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紧点,别掉队。鬼知道这片森林还能碰上什么稀奇事。”老泰格砍断顶着他帽子的树枝,面色阴郁地说道,“这该死的鬼天气。”
有人说,在落日森林里看到了纯白色的怪物。
那怪物咬在一只野猪身上,野猪发出惨烈的哀嚎,那恐怖的牙齿扣死在野猪的皮肉之下。
不一会儿,野猪停止了挣扎,整个儿垮了下去,就好像它原本是一块皮料。然后,那白色的怪物回过头来,幽白色的眼珠死死地盯着围观者。
围观者吓得不敢动弹,闭着眼在心里祈祷着怪物不会伤害着自己。一阵风声过去后,围观者睁开了双眼,怪物不见了。
在恐慌的驱使下,围观者逃出了落日森林,并在酒馆里大肆宣扬,他死里逃生的经历。
熟识的朋友就当他是喝醉了说的胡话,但是围观者坚持自己说的是实话。
为了解决这无聊的戏码。朋友和酒馆的一些人,让围观者的带领他们来到了野猪倒下的地方。
经过检查,确实证明了那是“虚空生物”留下的痕迹......再然后,落日森林成了半个禁地,就连落日森林附近二十里的居民都搬离到更远的地方。
“说不定是只幼崽。”斯格正在用油布包裹他的弓箭袋,“不然,那怪物不可能放下这一顿美餐的。”
“不过,我更好奇那阵风声。难道这个世界还有虚空生物感到惧怕的存在?”基尼泰梅笑出了声。
“不要用你的愚蠢来污秽死去的圣地,白痴。”老泰格回过头来,愤怒地将刀鞘打在基尼泰梅的头上。
这一记敲打过后,整只队伍又变得安静下来。本来就在雨夜中的森林前行,注意力分散可是大忌。如果碰上那只怪物,这样松散的队伍,一定会在“魂土”(虚空,也被成为魂土,即灵魂回归的土地)中重逢。
好在,虚空生物讨厌下雨,准确地是讨厌雨中的雷霆。这是老泰格年轻时听到的吟游诗人的诗篇。
他没有把握在战斗中顾及到这两个年轻的“菜鸟”,但是这样的活力与青春气息让他怀念:谁不是从一个懵懂无知的菜鸟长大的呢?正当老泰格陷入青涩的回忆之中,有个刺耳的声音冒了出来——那是基尼泰梅在说话。
“该死的老家伙,下手也太重了。总有一天,我要拔光他那扫帚一样的胡子。”
“好的。只要你打得过我的话,我会给你这个机会的。”老泰格朗声说道。
知悉了后辈的“远大理想”,老泰格笑了。他觉得他必须好好计划一下,怎么“培养”自己未来的对手。
很快三人小队来到落日森林的中心。
老泰格从袖子里扯出羊皮地图,在心中测定了距离。再往前探索几百米,没有情况的话,就可以掉头了。靴子都快被雨水浸透了,泥巴粘在鞋底怎么也甩不掉,而且雨还在越下越大了。
老泰格可不想变成湿透的老山羊,而且他早已经失去了年轻的身体,咳嗽和喘粗气是劳累的表现。
岁月在不断填充人的大脑时,也在不断带给身体病痛,老泰格强打着精神,“再往前走一点,我们就回去了。千万不要松懈,我的经验告诉我,危险往往出现在你最放松的时候。最好不要当作玩笑!”
老泰格最后一句话是吼出来的,迟暮的雄狮依然具有震慑百兽的力量。斯格和基尼泰梅齐声回复道:“是的,老先生(家伙)。”
雨水顺着帽檐滚进脖颈,冰冷的触感反馈到大脑,而三人周身却冒着热气。浑身的燥热就靠那打落在皮肤上的水滴,来短暂的遏制。
老泰格回头望了一眼还在坚持的两个小伙子,眼里露出一丝赞许,“就到这里了。年轻人还是缺乏打磨,看看你们的样子是多么的差劲。我见过所有的年轻人里面,你们是垫底的存在。”
“不过,斯格你的表现要好些。”
斯格向老泰格敬了一个礼:“谢谢您的称赞。”
而基尼泰梅就不一样了,他很纯粹地表达了他的看法:“老家伙,你就是在针对我,对不对?”
返程的路要好走得多。因为不要再像来时一样紧绷神经,适当的放松对疲惫的身体有好处。
往往人们老是忽视精神损伤对身体的影响,老一辈的人都比年轻人更懂得生活的秘诀——因为,生命对他们而言,已经是在开倒车,他们更注重如何能让自己活得长久。
基尼泰梅哼起了小调,时不时地抽出空来,和斯格交谈着心动的姑娘。
“徐彩是我见过最漂亮的姑娘了,我的心上人,我黑暗星空唯一的明月。我愿意效仿摘星的故事,给与你时间一切美好的东西。啊...哪怕是献出我的生命。”
斯格想了片刻,说道:“如果你能解决聘礼的话?我愿意为你的婚礼张罗一切。”
“聘礼?又是这个可恶的聘礼。如果不是有这东西存在的话,我想现在应该在金黄的草地上与我心爱的姑娘欢快嬉戏。”
忽然,基尼泰梅停住了小调,声音也不那么充满力量,“所以,我做上了这份工作。”
“这份工作很危险,报酬也低,为什么你不换一份工作?这我可以帮助你的。”
“不了。如果因为这份工作而死去,我只会觉得快乐。我为我的生命,包括她的生命切实努力过,虽然不能和心爱的女孩在一起是个遗憾,但是我把我的一切都赌上了,这不是用金钱就能衡量的。不过,如果有一天你听见了我的噩耗,请告诉她我去了远方,爱上了另一个姑娘...我就这么一个请求,只能托付给你了。毕竟,老家伙已经年纪大了,说不定...”
说完这些话的基尼泰梅就跑开了,带着他原来的样子离开了对伍。因为再不跑开的话,老泰格就要抽刀劈到他的身上了。
基尼泰梅已经变成了黑夜中的一个小点。
但斯格还是听见那跳脱的一声“喂,再见”,那声音击穿了雨幕,传到斯格的耳里。
雨夜的冰冷已经不算什么,因为有一颗火热跳动的心,给予人无限的力量。