻声道，然后看着他不再说话。
黄大头送走了姑姑后，一个人站在天井里发神。
消息是打探了，没有太多有用的线索。当天埋陈牧的两个同事跟他一起回的家，知道的事情不比他多。
但尸体不冀而飞，这肯定不是什么意外事件。黄大头翻了一遍当天的记录，陈胜是第一个发现陈牧溺亡的人。
提着酒找到他了解一下当时的详细情况后，感觉事情又变复杂了。
“咚咚咚！”
黄大头边想，边打开了门，抬眼一望，愣了：“小柔！你...怎么？”
“当然是我送回来的。”陈游从旁边闪出，小声道，“进去说。放心，我既然能送她回来，就不会再为难你们。”
黄大头不敢有任何意见。他拔刀一秒钟都不需要，而自己跟小柔就在身边。
“陈游，是不是事情有什么变故？”看了几眼黄雨柔，至少外表上没有任何伤痕。其他的...他暂时不想去考虑这个问题。
“没有，不好用，提前退货。”
黄大头脸色突变：“你！”
“开个玩笑，莫当真。我跟你说过，对她不感兴趣。”陈游缓缓道，“我很少骗人。”
“那你这提前把人送回来，是为什么？”黄大头脸色阴晴不定，一直在瞟黄雨柔，不过后者静静地坐在那儿，不悲不喜。看不出是在想什么。
“不为什么。”陈游摇了摇头，“你打听到了什么消息？”
黄大头甩了甩头，想了想：“我不知道这算不算是消息。两个同事什么都不知道，跟我一样。后来我只来得及问了当天发现你弟弟的陈胜。”
“喔，他怎么说？”陈游问道。
“你等一下，我去书房里拿笔录，他说的我全部记了下来。”黄大头顿了一下，又快步走进了里屋。
陈游看了一眼黄雨柔，面无表情地小声道：“你猜，他现在是不是在里面偷看我们？”
“多半是。所以，我还是正常坐着的好。本来还可以给你泡杯茶，现在嘛...算了。他还有利用价值。”黄雨柔同样神色冷淡。
“你泡的茶？”陈游嫌弃的看了她一眼，“怕是有毒，无福消受。”
黄大头躲在房间的暗格边，观察着堂屋的两人。并没有什么出格的举动，好像是在说话，但是双方都神情冷漠，不像是有亲密关系的样子。
拿上书桌上的笔录，黄大头心情比之前舒畅了许多。
陈游翻看了一下记录，皱眉道：“这个陈胜说...贵哥约他钓鱼？”
“对。”黄大头态度比刚才好了一些，“贵哥，就是李贵，我们是远房亲戚。他呀，是镇上有名的两头吃。”
“怎么说？”
黄大头含蓄的笑了笑：“就是混得好的意思。很多脏活，累活都干，我不是指体力上的那种。”
“这种事你们不管？”陈游奇怪道，镇公所看来真的只是个摆设，这个世界的社会风气堪比旧社会的动荡时代。
“有些管，有些不管。”黄大头缓缓道：“你也知道，我只是个小办事员，不是什么事都能过问。谁知道哪天一不小心，就得罪了四大家族下面的边角余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陈游有些恍惚，四大家族？怎么又出现了类似民国时代的东西？
过来几天，一直以为就是跟前世差不多的世界，无非就是落后了三十余年，治安差很多。自己也没有特意关注过。看来真的大不一样。
暂时收回思绪，陈游缓缓道：“贵哥约他钓鱼，然后他在池塘边发现了陈牧，就报了镇公所？是这样，对吧？”
“对，当天的询问记录也是这样。陈胜只是镇上的普通散工，应该没有撒谎。”黄大头缓缓道，突然想起了什么，忙道，“喔，我今天从陈胜家出来，还遇到了李贵，他说是去拿鱼线。”
陈游眼神一凝：“今天什么时候？”
“早上，还不到十点。”
“不出意外的话，陈胜现在已经没了。”
黄大头唰地一下站了起来：“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