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舒啸来到卫生间，身后跟着五只小鬼。
“林青天，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假期吧。你们几个在我和小道士不在的时候都别捣蛋，要是让我听说，我会让小道士来收拾你们。”林舒啸已经放弃让他们停用“青天”的称呼，他们实在改不掉。
“呜呜……知道了……”
林舒啸眯着眼睛，“你哭什么，哭得这么难看，别哭了。还有冬天的时候，记得收收鬼气，别把美惠姐冻感冒了。”
五只小鬼泪眼婆娑地点头。
“这点儿算是谢谢你们帮忙降温。”林舒啸放出些许阴气，神情冷漠地让五只小鬼吸了个饱，“礼尚往来，可不是因为稀罕你们。”
“呜呜，林青天真好……”
林舒啸最后一次走出咖啡厅，迎上来接他的宋放歌。
“工资收到了？”
“收到啦，又可以买个法器了。”宋放歌比个胜利手势，随后长长叹气，“但是马上又要开学返校，我不想学那些书本知识了……”
“混个文凭，总比高中学历的小道士厉害一点点。”林舒啸轻轻摸他脑袋，“你能记得住那么多符咒，至少不是个笨蛋。好好学习，等你顺利毕业那天，我给你做好吃的。”
宋放歌眼巴巴地看着他，握住头顶的手，轻轻放在胸前，将心底的热情压抑，却按捺不住愈演愈烈的心跳。
“如果我不想要好吃的呢？”
林舒啸对上他克制的目光，感受着掌心的触动，故作轻松地红了耳朵，“这小孩儿，有贺礼就不错了，事还挺多。不然……你提一个我力所能及的愿望，我会尽可能地完成。”
“那就这么定了，小林哥，不要反悔。”
“我什么时候后悔过，哼，爱信不信，不提就算了。”林舒啸佯装生气地甩开手往前走。
脚步却慢悠悠的，在等他的小孩儿。
中元节
返校周中还赶上一个特殊的日子：中元节，也叫七月半，佛教中称为盂兰盆节。
这一天中，各类祭祀与超度必不可少，放河灯也是当地流传已久的习俗。
宋放歌为了赚点外快，提前着天天在屋里折元宝，还做了几款河灯，算是个小小的供货商。
林舒啸看他一折折一天，小山堆成了一大袋子，不由感慨手艺人就是不得了。
这要是他自己，一天都做不出个像样的。
“小道士，你手不疼么……”
“还好吧，我皮糙肉厚，小林哥又不是不知道。”
林舒啸差点想在他后背拍一下。
猛地回想起前段时间宋放歌的伤口还没完全愈合，澡都洗不来，还得靠他帮忙擦后背，睡觉都不敢碰，只能侧身睡。
那伤口虽然不深，只是看着大红大紫的挺吓人，但属于小道士的疼痛仍然会时不时刺痛林舒啸。
那时候的自己到底在想什么？为什么让小道士受了这种苦？他的回忆充斥着混乱与空白。
关键是小道士还总不当回事，也不怕这么大片伤口感染。
“皮糙肉厚也禁不起作。”林舒啸犹豫片刻，坐到床头刷起了菜谱，琢磨着晚上买点什么食材。
宋放歌闻言停下手里的活，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拿张黄纸过来，抄起毛笔，蘸了朱砂，凝神笔走龙蛇，画起含义不明的符咒。
林舒啸抬眼看看他，没得到回应，未免兴致缺缺。
半晌，宋放歌画好了符，站起来一个趔趄——恐怕是坐太久了——把符折成个小三角，塞到林舒啸手中。
“快鬼节了，给你画点符咒，壮壮阳气。”
“嗯？什么壮……想什么呢我又不虚。”看到韭菜炒鸡蛋时听到壮阳，一瞬间领会错误的林舒啸绷着脸皮，忍住抽搐的表情。
“诶，以防万一。”
中元节及前后这三天，林舒啸坚定不移地全天候宅家，毕竟有金圈护体，但他总会偷摸往窗外看。
清明节的盛况再次上演在大马路上，鬼挤鬼簇拥着往前行进，在黑夜中影影绰绰的，闪烁着阴森森的色彩。
偶尔有循着味儿接近窗边的，见了金光瞬间退避三舍，连忙装成无意路过的野鬼。不想遭雷劈还是离得远点吧！
小道士终于在深夜回来，带着满身的香火气。他放下东西去洗漱，踮着脚尖钻进屋里的地铺。
林舒啸的呼吸急促片刻，随即缓和，似乎是感受到他的到来，睡得更加安稳。
他的手心里还拢着那个折成小三角的符咒。
那睡得肯定香！宋放歌放心地睡下。
夜色安宁，窗外嘈杂被尽数隔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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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元节这几天“闹鬼”的事挺多，住在江塘市城中村的“办.证老王”就是其中之一。
他在三更半夜接到一个锲而不舍的电话。
震天响的铃声响了三四遍，老王的困意被赶得差不多，这才气急败坏地点击了接听，正准备开骂。
“我在地上看到了你的号码……想问问你能办什么证？”这声音飘飘忽忽，阴森可怖，不像是个活人的声音，或者说，充满了茍延残喘的沧桑，夜半凶铃不过如此。
老王猛地感觉有点瘆得慌，但毕竟是个见过世面的老男人，他恶狠狠地开口。
“你办什么证，早上再说！”
对面却继续用抽象的声音询问，“你们给鬼办身份证么……”
这声音好像变了个人。
老王背后的冷汗都下来了，硬撑着嚷嚷道：“你tm有病啊，逗我玩儿呢吧？”
他骂完就挂了电话，躺在床上，久久没有缓过劲儿来，临近天亮破晓，窗外泛白，这才再次睡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