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陈恪之陡然哑声，像是被击垮了最后一道心理防线，身体骤然垮了下去。
他颤抖着掀开我身上剩余的白布，终于看到了我如同破娃娃般的身体。
腹部多道疤痕，浑身青紫，布满了血痕和擦伤，肌肤早已失去光泽，变得灰败不堪。
像是经历过狂风骤雨，被人丢弃在垃圾桶里的布娃娃。
“她是怎么受伤的？”良久，陈恪之哑声问道。
林安瑶的身子瞬间僵直，在散发着冷气的太平间里，我看见林安瑶的头部竟然隐隐有冷汗流出：“恪之哥，既然知宜姐已经走了，我们就不要再……”
“原来你还不知道？”孙冉冉嗤笑出声，“也是，你所有心思都在林安瑶身上了，又怎么会注意到当日跟林安瑶一同被送到医院的，还有重伤的江知宜啊！”
“她是被你心尖尖上的林安瑶，给砸进icu的！”
“你对轻微擦伤，再晚来一会儿伤口就要愈合的林安瑶嘘寒问暖，却不肯多分一个眼神给垂死边缘的江知宜！”
“陈恪之，你他妈还是个人吗！”
陈恪之骤然回头，不可置信地看向林安瑶，而林安瑶神色惊慌，想要开口辩解，但颤抖的嗓音和额头上豆大的汗珠出卖了她。
陈恪之满眼失望：“安瑶，所以，真的是你…”
“不是这样的！”林安瑶抓住陈恪之的手臂，苦苦哀求，“恪之哥，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当时是真的不想活了，只是没想到跳下来以后砸到的居然是知宜姐，我还以为这是老天给的机会让我们在一起，我只是太爱你，太离不开你了……”
“所以，”陈恪之颤抖着，缓慢而又坚定地，将林安瑶的手一点点扯了下来，“你在一开始，就知道孙冉冉说的都是真的，你故意隐瞒，故意不让我去签病危通知书，也是因为你离不开我？”
“你那么点伤口，真的每时每刻都离不开我吗？你的抑郁症，真的严重到离开我就想死的程度吗？”
“你到底是爱我，还是爱我围着你转的成就感？”
我听着陈恪之发颤的声音，语气里满是绝望，只觉得万般讥讽。
所以，你什么都知道。
你知道林安瑶的病情并没有那么严重的程度，你也知道抛下我去寻找林安瑶的每个瞬间都不是必需，但你仍然选择了林安瑶，心甘情愿地将所有的偏爱都给了她。
仅仅是因为她是你学生时期的白月光吗？
我想，或许，林安瑶时时刻刻需要他的那种成就感，也是陈恪之所迷恋的。
面对我，他永远都是那个受了我的恩情才得到晋升名额的毛头小子，而面对林安瑶，他却可以是无所不能保护她的英雄。
他或许也享受着我因为林安瑶而表露出的嫉妒与不安，于是理所当然心安理得地在这段畸形的关系中不断沉沦。
他只顾着享受两个女人为他争风吃醋的踌躇满志了。
却忘了，我们都是活生生的人。
在这段畸形的关系里，没有人能置身事外，全身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